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眉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心肝发颤,她环抱住自己,“阿瑜,你不会在打我主意吧。”
“我知道你一惯是个爱凑热闹的,这个法子说出来,像关大学士这样的清流世家肯定找不到人帮忙,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应该能找到这样的人。”
关芯兰默默的看着苏瑜,这个新嫁进王府让诸多贵女好奇猜忌的女子。霍静芳说让她想主意,就见她纤长的睫羽闪了几闪,然后便胸有成竹的对岳云眉说开。说话时,她的言谈表现睿智,声音从容,没有丝毫的犹疑和不确定,她就是那样自信,事情只要找对人就能成功。
“到底什么主意,阿瑜,你别卖关子了。”霍静芳有些迫不及待。
岳云眉跟着点头如捣蒜。“就是,快说快说”
苏瑜神色清宁,淡笑着开口……
“这主意能成么?”关芯兰听了苏瑜的法子,惊叹之余又不好意思麻烦岳云眉。
岳云眉默了默,“成,这事儿你们关家还真找不出人来,大不了把我哥也拉下水,叫他张罗一场。”
“这……这多不好意思。”关芯兰不想欠人情,可一想到可怜的弟弟还有忧心万分的嫡母,说到后面,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跟我嫂嫂还是表亲呢。”岳云眉扬手一挥,很是豪气,然后又贼兮兮的看向霍静芳,“嫂嫂,这事儿就用不着我跟我哥哥报备了,你只要夜里吹吹枕头风,我哥保管没有不乐意的。”
“阿眉,你又开始胡说了。”霍静芳红着脸训岳云眉。
流萼院里欢声笑语好一阵子,关芯兰先前听到苏瑜的主意还满心
忐忑,渐渐地也稳定下来,最后若事情真有转机,摄政王妃这份情她定会承在心里,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
屋里正说得热闹,屋外却有人喊,“二奶奶,眉姑娘,前院来了好些女客,夫人忙不过来,差奴婢来问问,可能抽出空来去前院搭把手,也请王妃娘娘前花厅去坐坐,受众人敬拜。”
听到受众人敬拜这一句,苏瑜表情上有些为难,“唉,我一直认为自己只是嫁了个人而已,来府上凑个热闹也就是想见见你们,其余无干的我去听着也没什么意思。”
“可你才到多大会儿,若是这样走了,我婆母有我们解释倒不会在意什么,旁人肯定会私下说三道四。”霍静芳语声温和的分析。“这样吧,我和二嫂嫂去花厅张罗,芯姐儿你就陪阿瑜在院子里逛逛吧,反正认识阿瑜的人没几个,引不起什么骚乱来,等到中午用膳时,阿瑜你若是想留下用膳就去花厅与我们汇合,若是想回王府就差人来跟我们打个招呼。”
“嗯。”岳云眉点点头,“你在府里呆到午膳前,时间也不短了,再要走,我阿娘脸面上也挂得住,旁人也不会议论什么。”
“行,就这么办,那咱们出去吧,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到你府上来,一会儿定要好好逛逛。”苏瑜率先起身,其余三人跟着起来。
霍静芳挽着她的手往外走,“花园西北角那里原先有丛竹林,半个月前府里来了位道姑,说竹林异招邪崇,我婆母就让人把那丛竹林给砍了,现如今种上了奇花异卉,一会儿我们分开,你就跟芯姐儿去瞧个新鲜,她
识得路。”
“好哇。”
几人出了流萼院,又说说笑笑走了好一段路才分道扬镳。
仲夏之际,本该是动一动都会热得汗流浃背的时节,偏生今日天公作美,晴不见日,暖风送爽,是个十分难得的好天气。
霍静芳说让她带摄政王妃去瞧新鲜,关芯兰也往西北角去,一路上摄政王妃问一句她答一句,为了不冷场面,她偶尔也会指着路边的红花草植说让王妃瞧看。
苏瑜知道关芯兰脸上的笑容夹杂着一丝尴尬,她与霍静芳交好,不代表她能与自己处得来。那一世她与这个表嫂只见过一面,只知道她是关家的庶女,后来没有接触过,甚至连她的模样如何都想不起来。
“恕我冒昧,关姑娘可有婚配的对象了?”她问得突兀,想的是如果孙学雍与关芯兰成婚了,对于孙娴的婚事而言也多个助力。反正这两人不出意外是对佳偶,早戳破晚戳破都是一回事。
关芯兰自然没想到苏瑜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一时愣了愣竟不知如何作何?可人家是王妃,她不敢不答,“先前阿爹是给我物色过人物,但对方出身不高,阿娘心疼我,不愿我嫁过去吃苦,我的亲事也就一直拖着。”
“你阿娘是真疼你。”
关芯兰想到她嫡母,脸色和煦极了,“嗯。”
瞧着关芯兰气质沉静,不多言不多语,这样的人与二舅娘相处起来应该很和谐。苏瑜很好奇关芯兰会在何时与孙学雍产生交集?
一道假山凉亭上,苏玫的曲恒并肩而立,望着关芯兰与苏瑜的方向,彼此的目光都带着深深的愤恨。
“依我对苏瑜的了解
,这样的场合为她不喜,如今她又是众人好奇的对象,肯定不会抛头露面太久,我们应该行动了,不然先前的筹谋就会功亏一溃。”
曲恒冷笑一声,“咱们分头行动,尽量刺激拖住她,等到我将旁人都带过来,再一并发作,势必今日要毁掉她所有名誉,永远翻不起身来。”
“放心,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步下凉亭,又一左一右背道而驰。
“姐姐……”拢翠的廊下,苏瑜一关芯兰因为一道声音顿步。
双双回头,看到苏玫神彩奕奕,玫红的裙裾泛起层层涟漪而至。
她先前是看到过苏玫,但不代表她会与苏玫过多的交集。此刻苏玫叫住她,是跟着她而来还是真的偶遇?一想到她曾与曲恒那样和谐的站在一起,苏瑜不得不对眼前看似随和的女子充满警惕。
“不,现在应该称为王妃娘娘。”苏玫煞有其事的跪拜下去,“臣妇沈苏氏参见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您吉祥。”
一听苏玫这略大的声音,苏瑜知道她定是故意的。果然,她声音一落,已有不少女眷拿眼斜了过来。苏瑜双眼清润的盯着苏玫,从她那不卑不亢表现里,苏瑜嗅到了算计的气息,看来真不是偶遇了。
“你我姐妹一场,不必如此客气,起来吧。”
“谢王妃娘娘。”苏玫将‘王妃娘娘’几个字咬得特别重,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
“你既到岳家做客,就去花厅找冯夫人吧,我还有事,失陪。”
苏瑜要走,苏玫岂会让?她迅速走到她面前,面向她,眼中是小人得志的骄傲,“姐姐请稍等,妹妹有几句话想说。”
“
你想说什么?”不想与苏玫有过多的纠缠,何况她还不怀好意。
“姐姐知道么?我家夫君荣升,如今我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了。”
她是有诰命的夫人,自己还是王妃呢,见面她还不得跪拜?这有什么好骄傲的?莫不是她想和自己叙叙家常,说说体己话?呵,怎么可能。
“恭喜。”苏瑜唇角勾起一抹冷情的笑。
苏玫知道她根本不会在意,且她此志也不在此,又笑道:“夫君荣升,最高兴的莫过于婆母。婆母慈良,就算当初姐姐还在沈家时不贤不孝,婆母也不曾怪罪过你,如今夫君荣升,还惦记着姐姐过得是否安好。”
关芯兰是知道摄政王妃是个二嫁,只是没想到前夫居然会是新晋的沈重霖。她在讶然过后,又对苏玫的言词颇感不适。若说她挑衅,可她再是诰命,位份也大不过王妃。若不是挑衅,不贤不孝这样的话说出很是诛心,特别是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让旁人怎么看待王妃的禀性?
“苏夫人,我与王妃受东道主之托有事要办,改日你们姐妹再说话如何?”
苏玫看向关芯兰,她不认识关芯兰,但先前在假山凉亭上她问过曲恒,曲恒说她是关大学士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跟苏瑜走在一起,应该是想巴结苏瑜如今那体面的身份吧。
如今她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出门在外自然要比旁的官妇高一等。一想到从前她在众多官眷中低头哈腰的样子,她就想找回颜面好好扬眉吐气,苏玫假意笑道:“这位姑娘,如今我与姐姐身份摆在那里,你冒冒然插嘴,可真是好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