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有点意思

村里都是熟人,尤其是钱叔几个,那是附近村里到处都认识的。

果果爱玩爱跑,钱叔也没拘着她的性子,除了嘱咐她注意安全,不去水边,村里基本都是随她玩的。

龚磊在村里逗留这几天,发现这小姑娘是真调皮。

零食水果没断过,偶尔还去地里掰根黄瓜。

村里人也都随她掰,反正她知道轻重,不会弄坏藤。

看的多了,龚磊就觉得,这多半是不受看重的。

老钱跟他一样,对女儿也就那样,顾着吃喝,活着就行。

这天他没钱了,也不想到别人家去要饭,琢磨着就找了个从前的朋友,谈了笔生意。

回了村里,到处一转,果然看到果果正在爬树。

“果果,来来来。”

听到他叫唤,果果好奇的瞅了他一眼。

龚磊想了想,掏出个棒棒糖:“你过来,这个给你吃。”

“不要。”果果哼了一声,这个吃多了牙疼!

“叔叔那里有玩具,你要不要?”

听了这话,果果扭过头盯着他。

感觉有戏,龚磊笑得更开:“来来来,赶紧下来。”

结果,果果没回应他,也没下来,只是很认真的看着他:“你不是叔叔。”

“啊?啥玩意?”

这是重点吗?他明明想吸引她的是玩具!

“叔叔是我安爸爸那样的,皓叔叔那样儿的。”果果抱着树干,很诚恳地告诉他:“你太老了,老师说了,这么老的应该是老爷爷。”

龚磊:“……”

他虽然有了两个外孙女,但是平日里女人没断过,也就这两年实在连秋风都打不着了才混的越来越差。

可是他心里,真的没什么自己已经是爷爷辈的想法。

他应该还是那个叱咤风云,天南地北到处闯的男人,前头睡的女人还叫他大哥呢。

可恨果果不懂看人眼色,见他愣住了,竟然还以为他没听清,在树上蹦哒着叫:“老爷爷老爷爷,你为甚马不说话?老爷爷老爷爷,你听到了吗?老爷爷老爷爷,你快回答我吖!”

听清了!

很清晰!

气得龚磊冲上去,抓住果果的小腿就往下扯:“滚下来!小鳖犊子老子搞不死你。”

果果蹬了两下,甩不掉,她一吃痛,立马像从前挨打一样死死抱住眼前的东西,死都不让人把她拖动了。

她抱紧树干,嗷嗷叫唤:“爸爸!爸爸!”

这边虽然离平房有点距离,但是地势较高,小孩子声音又尖锐,喊起来全村都回荡。

隔的这老远,也听不真切是谁家娃娃。一瞬间,家里有娃娃的男人脸色大变。

地里的扔了锄头就跑,田里的脚都没擦鞋子都来不及穿。

钱叔正在杂屋上头整瓦片,果果的狗狗长大了不少,狗窝不够住了,他想把杂屋收拾收拾,给狗整整再住。

听了这嗓子,他直接从屋顶跳了下来,往林子里狂奔。

果果喊了几声爸爸,见没有动静,又扯着嗓子问龚磊:“老爷爷你是不是大怪物要吃我啊,我都是肥肉不好次的呜呜呜啊啊啊,爸爸爸爸快救我,老爷爷要吃掉我!”

她每喊一声老爷爷,龚磊额角青筋就跳一下,他恶狠狠地骂她让她闭嘴,手里也更加没轻重。

幸好果果坐在了树干上,一时拖不下来,倒是僵持住了。

等众人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树下的龚磊踮着脚扯住果果右脚,不好使力,果果一边喊一边蹬腿,时不时踹他脸上,龚磊鼻血都被蹬出来了。

“你他妈给老子放开!”钱叔人没到声先至,吼了一嗓子,龚磊下意识松了手。

钱叔冲过来扑倒了龚磊,想都没想提起拳头往下砸。

果果紧紧的抱着树干,慢慢地把脚缩了回去。

陆怀安比钱叔晚了一步,也没上前动手,拦住众人:“小心,这人怕是有刀。”

有个屁的刀啊,龚磊啊啊地求救。

可众人向来信服陆怀安,当下真的停住了,认真地观看钱叔单方面的殴打。

等钱叔打爽了,打累了,陆怀安才啊了一声:“看来他好像没带刀。”

“……”龚磊有出气没进气,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等众人把老钱拉开,龚磊已经是血呼啦,看不出个人样了。

饶是如此,陆怀安也没放过他,让众人扯了树藤,五花大绑的把龚磊拖下了山。

他们忙活的时候,钱叔从沈如芸手里接过果果。

果果到了他怀里,才终于哭出了声。

她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嗷嗷哭:“爸爸,老爷爷要吃我!”

龚磊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呼隆着:“不准叫我……老爷爷……”

可惜打的太狠,别人压根听不懂他在说啥。

龚皓默默的跟在后头,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晒谷坪,龚磊被绑在电线杆子上,村长非常生气,告示众人:“这是个人贩子!”

好家伙,泥巴烂菜叶直接糊了龚磊一脸。

龚磊哭了,他一辈子没这么丢人过:“你们报警吧!报警啊!”

他宁可坐牢!也不要被这么羞辱了!

报警?

“过两天吧。”陆怀安轻描淡写:“先挂两天让你清醒清醒。”

等到半夜,龚兰提着个篮子过来了。

龚磊眯着肿大的眼睛,费力地看清她的脸,惊喜的叫道:“小兰,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快,把我放下来。”

“我说服了哥。”龚兰沉着地看着他:“陆哥也答应了我。”

果然,她还是心软的。

龚磊心里有丝得意,还是稳着情绪哄她:“我想带走那女娃娃,也是为你着想,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姓钱的,我把这小妮子带走,他就把你的小豆儿当成自己亲生的……”

“当作亲生的?我是你亲生的,你对我好么?”

龚磊怔住,半响才讪讪地道:“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

“所以我跟他们说,明天就报警。”

???

龚磊傻眼了,懵懵的道:“你不是说,明天送我走?你还说你说服了你哥……”

“对,他想把你挂几天再报警,我说服了他,明天就报警。”

这会子外头这情景,报警了他哪里还有活路?

龚磊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连声叫她:“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爸,你这是要杀你亲爹啊!你丧尽天良!”

听着他骂,龚兰轻轻的笑了:“虽然你一直都是个混蛋,但是这一次我还是得多谢你,谢谢你帮我找到了一个好男人。”

她这一生,对于男人的了解,来源仅限于龚磊龚皓和她死去的丈夫。

除了她哥以外,另两人都是一样的混蛋,一样的重男轻女,一样的不把女儿当人看。

所以自从丈夫死后,她是真的没想过再嫁。

但是今天她看到了例外。

钱叔抱着果果的样子,像极了她幻想中的父女。

是啊,父亲就该是女儿的高山,是女儿的依靠,是女儿最坚实的壁垒。

打开篮子,她取出一壶酒,均匀地洒在了地上:“父女一场,我在这里为你践行,后面就不送了。”

龚磊终于感觉到了害怕,先是诅咒,后是哀求,痛哭流涕,哪还有记忆中对她喊打喊杀的威风八面。

回去的路上,龚兰又感觉有人跟着她。

这一次,她不再害怕,在田埂上,她停住脚步:“你跟着我干啥。”

钱叔沉声道:“我都听到了。”

他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人,如果刚才龚兰是想放走龚磊,他会直接出面阻止,从此不会再想她。

可她没有。

“等这事了了,我们谈谈。”

龚兰想了想,轻轻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警察过来拎走了已经声嘶力竭的龚磊。

与此同时,纺织厂也终于重新开始运转。

新机器全部上线,员工们特别高兴。

“不用再等消息了,真好!”

“这新机器我会开的!我跟那个工程师学了两天呢!”

个个都充满了干劲,卯足了劲儿想干出点名堂来。

毕竟诺亚制衣厂这么好的榜样在前头,今年他们也要努力干,往死里干!

他们今年一定也能过个好年!

有了新机器,杜厂长不用再发愁了。

从前的客户全都联系上,跟着钱叔三天两头请人吃饭喝酒。

几杯酒下去,订单如雪花片般朝诺亚纺织厂飞来。

“我琢磨着吧,还是这个名儿改的好!”杜厂长喝的有点高了,眯着眼睛嘿嘿地笑:“人家一听诺亚,都是说,哦,我知道的,那个新安村的诺亚制衣厂是吧!哈哈哈哈!”

就算他们解释了是纺织厂,那也是和制衣厂一个名儿的,意思就是一个老板来的,品质产量有保证!

不知不觉间,签了不少订单。

纺织厂这边全线开工,制衣厂这边也没能闲着。

龚兰天天守在车间,生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照陆怀安的说法,他是想把诺亚做成一个招牌来,别人听到诺亚,就觉得这就是品质的保证,就像和钱叔他们谈生意的客户们一样,听到诺亚就觉得可以签合同。

这样一来,淮扬的生存空间就被挤压了,他们想了不少办法,还是拿下了几个合同。

甚至还故意挑衅,每签个单子就大肆宣告他们和那个厂家关系多亲近。

陆怀安完全没放在心上,摆摆手:“往外省多发展,记得让郭鸣弄好介绍信。”

世界大得很,抢这三瓜两枣的做什么。

不过他最看重的,还是那些机器的图纸。

只是可惜,收集得比较慢。

龚皓也很无奈:“他们都看这些图纸看得跟命一样,拿钱砸都不一定砸得出来。”

“嗯,没事,慢慢来吧。”陆怀安也没想着近期就能弄齐,想了想:“不拘什么机器,只要是机器的图纸,都收,高价收。”

这样吗?

龚皓啊了一声,眼睛一亮:“说到这个,还真有一个人找过我。”

就是价格有点离谱,他没肯收。

“什么机器的?”陆怀安停住动作,疑惑地看向他:“开价多高啊?你都说离谱。”

“一套图纸有一百多张,他按张收费。”

这可不是离谱嘛,他们前边收的这些图纸,可都是按套收钱的。

有点意思。

陆怀安来了兴致,挑眉:“什么样的机器?你看了图纸么?有没有那人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