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听见隋钦这句话,黄红英当然没将“你有病”几个字说出来,扶着墙,脸色大变。

本来有时候就怕这小崽子的眼神,今晚倒好,脸上还出现这样的伤口。

黄红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恶狠狠地瞪了眼隋钦,忙不迭转身回房了,心跳得厉害。

“隋有志!隋有志!”她掐了把死男人。

隋有志这才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大晚上吵什么?”

黄红英哪有睡意,一想到隋钦刚才面对自己的样子,就吓得不行:“那小崽子打架了!”

隋有志:“打架关你什么事。”

黄红英:“他脸上好吓人。”

隋有志眼睛都不睁。

黄红英又说了几遍,发现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又下床,凑到房门后去听外面的动静。

卫生间的灯被关了,脚步声消失。

第二天一早,黄红英就叫醒了黄泽,叮嘱道:“你可别和那死小孩打架!”

要是自家儿子脸上出现这种伤口,她得心疼死。

至于隋钦,怎么处理伤口,怎么缝针的,都别想从她这里要出一个子儿。

黄泽不明所以:“哦。”

等看到隋钦出现时,他瞪大眼:“你被人打了?”

白天看,伤口更可怕,母子俩如出一辙的震惊。

隋钦在家里,就大喇喇地露出伤口,径直从锅里舀了一大碗粥,喝了两口。

黄红英的抠搜心立刻起来,指桑骂槐:“要死啊!吃这么多!真是不知道心疼粮食!”

“你被谁打的?”黄泽问,又有点幸灾乐祸。

隋钦这张脸在几个高中都有点出名,尤其以被他数次击败的七中为首,女孩子们都知道他。

黄泽阴暗地想,留个疤最好。

“要债的。”隋钦放下碗,看向对面两人,“他们要是知道我住在哪儿,不会放过的。”

等他离开,回过神来的黄红英大叫一声:“什么?”

“隋有志!隋有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黄泽也战战兢兢起来,自己不会被要债的打吧,听说弄这个的都是一些不要命的。

他越发厌恶起隋钦来。

-

林白榆起床后,给隋钦发消息:【吃过了吗?】

没多久,对面回复。

Q:【。】

林白榆:【你的伤口今天怎么样了?】

Q:【和昨天没区别。】

林白榆昨晚倒是没梦见别的,就梦见自己和隋钦被打的事,醒来越担心他的伤口。

她下床去照镜子。

林白榆还记得昨天那种疼痛,是她十七年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她忘不了在哪儿。

手指按了按颧骨,硬硬的。

隋钦的伤口也在这里。

林白榆心里的那种怪异感又起来了。

她见不到自己消失的伤口长什么样子,却感觉,应该就是后隋钦那个长得一样。

在自己背过去蹲下后的那段时间里。

隋钦被划了吗?

这么巧,和自己在同一个位置受的伤。

林白榆正在胡思乱想,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王猛和马横已经被抓到了,他们直接交代了,你们今天有时间过来一趟。”

她等不及,直接带着包子出了门。

路上给隋钦发消息:【你今天去店里吗?】

【受伤了可以休息吧?】

隋钦走出了南槐街,王桂香看到他脸上的纱布,问:“黄红英又动手了?”

他不动声色:“不是。”

王桂香自动给黄红英加上这罪,毕竟怎么看,自己都不会往脸上弄这伤的:“我呸!”

隋钦不管,他已经澄清了。

他低头打开手机,回了句:【你给我发工资?】

林白榆:【可以啊。】

她自己是有零花钱的,从小到大参加的比赛,和学校里发的奖学金,如今也是不小的数。

柳芳一直没用,说让她以后上大学用。

上大学还早呢,而且林白榆也有信心,到那时,自己不仅不会少钱,还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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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钦因为替她解围被马横找上,还伤了脸,于情于理,林白榆都有不小的责任。

她敲字:【隋钦,我买下你的今天。】

林白榆直接发了个红包过去。

Q:【多了。】

林白榆:【那你的明天也顺便买下来吧。】

Q:【?】

林白榆都能想象得出来网络对面的隋钦的表情,弯了弯唇。

-

到派出所时,隋钦没到。

林白榆见到了王猛和马横,两个人在这里就跟鹌鹑一样,一点也没有昨天张牙舞爪的样子。

马横盯着林白榆,之前想捉弄她,现在完全是恨她。

他不蠢,自己留下案底以后,以后上学找工作都有困难。

王猛却是老油条,是这里的常客,“我可没动手啊,我们是单方面的被打。”

民警哼了声:“那是人家厉害!”

王猛一指马横:“是他教唆的!这小子心可脏了,说他女朋友被抢了,还被打了。”

马横气得脸红脖子粗。

两个人不管怎么不情愿,隋钦的医药费都是要出的。

正好隋钦姗姗来迟,赶上这里。

马横的家里人在外地,接到电话都气疯了,“能不能私了?我们可以赔偿!”

林白榆摇头:“不能。”

她看向隋钦,“你想私了吗?”

少年一脸冷漠。

林白榆想了下他的穷困处境,也许,私了的赔偿能让他的生活更富裕一些。

“那要不——”

“不私,也要赔偿。”隋钦说。

从派出所离开时,林白榆提醒他:“你今天只能休息,不能打工上班。”

隋钦抓了下头发,手背上的伤口不大。

林白榆看了眼,抿唇:“中午你想吃什么?”

隋钦看她一无所知,却又一直靠近自己。

终于,在他的目光之下,林白榆被看得不自在:“你干嘛一直看我,不说话?”

隋钦撩起眼皮,“你梦见我怎么救你的?”

他突然回到了半个月前的问题。

林白榆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流落街头,碰见你,你把我带回家了,还给我治病。”

隋钦听着想笑。

怎么像个烂好心的人。

他道:“看来梦里的你,没有特异功能。”

林白榆眨眼,“梦里的我已经很惨了,要是有特异功能,我自己就可以活下来,就不会遇到你了。”

要是有,她的眼睛就会是好的。

她就可以自力更生离开南槐街,离开吸血鬼一家。

可她没有,所以她最后成了一个瞎子。

“带你回家,你也不怕被拐。”

“我一个小乞丐,有什么好拐的,梦里的你可是有钱人,住大别墅,有很多保镖。”

隋钦一个字也没信。

果然是梦,现实多穷,梦里多富。

他径直大步走出去。

片刻后,又回头,“不是要请我吃饭?”

林白榆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好看,眉心的红痣更加动人。

这样美好的笑容,不应该被丑陋的伤口打破。

隋钦隐隐又感觉到脸上的疼。

他俯身靠近,林白榆眼前是他放大的俊脸,扑面而来的是少年人无法遮掩的荷尔蒙。

“受伤的时候在想什么?”

“疼。”林白榆轻声道:“然后就是怕被你发现,不过,还是被你发现了,你好聪明。”

隋钦说:“我不是聪明。”

是切身体会。

-

和隋钦吃完饭后,林白榆就要回家准备去画室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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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隋钦发消息:【等我上完课再来找你。】

Q:【丢画的是谁?】

林白榆把张扬的话告诉他:【今天课上应该就能发现了,不然我可上不下去。】

隋钦嗤了声:【真慢。】

半个月时间,也亏得她能忍。

林白榆也觉得是:【画室那边都是老房子,里面外面都没监控,一个个问,对方肯定不承认的。】

Q不理她了。

下午两点,张扬踏进画室的第一时间,没有说上课,而是说:“适合去参加比赛的人我已经想好了。”

“李文,林白榆。”

他的画室里有十五个学生,两个名字一经出口,画室里便止不住地议论纷纷起来。

张扬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有什么异议,你们可以提。”

有人问:“不公开他们的画吗?”

张扬说:“不公开,我自己评判。”

他是明艺的老师,学生在这里都知道他有水平,但这么直接,还是有些心里不爽。

李文是明艺里的学生,不少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成绩好,但林白榆,他们并不清楚。

张扬第一个剔除的就是他,因为李文是必定合适的,甚至都可以自己单独去比赛,不需要对林白榆的画动手。

动手的人更可能是在扫清自己的障碍。

“那怎么知道有没有内定啊?”

“不可能吧,这要是选个画得不好的,一上手就露馅了。”

“张老师连外甥女都没选,应该很公平。”

林白榆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人。

离她最近的是张琴语,再然后是之前搭讪过她的男生,貌似叫钱鹏程,他也在看她。

见她看过来,钱鹏程问:“林同学,你画的是什么?”

林白榆没说:“随便画的。”

钱鹏程没再开口。

张琴语凑过来,“星星,有你哎。”

林白榆提醒她:“想三遍。”

张琴语捂住嘴:“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在想,这画室里哪个不要脸的,竟然差点就把这事儿栽赃到她头上去了。

三个小时的课,中间有一次休息时间。

林白榆能感觉到其他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勾了勾唇,那个扔画的人一定很气。

“它”肯定在想,画都没了,张扬凭什么还要选她。

下节课开始后,“它”要是想把她剔除,就一定会冒头。

要是不出头,那画不就白扔了吗,甘心吗。

手机振动一声。

Q:【出来。】

林白榆心念一动:【你在外面吗?】

她推开画室的窗,没看到隋钦的人。

他找自己做什么?

Q:【拿走你的东西。】

张琴语也跟着探头,什么也没看到,“看什么,大白天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林白榆关上窗,“我出去买点东西,要是回来迟了,你帮我和老师说一声。”

“哦好,你买什么要那么久……”

林白榆下楼直奔烧烤店而去,铁制的后门是掩着的,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通向后厨,过道这里没窗,狭窄,还堆积了箱子,没开灯,很暗,只有门口进来的光。

“隋钦?”

除了这里,林白榆不觉得他会在别的地方。

身后的门突然关上。

林白榆回头,谁知眼前看到一个影子,下意识往后一退,背部抵上后面那扇铁门。

才刚挨到,她就被拽离了门。

隋钦钳着她的手腕。

他们两个人挨得很近,林白榆今天披着头发的,被带动时,发尾甩到他的锁骨与脖颈间,发痒。

林白榆手撑在他身上,看着昏暗之中,他的手越过她的肩膀。

“啪嗒”一声,灯开了,吊着绳子摇摇晃晃地挂在头顶上。

“隋钦。”

“叫你你就来。”隋钦站在她对面,“就这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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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在地狱的人,却妄想带我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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