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想的可清楚了,出厂价和去别人手里批货,价格可不一样的呢。
自家的宝贝闺女难得提要求,钱叔利索地答应下来。
他都不需要怎么操心,安排下去,第二天崔二就找人递了话过来:“找到了一批,小玩意来的,不值钱。”
直接火车运过来,一车子拖到了他家门口。
果果跳上车,指挥着他把玩具运到陆怀安家里去:“安爸爸家离游乐场最近,最方便了!”
等陆怀安回了家,看到客房里一屋子的玩具,整个人都懵了:“这,这是干啥子?”
“嘿嘿,这是我的秘密!”
趁着放假,果果叫了几个小伙伴,还邀了几个同学。
大包小包的扛着这些玩具,开始还不敢喊价,只敢在进价上加了一块两块的。
后面发现卖得太快了,便壮着胆子提价。
结果,卖得好火啊!
后面乱七八糟的喊价,竟然也有人买!
一天下来,一车子货竟然全出掉了。
晚上几个小朋友聚集在果果家里,一起埋头苦数。
“五十……八十……两百……”
真的,白天人太多了,这点玩具,压根都不够看的。
果果琢磨琢磨,找了她爸商量:“爸爸,我觉得这个生意可以长期做。”
每天来玩的人不一样嘛,每天进的玩具也可以不一样。
各种各样的玩具,都卖上一卖,那钱不是跟流水一样,越赚越多?
“好样的!”钱叔大笑,说起自家闺女,那简直骄傲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陆怀安自然也是鼎力支持,给牵了条线,顺便叫人在旁边给她搞了个小仓库。
虽然这玩具卖的跟过家家一样,只是些小钱。
但对于果果来说,还是很大的诱惑力了。
“只是,这赚钱嘛,平时玩玩得了,你主业还是学习。”
果果听了,琢磨琢磨,找了一个同学的母亲过来。
在游乐场里,租了个小摊子,每日就卖些玩具。
每月给这位阿姨五十块钱,她自己则安安心心地读书。
谁成想,卖了半个月,后面营业额直线下降。
还以为是这生意做不成了,结果陆怀安只扫了一眼,就告诉她是这位阿姨中饱私囊。
联系厂家,人家还跟这阿姨签订了合同。
可把果果气的不轻。
陆怀安听了之后,笑得半死。
顺便借着这个机会,给她科普了一下:“商场就是这样的,不要太讲究人情。”
她把同学当朋友,接受了她的举荐,把她妈妈拉进来做生意,这是好心。
可是人家呢?
转手就把她卖了,还跟玩具厂牵上了线,倒把果果撇一边去了。
果果气得眼睛都红了,咬着牙说这人太过分了:“我把她当好朋友才告诉她的!”
也是看她家里穷,才想着帮一帮的。
就这半个月的功夫,她家里破房子都推了在建新房,衣裳也买了好几件。
这不都是她的功劳吗?
“不。”陆怀安认真地看着她,拍拍她的肩:“这不是你的功劳,他们也付出了劳动的,你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他们肯定不服气。”
斗米恩,升米仇。
又给她讲了很多诸如人情是故之类的话,果果听得一脸纠结。
“你们大人的世界……好麻烦啊。”
可是麻烦归麻烦,眼前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
为了锻炼她,陆怀安没有伸手。
果果犹豫了一下,找了另一个玩具厂,第一时间跟他们签了合同。
然后再找了游乐场这边的负责人,跟他们签了合同。
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万事都得留好后手,合同是重中之重。
然后,她跟游乐场的负责人协商,摊子收回来,并且不租给别人了。
整个游乐场里头,只有她一个人能卖玩具。
钱叔听说后,哈哈大笑:“好家伙,都被她玩明白什么叫垄断了。”
不过陆怀安倒是乐见其成,瞥了他一眼:“你就偷着乐吧,这下当真是后继有人了。”
果果于商业上的天赋,当真是难得。
她并没有跟同学一家子当面对峙,轻轻松松就把人踢出了场子。
重新找了人过来帮她守摊子,这一次,给了人一成分成。
想要工资高,就得认真给她卖。
定价都是固定的,上边写了标签,是多少就是多少,不讲价。
每日卖了多少,营业额一算就能出来,一点手脚都动不了的。
结果没有做多少,原先那个玩具厂因为其他原因,竟然给做倒闭了。
陆怀安顺手就把这个厂子接手过来,打了声招呼,找了几个人做设计,专门给游乐场提供玩具。
这样一来,游乐场的玩具卖得更加火爆了。
因为外头压根买不到这般一样的。
果果欢喜得不行,她的小金库跟涨水一样,疯狂在膨胀。
而这个时候,国库券异地套利,已经不是新闻。
很多人都察觉到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有多大,纷纷一头扎进来。
陆怀安趁着这般暗流涌动,开始往回收。
其他人疯拥般挤向各中小城市、乡村之间抢收国库券,而他却收紧人手,着力于博海市。
因为赵芬无意中,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明年年初的时候,八八年国库券可能会上市了。”
虽然她自己并不能确定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但陆怀安觉得这很有可能。
而且,现在博海市这边,也有人明目张胆地在收国库券。
甚至搞了台点钞机,在疯狂地收购。
陆怀安琢磨琢磨,让人去黑市也收了一些。
这钱,他不准备冒着风险去赚。
在可控范围内,能赚到多少是他本事。
要像那些人一样,铤而走险的话,那还是算了。
这边在收着国库券,那边倒是传出消息,南坪这边不少厂子,都接受了股份制。
在全国范围内,近六千家企业,都实行了股份制。
他们有的只是想着转变一下当前的形势,如南坪这边的不少厂子,纯粹是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有的,则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解决企业资金短缺的问题。
至于股份制具体有什么作用,他们其实并不了解也并不感兴趣。
而在八月月底,博海市这边的抢购狂潮进入了最高潮。
所有人都已经疯狂了。
博海市不得不采取紧急措施,重新启用凭票制。
食盐和火柴都是凭票供应,铝锅都只能以旧换新或者凭结婚证、户口证进行申请购买。
他们是想从根本上,断绝倒卖行为。
而这一举措,也让所有人意识到,全国的价格改革,正在失控。
到十月的时候,“物价闯关”被彻底宣布失败。
上头开始调整政策,再次提出“宏观调控,治理整顿”的方针。
到了年底的时候,这些事情,基本已经尘埃落定。
所有人忙碌了一整年,都有些懒怠了。
暗流涌动的南坪,逐渐恢复了平静。
这是一个新的利益游戏的开端,前景不明确,过程不清晰,规则也很模糊。
很多外资企业,也隐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暗潮汹涌。
只是,始终没有人捅破那一纸脆弱的薄膜。
就好像不提不说,这些事情,就能来得更晚一些一样。
这个年,大家过得都不是很好。
因着经济不紧气,很多人一年忙到头,没赚什么钱。
有赚钱的,也不敢冒头,只敢闷声发大财。
陆怀安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索性让村里今年别搞大型活动了。
像前两年搞的流水席,唱戏放电影什么的,今年全部取消了。
很多人哀声载道,但听说是陆怀安发的话,倒也没发生什么负面情况。
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反而是这一年过年的时候,天气特别好。
连着数日,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陆怀安则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去了北丰,跟家里人好好过了一个年。
相比于湿冷严寒的南坪,反倒是北丰还来得舒服些。
四个孩子跑来跑去,很是热闹。
陆怀安就在这样的喧嚣中,懒洋洋地坐在躺椅里,慢慢地喝茶看书。
“这倒真是难得的闲暇。”沈如芸在窗前画着设计图,一边低声跟他说着事:“丁顺利他们,翻过年可能要结婚了。”
翻了一页书,陆怀安嗯了一声:“夏桃答应他了?”
原先不是一样犟着,说什么她比丁顺利大,不合适吗?
“哈哈,丁顺利说服她了,说女大三,抱金砖。”沈如芸说起这事,都忍不住想笑:“不过也是好事,他们结婚了,也省得夏桃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外甥夏志承很是懂事,今年考上了一个好学校,现在直接住在学校了。
听说想努努力,咬牙考上一个好大学,留在北丰市。
他能有这般志气,夏桃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不支持。
私底下,夏志承这孩子当真是有良心的,还给丁顺利说过,自己其实是为了给他们腾空间。
“我姨太心善了,如果我一直在这里,她心思都会放在我身上,平白耽误了她自己。”
他深切地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小姨一步步,从那个泥潭之中拉出来的。
他也真心地希望,夏桃能够过得幸福美满。
而丁顺利,他考察了这么久,发现他和江维不一样:“勉强……算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