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灯光幽暗,橘色的光芒落在雪白的床头,一张熟悉的脸赫然跃入眼帘。
眼眸轻阖,苍白的肤色好像隐藏的毛血管都能看得根根分明,呼吸很浅,甚至旁边还上了呼吸机。
墨织云呆若木鸡的看着这一幕,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更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诶?你是谁啊?这么晚为什么会在这里?”走廊那边传来护士的询问。
墨织云回过神来,轻轻地关上了房门,避免惊醒病房的人。
护士走过来,扫了一眼病房里的人,又看向她,“你是来探视的?现在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你明天再过来。”
墨织云点头,“嗯”了一声,在护士转身要回护士站的时候,跟上去问,“请问这个病人是生什么病了?很严重吗?”
护士停下脚步,侧头疑惑的眼神看向她,“你不是他朋友吗?他生什么病都不知道?”
“我是他的朋友,但是之前他说要离开墨城,我以为他已经走了。”墨织云解释,“陆鹤云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要只是简单的身体虚弱,不至于要备上呼吸机吧。
护士还是一脸狐疑的盯着她,怀疑她的身份。
墨织云犹豫了下,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般道:“我是他的前妻,他是我的前夫。”
“呃……”护士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很丰富精彩。
只是墨织云此刻没有心思理会,再次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了?”
护士收起八卦又好气的眼神,想到病房里的人,语气掩饰不住的同情道:“心脏衰竭,情况不乐观。”
“心脏……衰竭?”墨织云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否则怎么听到护士说陆鹤云是心脏衰竭?
他怎么可能会心脏衰竭?
“医生说怎么能治?”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等待匹配心脏供体,做心脏移植手术。”护士回答,顿了下又颇为惋惜的语气道:“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了!”
墨织云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等到一个合适的心脏移植有多难。
当初自己是运气好,墨浅月的心脏跟自己匹配上了,做完移植手术也没有任何的排斥,可是如今陆鹤云这样的情况……
真的能够等到合适的供体做心脏移植吗?
墨织云侧头看向安静而空洞的病房门口,眼底渐渐涌上了同情与怜悯。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最后连健康都没有了。
墨织云走出医院,脸上感觉到一片冰凉,抬手触碰…….
指尖有着冰凉的水渍,仰起头看着黑暗的夜空洋洋洒洒飘下了鹅毛大雪,在路灯下像是黑夜里的精灵在跳舞。
那些泛黄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甜蜜的,开心的,伤心的,痛苦的绝望,全都与他有关。
她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爱一个人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爱的人会是这样的结局。
雪越下越大,落在头上像是一夜白了头,多了几分凄凉感。
一辆车子停在面前,沧溟下车撑起一把黑色的伞步伐急匆的走向墨织云。
“小姐……”
墨织云仰头看着为自己撑伞的男人,“不是给你放假了,怎么跑过来了?”
“看到你的手机定位在医院附近,我不放心。”沧溟言简意赅的回答。
手机定位是在墨织云的允许下绑定的,为的是确定她的位置和保障她的安全。
“我没事,回去吧。”
沧溟举着伞陪着她走到车边,想要拉开车后座的时候,听到她说,“我想坐副驾驶。”
他怔了一秒,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墨织云上车,系好安全带,等沧溟上车后,发动车子穿梭在这个沉睡的城市道路中央。
她侧头看着窗外的雪越飘越大,拍打在车窗上,然后再一点点的融化。
“今晚我碰到闻星辰了。”
安静的车厢里忽然响起了她低低的声音。
沧溟侧头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她受伤了,一直在流血,怎么都止不住,她求我救救她。”
墨织云低头看了一眼袖子上染上的鲜血,还是觉得刺眼。
“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想她要是就那么死了也挺好的,像她那样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为她伤心吧。”
“可是我还是送她去医院了,我没有无视她眼底求生的欲望,更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就那样死在我面前。”
陆鹤云因为她付出了一切,包括他们的婚姻和孩子,要是闻星辰就这样死在新年第一天的路边,陆鹤云这一生何其可笑,又何其悲哀。
“沧溟,我是不是太软弱了?”换做个人都不会去救闻星辰吧。
一直沉默的沧溟开口,简洁有力的回答道:“我觉得小姐很勇敢。”
墨织云靠在车窗的头转过来,清澈的眸子里凝满不解的看他。
沧溟专心开车,视线看向前方,“恨一个人很容易,但原谅一个人需要更大的勇气。与其说小姐你是在救闻星辰,不如说是你对生命的敬畏。”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值得去敬畏的。
墨织云嘴角泛起似有若无的笑容,“沧溟,你像极了一个哲学家。”
沧溟牵了下唇,没有接话。
车子停在楼下,沧溟跟她一起上楼。
已经很晚了,阿姨带着今今睡着了,墨织云开了门,忽然转头对沧溟说,“能不能陪我喝点酒?”
沧溟眼神微敛,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避免吵醒孩子,墨织云和沧溟的动作都很轻,一人一杯酒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墨织云静静的喝酒不说话,沧溟就坐在旁边陪她一起喝。
她要是想倾诉,自己的耳朵也随时为她打开。
墨织云什么都没说,静静喝完一杯酒,侧头跟沧溟说了一声,“谢谢。”
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还好有沧溟陪在自己的身边,听自己说说话,喝喝酒,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沧溟回去了。
墨织云起身去浴室洗澡,出来时头发湿漉漉的,发尖的水滴一滴滴的落在浴袍上。
她坐在梳妆台前,台面上的护肤水用完了,拉开抽屉拿一瓶没开封的,余光被抽屉里的一封信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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