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箱明明是陆鹤云的私人物品,但装的都是关于她的东西。
有她的照片,她以前给他买的仙人掌,颈部按摩仪,还有可爱的游戏手办。
这些原本是放在他在墨氏集团的办公室里,他离开墨氏集团时并没有丢掉,而是带来霄云了。
虽然没有摆在办公桌上,但放在了抽屉里,每一件物品都保管的很好,崭新如初。
墨织云拿出相框,照片里的自己虽然坐在轮椅上,但因为陆鹤云站在自己的身边,所以笑的很开心。
这张照片,他还一直留着。
“他还好吗?”墨织云放回了相册,淡声问道。
“陆总最在乎的就是你,现在连关于你的东西他都不要了。”
陈静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可是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鹤云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
墨织云心头微微收紧,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同情,又或者是唏嘘。
陈静见她不说话,忍不住问,“你真的不能原谅陆总吗?”
事到如今能救陆总的人只有她。
“我早就原谅他了,只是我们也回不去了。”
毕竟他曾经的欺骗是真的,那些伤害和痛苦也是真的,她没有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帮陆总处理网上的舆论?”
陆鹤云不知道,但陈静是清楚的,网上的舆论和热度能降下来肯定是有人处理了,而这个人肯定是墨织云。
只有她有这个动机和能力。
“我不是帮他,只是不想以前的事被拿出来再说一遍,我是在帮我自己。”
陈静没有与她争辩,而是转移话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心塌地跟着陆总?甚至放弃在墨氏集团的工作机会!”
墨织云摇头。
她将纸箱放在桌子上,侧身最后一次看霄云外面的夜景,思绪陷入了过去。
“那时候我刚进入墨氏集团,虽然我在学校的成绩很好,但到底还是个新人,又因为是小镇考到墨城来的,所以同事们都看不上我。主管嘴上说是为了培养我,带我出去应酬,但其实就是吃准我刚到公司胆子小不敢闹事,让我去陪客户喝酒,被客户揩油……”
墨织云眼神一掠,没有想到这种事也会发生在墨氏集团内部。
“那天晚上要不是陆总经过,替我解围,也许我现在就是哪个老总的情人了。”
陈静想到那晚心里还是一团滚烫,“公司很多人都说陆总帮我,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稳固自己的地位,可是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从未亏待过我,职场上的潜规则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哪怕出去应酬,他也不让我喝一滴酒。
反而跟我说,你从小镇考到大城市来不容易,若是行差踏错一辈子就毁了。女孩子还是有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生活的轻松些。”
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从黑暗里爬出来的,所以他对跟自己一样从小镇出来的陈静格外关照,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以他的方式护住了她。
给了她一个干净的工作环境,不必为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事烦恼。
墨织云终于明白为什么陈静这般忠诚陆鹤云,“所以,你跟着他创立了霄云资本,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陆总是我的恩人,我只想要报答他,希望他所念有所得。”陈静没有接她的话,自顾的往下说,“你知道吗?哪怕你们离婚了,他也不允许我改口,依然要叫你太太,这样会让他觉得你们从未分开过。”
“一年四季,他还是会亲自去奢侈品店让模特试穿衣服,一件一件的衣服挑,买回去挂在家里的衣柜里,全是你的尺码。工作再忙,周末也会抽出一天时间,亲自去买菜做饭,做满整整一桌,全是你爱吃的,然后看着它们冷调,再一盘盘倒掉……”
墨织云的心无形中被什么攥住了,紧得快不能呼吸了。
“我告诉你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陆总纵然有错,可他对你不全是虚情假意,他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如果墨织云还能念着陆总曾经对她的那点好,也许陆总还有得救。
至少,不会绝望的那么彻底。
***
墨织云抱着那一箱东西,坐在车子里,神色茫然,情绪百转千回。
她曾经真的恨陆鹤云,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掉他的肉,也让他体会体会自己切肤的痛苦。
可如今回首看着走来的这一路,她只觉得陆鹤云真的很可悲。
他这辈子好像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他一直在为父母犯下的罪孽赎罪,一直背负着道德的枷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沧溟透过后视镜扫了她一眼,不放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墨织云回过神来,缓慢的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从小患有心脏病,虽然被父母舍弃了,但遇到了大哥,因为移植了墨浅月的心脏,大哥给了她一个家。
虽然被陆鹤云狠狠伤害过,但是她遇到了今今和师父,还有沧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被毁掉,依然充满了希望。
沧溟知道她可能是在担心陆鹤云,嘴角微沉,什么都没有再说。..
再见到陆鹤云的时候,路边的树枝上已经光秃秃,满地的枯叶被环卫工人一簸箕一簸箕的清扫干净。
他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陈静也不在他的身边,他手里的检查单子被风吹到地上了,他弯腰想要捡起来,却因为坐在轮椅上不方便,拿得很辛苦。
墨织云上前弯腰帮他拿起了检查单递给他,“好久不见。”
陆鹤云抬眸一怔,随之接过单子避开她清澈的眸子,淡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身体又不舒服了?”墨织云盯着他的脸看,好像脸上的每一块骨头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过的?
瘦得快像美术教室里的骷髅模特了,只是比人家多了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