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辉煌下,他们十指紧扣。
若冉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唇边浅浅的泛起了弧度,那笑容一直都无法消散。
沈沛见她这般还以为是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引得若冉嘲笑了,秦王殿下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写下那一封诉说情谊的书信,写的时候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想着若冉收到定然会欢喜,却没料到还有这样的情况。
也许不是每个人都在意这些的。
沈沛心里有点郁闷,声音也带上了些羞恼,“别笑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爷以后不给你写了。”
“您为何会给我写这个?”若冉有点儿疑惑,她和沈沛这种情况,和一般人其实是不太一样的,他们其实连孩子都有了,差的也只是成亲。
沈沛哀怨的看了若冉一眼,神色有些不善,“本王给你信笺,你不开心?”
若冉这才发现沈沛是误会了,她拉着沈沛的手轻轻的摇晃,“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今日收到书信,心中甚是欢喜。”
沈沛也没有写什么,甚至都没有写上什么甜言蜜语,只会说很想念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所有的话,所有的爱意,似乎都在行动里。
“那就是了,本王不过是想你欢喜而已。”沈沛哪里有别的想法,只是在明白若冉心意之后,想了许多的事情罢了,他不太在意的东西,却不代表若冉不在意。
既如此,他也会学者在意。
“本王说过旁人丈夫能做到的事情,我同样能做到。”沈沛这会儿想起自己写的那信笺,只觉得矫情不已,可送都已经送出去了,他总不能收回,只要自己不说别人也看不到,“自然,旁的姑娘未嫁之前能拥有的,我的阿冉也要有。”
无论是共赴元宵灯会,还是郑重其事的邀约。
统统都要拥有。
一样都不能少。
若冉就在沈沛的注视下悄悄的红了脸,今日她原本是连看花灯都不愿意出来的,有些事情她其实是不期待的,可当真正拥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心中居然会生起这般隐秘的欢愉。
她拉着沈沛的手郑重其事的看着他,“我想要花灯。”若冉指了指朱雀街的中央告诉沈沛。
“听闻每一年哪里都有一盏最漂亮的花灯,王爷,您为我赢来可好?”
她的眼里有着隐秘的期待和欣喜,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从前没有期待也许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得不到,索性就不去想。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如今,若冉有了纵容她肆意妄为的人。
“你不是不喜欢吗?”沈沛还记的原先想给她买花灯,可她却摇头拒绝。
若冉当然也想起了过去,只是当时和现在怎么会一样?
“不一样的。”若冉固执的拉着沈沛的手就往热闹的人群中央挤过去,主子的赏赐和心上人送的哪里会一样?
沈沛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样,不过秦王殿下在若冉面前一直是个毫无原则的人。
只要是若冉喜欢的,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办到。
两人不由分说的朝着人群挤了进去,而他们俩身后,若晨和俞长胜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若晨的表情愈发的麻木了,看的俞长胜心惊胆颤,“若晨小公子,您到底在看什么?”
若晨如今中了举人,却未及弱冠之龄,身边的人依旧喊他一声小公子。
“看花灯。”若晨直勾勾的盯着前方随口胡扯。
这眼神看的俞长胜有点儿心慌,“若晨小公子啊,这若冉姑娘也难得出来一次,您就……”
“俞侍卫长放心,我不会让阿姊为难的。”若晨要是想为难的话,早就为难了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就算当初在西南,若晨那么讨厌沈沛,也从未在悦悦面前说过沈沛一句不好。
只是理智和情感这种东西吧,总是没有那么容易区分的。
他知道秦王是个良配,对阿姊也是真心相待,可身为弟弟讨厌姐夫,冲突吗?
一点也不冲突。
“我是来看花灯的。”若晨看着俞长胜认真的开口,为了增加自己话语里的可信度若晨更是去买了一盏花灯。
同样的为了不让俞长胜看起来那么孤单,若晨也给了他一盏。
两个人就拿着花灯,漫无目的的跟在沈沛和若冉的身后,期间还碰上了云静竹,她是沈沛的副将,上峰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回北漠,所以云静竹也就乐得清闲留在了京城。
只是最初的新鲜褪去了之后,她就变得无聊起来。
这会儿瞧见俞长胜和若晨,心里头还挺高兴的,走过去一手揽了一个,“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四喜呢?”
“在宫里照顾小小姐。”俞长胜轻声回应,沈沛虽然把悦悦放在宫里,可身边一个自己人也没有,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唉?那王爷呢?”云静竹又问。
俞长胜和若晨示意她往前看,云静竹顺着她们俩的视线抬头,就瞧见了携手而立的沈沛和若冉,只见她那尖酸刻薄的上峰,对着身旁的姑娘低声耳语,还轻轻的替她拢了拢斗篷。
那温柔至极的模样,吓得云静竹爪子一抖,“王爷好可怕。”
俞长胜看着云静竹这模样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习惯?”
云静竹心说本来也习惯了,这不前几日整个军营的人又被王爷给操·练了一番,统统都被打趴下了,尤其是她,练得最狠,骂的最凶,沈沛说她懈怠了,怜香惜玉?
不存在的,云静竹深切的意识到沈沛的怜香惜玉不是分人的,是只会给一个人。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云静竹好奇的探头探脑,很想上前去一探究竟,被俞长胜死死的拉住。
这是沈沛期待已久的元宵佳节,主子可不想看到他们几个。
“云将军,这大过节的,好好活着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去找死?
云静无奈的摸了摸头,“这不是太无聊了吗。”
俞长胜也晓得太为难人了,寻常女子喜欢的一切,云静竹都是不喜欢的,她喜欢的从来都是大漠孤烟直的壮阔风景。
“云将军,若是日后王爷留在京中你有何打算?”
沈沛毕竟不是寻常的将领,他是大齐的亲王,不可能一直留在北漠,只不过,之后的事情还说不好。
若是日后沈沛留在京城,云静竹的身份就会变的尴尬。
她和四喜俞长胜不同,她并不是秦王府的人,沈沛留在京城,他们自然要留下,可是云静竹就……
“要是王爷留在京中,我就和苏元帅一道回去呗。”云静竹其实不怎么在意这些,她所求的从不是高官厚禄,不过是保家卫国而已。
在谁手底下上阵杀敌不都是一样吗?
之所以想要出人头地,那不是因为能有更多的权利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京城的确是繁华的,只不过待在这儿当真是没有什么乐趣,她宁可在北漠赛马打猎,就算是去沙漠猎狼,可能也比在京城有趣。
“云将军倒是豁达。”若晨由衷感慨。
云静竹有点受不了他们俩这表情,“大过节的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与其关心这些倒不如跟我说说前头是怎么回事。”
有了云静竹的插科打诨,俞长胜和若晨之间凝重的气氛渐渐变的轻松起来,俞长胜毫不犹豫的把主子给卖了。
云静竹也非常配合的哇啊,哦啊,彻底的满足了俞长胜讲故事的心态。
三个人吵吵嚷嚷的时候,那边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沈沛还是头一遭参与这样的比试,京城文人墨客不在少数,说是赢花灯,不过也是一种变相的比试,热热闹闹的日子里,无论是以文会友还是以武会友,都是大家乐见其成的。
只是沈沛怎么都没想到,这三年未曾回京,赢个花灯居然也要这么别出心裁的?
不仅要比诗词歌赋,还要比琴棋书画?
君子六艺也不落下。
其他都好说,只是这个棋……
沈沛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脑子隐隐的开始作痛,他对于自己的棋艺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若冉看到这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秦王殿下是何许人也?不过只是不擅长而已,又不是不会,沈沛信心满满的上前郑重其事的交代若冉,“等着!”
若冉点了点头,安安心心的等着。
诗词歌赋自然是难不倒沈沛的,秦王殿下在去战场杀伐之前,虽然有点儿不着调,可他的优秀却是不可否认的。
沈沛今天穿的不过是普通的常服,与那时高调去玲珑阁的人相去甚远,他和一群人站在一块儿,认真的瞧着比试的规则,眼里有着势在必得的认真。
站在他身边的人也是一脸的认真,甚至还和沈沛搭话,“这位郎君也是来赢花灯的吗?”
沈沛疑惑的抬起眼,心说这问的都是什么废话?
要不是来赢花灯的,跑来这里干什么?
可这人出现在这里,倒是满足了沈沛。
“是。”沈沛缓缓勾唇,笑的极其灿烂,“我未婚妻喜欢。”
那模样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沈沛身边的人也同样欢喜的告诉他是因为他妻子喜欢。
秦王殿下并不是很愿意在这里同一个竞争对手说话,可这竞争对手在夸赞沈沛和若冉感情深厚,沈沛想着偶尔结交结交友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分。
“你说的没错,我们感情深厚,再过不久便要成亲。”沈沛提起若冉的时候总是十分温和,让人看了总会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意,只是他说的话,从来都是不客气的。
“就算你这般夸赞我,我也不会把花灯让于你的。”
“这位郎君误会了,我不过是有些紧张想找个人说说话。”身边的人轻轻的笑了起来,“送给妻子的东西若是要旁人想让,也未免太狼狈了。”
这话沈沛是赞同的。
送给若冉的东西若还要投机取巧,他也未免太看不起自己。
之后那男子就时不时的朝着沈沛搭话,说的也不是什么关于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方面的,只是一直在说自己的妻子,沈沛当然也不甘示弱,开始和他说自己和若冉的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现在就开始斗起来了。
比试也不难,因为人太多,一个个比试过去未免太浪费时间,最终就是由主办方出题,然后众人答题,元宵灯会非常热闹,这也不是什么民间组织,而是官方的。
所以派来的官员也都是认识沈沛的,那些文官看到沈沛双目瞪的滚圆,纷纷看向为首的那个,“大人,这……”
“看本官做什么?秦王殿下今日都没有暴露身份,这该怎么比就怎么比。”
派过来的官员官职其实都不高,他们认识沈沛,沈沛也未必认识他们,只是苦了这些人,看的时候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就怕被沈沛给穿小鞋。
但是沈沛哪有这样的心思?
诗词歌赋可以应对,琴、书画也可以。
这棋,是由主办方给出了许多的残局,能解出的获胜,沈沛看了一眼直接就弃权了。
这东西,他是真的不会。
也不知是这棋谱太难还是这一次参加的人水平太次,居然没有几个人解开,让沈沛白白占了便宜。
秦王殿下只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还冲着若冉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这些都比试完了留在台面上的还有零星的四五人。
场上的气氛变的热烈高涨,最后的是君子六艺,说是六艺这地方肯定不能御车,故而没有这一项。
沈沛可不敢小看书生,这些书生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只是再怎么能耐的书生,也没法和上过战场的沈沛比,他会这般认真的对待,都是因为不想输。
若冉在看台下笑得不行,和周围的姑娘一起激动不已,若是一开始还有什么矜持,到最后已经没有了矜持,扯着嗓子开始喊。
只是周围的姑娘们都可以喊情郎的名字,若冉却不知道要怎么喊。
毕竟他的名举国皆知。
那,字呢?
“悦之——加油啊!”若冉的声音穿透了嘈杂的声音,准确无误的落入了沈沛的耳朵里,他正在和人比射箭,听见她的声音手一抖,差点儿射歪了。
沈沛不敢回头,只是冲着声音的方向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和沈沛战到最后的,只有一开始和他搭话的那个男子,他疑惑的瞧了沈沛一眼,“郎君你很热吗?”
沈沛方才因为那一句悦之红了耳根,可这话他怎么可能说出口?
“才没有。”沈沛大声反驳,而后又语气平淡的看着男人,朗声道,“到你了。”
男人没多言什么,比试了那么多,热也是很正常的事儿,他其实知道自己不是沈沛的对手,毕竟对方还游刃有余,而他已经快要力竭,只是为了妻子怎么都不会放弃的。
“好。”男人微微一笑,继续拉开弓弦。
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沈沛赢得了花灯,那花灯非常的华丽,是一朵盛开的牡丹,牡丹上头和漂亮的宫灯相连,宫灯一共有六个面,每个面上面的图案都不一样,而且这还不是纸糊的,是琉璃花灯。
层层叠叠,华丽又漂亮。
沈沛提着那盏跑到若冉面前邀功,瞥见方才和他比试的男子就在一旁,他的妻子小心翼翼的替他擦着汗,沈沛不知何故还有点儿羡慕,便凑了上去,“阿冉——”
若冉便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擦着沈沛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渍,沈沛心满意足的把花灯递给她。
“好看不好看?”
“好看。”若冉提着花灯不愿意放手,刚才老远只瞧见这花灯漂亮,如今拿到手里才知究竟有多华丽。
周围到处都是看热闹的百姓恭喜她的声音,不过是萍水相逢,不知他们的身份和姓名,却由衷的为他们感到喜悦,这份喜悦同样也感染了沈沛,他牵着若冉的手和他们道谢,而后就带着她离开了那热闹的地方。
最大最漂亮的花灯被他赢走了,还有其他的花灯。
这一天原本就是非常热闹的。
“要不要去猜灯谜?”沈沛这才想起自己家里还有几个孩子,“悦悦的,佑安的,福安的,还有皇兄刚出生的孩子的。”
虽然那崽儿不过半月大,但是当叔叔的也不能厚此薄彼,都要有才对。
若冉想起了悦悦的名字,“佑安,卿安……王爷,为什么七公主叫福安?”
沈沛一时之间也不太清楚要怎么和若冉解释这当姑姑的名字和两个侄儿那么像,“父皇女儿不多,福安的生母很早就过世了,当时母后怜悯她抱养到兰玥宫,想着孩子能好养活些,就给她取名福安。”
佑安的名字是皇兄取的。
悦悦的名字是他取得。
虽然名字相似,可意义却截然不同,沈沛取名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结果这会儿听若冉提起来也是哭笑不得,“无妨的,福安只会觉得和他们俩有缘。”
秦王殿下去猜灯谜的时候,发现了鬼鬼祟祟跟着他们的云静竹三人,见行迹败露他们几个原本是想跑,却被沈沛给喊住,三人只见沈沛提着一把花灯走过来,“你们仨干什么?”
“看花灯。”若晨率先回应,拎起了自己手里的花灯,素白的一盏灯在五颜六色的花灯里面显得独树一帜,像极了一股清流。
俞长胜和云静竹忙不迭的点头,“对,我们都是来看花灯的,王爷好巧啊。”
这话多少有点此地无银,沈沛也不管他们是来看花灯还是干什么的,把手里七八个花灯全部塞到他们手里,“来的是挺巧,帮本王把花灯送回去。”
俞长胜和云静竹平日被欺压惯了,只能点头应下,“是。”
至于方才赢下的那盏琉璃灯,漂亮是漂亮却也挺重的,沈沛也一同交给了俞长胜,“小心些知道吗?”
他们仨围观了全过程当然知道这灯到底有多么的重要,手里拎着那么多花灯也不方便继续逛着,刚才瞧秦王殿下猜灯谜那架势,还以为这人是要去砸场子的。
沈沛的花灯赢的也差不多了,便没有去理会他们仨,面色不善的警告他们,“不许跟上来听见了没有?”
俞长胜和云静竹点头。
若晨看着那盏漂亮的琉璃灯,最终还是妥协了,拿着花灯认命的往回走去,轻声建议道,“俞侍卫长,云将军,可要一起做元宵?”
家里还有面团在。
还是不要跟在他们俩身后了,总觉得有点儿伤眼。
他们仨离开之后,沈沛去了早先订好的酒楼用膳,元宵灯会素来都是热热闹闹的,沈沛订的位置极好,“一会儿啊,还会放烟花,这个地方能看的很清楚。”
小二端上来两碗元宵和一些招牌菜,若冉轻轻的咬了一口,只觉得这元宵比起以往来倒是愈发的甜了,她捏着勺子没有说话。
沈沛素来喜欢甜食,自然是不会觉察出区别的,却能够觉察到若冉的模样不对,“你走累了?”
“没有呢,只是想起来许久没有同您一块儿吃元宵了。”
西南的风俗,有重大节日的时候都会吃元宵,在离开京城的三年里,若冉少不得入乡随俗,只不过她每一次看到元宵都会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明明不爱吃,在那样的日子里却也会吃上一两个,明明是想着沈沛,却非要欺骗自己是入乡随俗。
“那你就多吃点。”沈沛想了想,忍痛舀了一个元宵给她,“分你一个。”
若冉笑着说好,舀起那个元宵咬了下去,一碗有五个,她非常努力的吃了六个,还有一个是秦王殿下忍痛割爱的。
“方才比试的时候,本王听见了你喊‘悦之’。”沈沛抬起头,不止是羞恼还是兴师问罪,“你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悦之于心,甚心悦之。
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之意,可当这个名字宣之于口的时候,字里行间就像是有了无尽的缠绵之意,所以沈沛其实并不大喜欢自己的字。
但是他从不知道,当这名字被若冉喊出来的时候,会给他带去那么大的触动。
他想着好像也不是特别糟糕。
“吾心悦之。”若冉语气轻柔,没有任何的掩饰,她开口和沈沛说自己的冲动,“因为她们都在喊心上人的名字呀。”
若冉权衡再三,只觉得这个名字最合适。
秦王殿下胡乱的看了看外头,脸上还有些隐隐的赧意,他只怕在坐下去就要被若冉看出端倪,“我去给你买糖葫芦。”
沈沛离开之后,她就在专心的等待烟花。
子时一到烟火开始绽放,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若冉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烟花好看。
当漂亮的烟花在半空中炸裂开,引燃了许多建筑物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热热闹闹的上元佳节会变成这样。
出了这样的事余下的烟花直接就被扑灭了,炸裂的烟花也只有那么一个,虽然有些人被伤到了但是并不严重,最严重的是被点燃的建筑。
今儿个不仅仅是朱雀街,京城各处都是灯火通明,烟花炸裂落下,引起了许多人的惶恐,人群慌乱碰翻了许多花灯,引发了大规模的走水。
一时之间哀鸿片野,若冉所在的酒楼也受到了波及,她用帕子捂住了口鼻,更因为大家开着窗看烟花,这些建筑物燃烧的极快。
酒楼里聚满了人,你推我挤的,根本就出不去,出去的都已经是一开始就距离出口近的,没出去的当真只能等着人来救。
沈沛也没想到不过去买个糖葫芦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些事情,他原本也能第一时间过来若冉身边,可街上混乱的不行,人群推推嚷嚷,许多体力不支的百姓摔倒在地上被人群踩踏,此番下去定会有不少的伤亡,危急关头他只能亮明身份,稳住百姓。
结果等他回去的时候酒楼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冷静下来的百姓们开始自发救火,沈沛怎么都没想到他特意选的观赏烟花的地方,居然也是受到波及最严重的。
沈沛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提了一桶水就要往里面冲,却被砸下来的木梁给拦住了去路,里头的火势其实并不算大,只因为烟火溅落在外头,这才烧了起来。
知道是一回事,可担心就是另外一回事,沈沛扯着嗓子喊若冉的名字,希望可以得到回应,周围人声嘈杂,沈沛心急如焚。
忽然沈沛见到其中有一扇窗户被推开,后头出现了他朝思暮想的身影,“阿冉——”
若冉捂着帕子,咳嗽的不行,里头虽然没有被烧到,可是烟很重,被困在里头的人还有很多,她看着沈沛那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冷静了下来。
沈沛却环顾四周做了一个非常冲动的决定,他看着窗户对着上头的若冉认真道,“阿冉——跳下来。”
继续留在里面太危险了。
“你跳下来,我接住你。”沈沛说的无比认真,这酒楼因为有独特的景观,所以建造的比一般的楼高一些。
二楼有平常的二楼半,饶是如此在听见沈沛的话之后若冉也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就爬上了窗户,看着底下的沈沛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她当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因为……
底下的人,是沈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