“什么?”冯夫人猛的站起来,眉头蹙起来似能打个死结,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悦,“这丫头,胡闹什么?快叫人去把她拽住。”
那女使垂下头,“奴婢们不敢。”
“混帐。”冯夫人骂了一句,便匆匆走出花厅,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关芯兰刚走到花厅门口,就见冯夫人率先迈出门槛,脸色很是难看。她不敢上前问话,却也没在众人中看到霍静芳和岳云眉,她急了,胡乱拽住一个女使问,“可知霍二奶奶和岳四姑娘在哪里?”
那女使正巧是一直在花厅侍候的,知道霍静芳和岳云眉的去处,“伯府的大奶奶吃了一盏牛乳,不知怎的害口得厉害,不小心吐到了四姑娘身上,我们二奶奶陪着伯府大奶奶去厢房歇息去了,四姑娘则回房去换衣裙去了。”
这么不巧,松了那女使,关芯兰神情忧郁郁的往岳云眉院子方向赶,途中碰到岳云眉脚步紧急朝她走来,显然她是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以及即将会发生的事。
“眉姑娘,不好了。”站到岳云眉面前,关芯兰心头乱成一团。
“事情我都听说了,咱们赶紧去找阿瑜。”岳云眉眉头也紧拧,阿瑜不可能给阿娘送坏掉的寿礼,她得赶紧去给阿瑜做证。
二人匆匆去寻苏瑜,岳云眉又突然被人叫住。
“眉姑娘。”
岳云眉驻步回头,看着来人很是意外,“蝶依。”
……
话说苏玫刻意出言激怒苏瑜,自己反
倒了生了一肚子闷气,周围围观的夫人中不乏中意议论家长里短的,她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维护起来的名声就要沾灰,虽然很心疼可惜,可曲恒目前她还得罪不起。
苏瑜瞧着苏玫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拿眼悄悄四下查看,猜测她不是找人就是等人。之所以会搭上自己的耐性在这里跟苏玫耗,她也想看看最后会是谁跳出来。
徒然见着苏玫面上一喜,好像悬在胸中的石头落定似的,苏瑜知道好戏肯定要开场了。
雪娇是站着侍候的,她顺着苏玫的视线望过去,眸色一敛,低声附在苏瑜耳边说,“姑娘,是曲二姑娘,还有黄国公府的二姑娘李楠,以及礼部侍郎府上的幺姑娘严琳。”
苏瑜依旧不疾不徐的摇着手中团扇,听着阵阵脚步声纷沓而至,那些个看热闹的宾客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都在议论曲二姑娘这么大阵仗直冲苏夫人与王妃,所为何来?
苏瑜在廊里坐着,曲恒等人在廊外站着。
曲恒傲慢的扬了扬下台,对着苏瑜曲膝一礼,“王妃娘娘。”
曲恒曲膝行礼,随行而来的人也跟着福了福身。
苏瑜受着曲恒投来的充满敌意的视线,淡淡笑道:“曲二姑娘这气势汹汹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将军府的主子呢,不然哪来的胆子横冲直撞?”
苏瑜一开口就直戳曲恒心窝子,如果不她在镇远候府的宴请上让她难堪丢了颜面,阿娘哪里会受她刺激当场与岳家毁亲
?不然如今的岳家二奶奶就是她曲恒,哪里能轮到霍静芳那个贱人捡便宜?
她深吸口气,努力压制内心被激起的狂怒,“我是客,王妃娘娘不也是客么?我这样过来也是有原由的,谁叫王妃娘娘行事龌龊,非得在今日打冯夫人的脸呢?”
“你住口,曲二姑娘,你胆敢这样跟王妃娘娘说话,就不怕王妃怪罪么?”雪娇出声教训。
苏瑜抬手阻止她,曲恒这番意有所指的言论勾起她的好奇心,“既然找上门来,就请把话说清楚?我几时打冯夫人的脸了?”
“哼。”曲恒冷吟一声,就算苏瑜成了王妃,在她眼中,她依旧是那个沈家上不得台面的下堂妇。
李楠上前一小步,声音高扬的为苏瑜解惑,“将军府的使役发现你送给冯夫人的寿礼断成了两截,冯夫人寿辰,这大好的日子,你居然送断成两截的寿礼给冯夫人,多晦气!”
原来搁这儿等着她呢。
从苏玫无缘无故缠着她非得叙话家常,轻扯西扯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再到曲恒此时携众而来句句质问,她总算是明白这个圈套是怎么回事了。这两货勾结在一起,是趁着王爷没在京城,想彻底毁到她的名声呢。
如果这就是苏玫的后招,那么接下来这些人又会怎么做呢?又真以为她会坐以待毙么?苏瑜摇了摇团扇,没应李楠的话,而是抬头对雪娇说,“苏夫人缠着我说了好一会子话,曲二姑娘这
副来头好像也不会轻易放我离开,你去替我沏壶好茶来,我还得说好些话呢。”
“是,奴婢这就去。”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有心思喝茶?这份淡定,倒叫苏玫生出几分心虚来。反观曲恒,倒底气十足的样子,苏玫这才稍稍宽心,她知道今日苏瑜是翻不了身了。
雪娇走后,苏瑜又重新摇晃起手中的团扇,耳畔的青丝随着她扇的风有一下没一下的飞舞。她看着李楠,这位头一个在她面前栽赃的姑娘,脖子梗得直,后背也挺得直,就是太瘦了,身上那一袭富贵花蝶对襟襦裙穿在她身上,像是挂在衣架子上似的。
“且不说我与岳家四姑娘交好,断不会行这下作之事。自打成婚后,王爷便将王府中馈交由我处理,我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会拿断成两截的寿礼到冯夫人面前打她的脸?真是笑话。”
苏瑜唇角挂着淡淡笑,眼中的寒意叫李楠脊背发寒,“何况寿礼一进将军府,这中间也不知要过多少人的手,你怎么就断定我的寿礼是在进府前就断成两截了?”
李楠被苏瑜给问住了,她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什么来,往后退了一步。
曲恒暗骂李楠没用,几句话都招架不住,还得自己出头,“我倒忘了,颠倒黑白例来是王妃的好手段。可你不知道的是冯夫人持家有道,律下严苛,像今日这样的宴请将军府筹办数次,没有一次出过错。所以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事实就是事
实。我倒想问问王妃你,依你与阿眉的关系,为何要送份断成两截的寿礼来打冯夫人的脸?难道仗着自己飞上枝头,以为傍上了王爷,就能目中无人了么?”
苏瑜真是佩服曲恒这口才,这顶帽子扣下来,往后谁家宴请还敢给她送贴子?宣祈不在京城,她得被众人孤立死是吗?
她翘起腿,用团扇抵住自己饱润光洁的下巴。虽不在乎那些劳什么子名声,可有人欺上门,她也不能无动于衷不是?苏瑜淡淡地笑着,半阖的眼帘望出去,所见之处之人,皆是愉悦,“曲恒,最算寿礼出了问题,这里是将军府,不是你侍郎府,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怎么?还妄想着嫁进来岳家?怕是连作妾人家二公子也未必肯要罢。”
激怒人,谁不会?
“苏瑜。”苏瑜轻飘飘一句话,曲恒的痛处一而再的被挑衅,先前曲家有意与岳家结亲这事乃是公开的秘密,后来出了镇远候府里的事情,接着岳远以最快的速度娶了霍静芳,让她这史部侍郎嫡女成了一个大笑话。这口气一直在胸口难顺得很,苏瑜却每每搅得她这口恶气愈发浓冽。
“不准你再玷污我的名声。”曲恒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这句话。
苏瑜懒懒的勾起一方唇角,淡淡的问,“你还有名声可玷污么?”
“贱人……你……”
“住口。”冯夫人朗声责备,“曲二姑娘,你在我将军府出言冒犯王妃,是想让王妃迁怒我将军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