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沛醒的比若冉还要早,难得没有赖在床上,坐起身反复的催促若冉快些起来。
若冉抓着被子可怜巴巴的看向沈沛,心中万分不情愿,“爷,外头好冷的。”
“快些起来,起床有什么难得?冷也就冷一会儿,你若是这么磨磨蹭蹭的,只会更冷。”沈沛一脸的义正言辞,把若冉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会儿倒是会说她赖床了?先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赖床不肯起,无论她怎么说都没有用。
“您今儿个不用出门吗?”
“不去。”沈沛毫不犹豫的拒绝,“景浔还活的好好的,这些事情自然由他会去处理。”
景浔虽然是个呆子,可又不是傻子,分得清轻重缓急。
若冉:“……您还记得,您昨日还说,不想再见到景公子了吗?”
“这是两码事。本王见不见他,和他干不干活,并不冲突。”
若冉:“……”
这哪里不冲突了?沈沛这么坑人,景浔知道吗?
“可是奴婢还是不想起来。”若冉抓着被子不停的反抗,无论沈沛怎么喊她,若冉都是不愿意起来,闹到最后沈沛也不愿意了,和若冉抢起了被子来。
若冉力气比不过沈沛,当然也不敢造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子被抢走,“爷!您到底几岁了!”
“你瞧,床上也挺冷的,所以,起吧。”沈沛半点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过分事儿,卷着被子笑眯眯的看着若冉。
若冉当真是忍不住想要以下犯上,可最终还是死死的克制住了!就在她认命想要起床的时候,沈沛又用棉被把她整个儿裹起来,到底是不舍得她挨冻,“算了算了,你要是想睡就再睡一会儿,本王不和你计较,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若冉:“……”
这是耍着人玩呢?
若冉也没有拒绝,抓着被子不出声,沈沛见她如此也不打算起了,抓着若冉的头发放在手里把玩,闭上眼睛假寐。
若冉学着沈沛的样子,扯了他的头发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都做着这般幼稚的事情,头发交缠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谁的。
“本王忽然觉得有点儿饿了。”
“那您要不要起来?”
“不了吧。”沈沛想了想,只觉得外头怪冷的,原本是想早些搬走,可若冉不起,他也不想起了,起床这种事儿,总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沈沛已经完全不想动弹,“睡着就不会饿了。”
若冉:“……”
听听,这是一个王爷能说出来的话吗?
“可是您……”若冉还想劝什么,四喜的声音就在外头响起,说是景浔求见。
沈沛原本好好的心情因为这句话跌入谷底,他真没想到景浔居然还会找上门来。
“不见。”
沈沛淡淡的回绝,继续滑进被窝里。
若冉这会儿可没有打算再由着沈沛,飞快的穿好衣裳,从柜子里取出沈沛的衣衫放到他面前,“您还是快些起来吧,景公子过来找您,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沛原本还好好的,听到这话就开始不满起来,看着那衣衫愤愤然开口,“合着在你眼里,他来找本王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本王要过去找他就是找茬是吧?”
若冉疑惑不解,这是闹得哪一出?
“奴婢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本王有脑子,自己会想。”沈沛气呼呼的穿好了衣服,如果不是担心他去找麻烦?昨晚上说那么多干什么?
等沈沛收拾完出门,景浔已经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看到沈沛出来,恭恭敬敬的行礼,言辞挑不出一丁点儿的错误,“秦王殿下。”
“你来做什么?”沈沛不太高兴的瞧着景浔,先前就觉得这书生碍眼,如今看来果然是碍眼。
“今日许大人做东,邀请您去赴宴,届时乌宝林也会在,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在下想王爷也是不想错过的,所以才斗胆过来。”景浔慢悠悠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景浔虽嘴里说着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说的好像还挺着急的样子,可看他这幅慢悠悠的模样,沈沛总觉得是这傻书生学会了诓人。
“乌宝林是什么身份?许玉春宴请本王?他也有资格出席?”沈沛拧着眉开口,只觉得许玉春这地方父母官当得真是荒唐无比。
“许玉春认定您是过来扬州笼络学子的,扬州虽富庶,却也有许多寒门学子,今上扶持寒门学子,在各地都颁布了法令,减免寒门学子的学费,可这本就是一向庞大的支出……”景浔轻声开口提醒,沈沛想起了这些细枝末节来。
父兄的确是大力扶持寒门学子,想要朝中多些人才,法令颁布下去之后,便从中衍生出许多资助机构来,有些官方,也有些是民间自发组织的,虽有人在从中牟利,可从大方向上看,是有益处的,所以父兄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并没有限制的太死。
“所以?”
“扬州富商多,他们为了博个好名声,每年都会竞价当这个资助人,价码加的越高,就越容易胜出,今年,乌老板拔得头筹,他当然是有资格参加的。”景浔说的轻描淡写,沈沛倒是一点也不知道扬州的富商们这么会玩,这还有竞价的?
“今年拔得头筹?乌宝林不是扬州第一富商吗?往年都输给旁人了?这第一富商的名头可些名不副实。”沈沛轻嗤一声,听出景浔话里的意思,
“往年乌老板从不参加这些竞价,只有今年非常的积极,想来是为了要见您一面。”景浔猜测着乌宝林的想法,“您如今打着要笼络学子的幌子,乌宝林是资助人,若是不见到您,他想必是不能甘心的,所以景某才斗胆过来,请秦王殿下出席。”
是否心怀鬼胎另说,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
景浔深知自己如今已经把沈沛得罪了个彻底,可他一直都觉得,秦王殿下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既已经决定要与他合作,总不会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许玉春和乌宝林狼狈为奸,扬州表面繁荣,内里早已腐烂透顶,错过这一个机会,景浔不知要多久才能等到下一个机会。
往年等到的,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是和乌宝林一流狼狈为奸。
沈沛看了一眼景浔,当真觉得这书生勇气可嘉,而他也答应过若冉,不会在家国大事上有所任性,故而只能忍着不耐烦,同景浔一道出席许玉春设下的宴。
“走罢。”沈沛一撩衣摆,率先走在了前头。
景浔心中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跟上,“多谢秦王殿下。”
“不必道谢,跟你没关系。”沈沛制止了景浔的道谢,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的尴尬,或者说……
只有旁人看着觉得尴尬,比如四喜和俞长胜。
至于沈沛和景浔二人,半点没觉得尴尬。
公是公,私是私,他们分得很清楚,沈沛本就不爱搭理景浔,原先还能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如今更是一句话不愿多说。
景浔深知沈沛如今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想着凑上前去讨嫌,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倒也相安无事。
景浔的猜测并没有错,乌宝林之所以会花重金参与这一次的竞价,全然是因为要见沈沛一面。
话说那一日,乌宝林从别处得知沈沛想要纳许梦娇为侧妃之后,便气急败坏的去找了许玉春,谁曾想原本对他唯命是从的许玉春,半点不给他面子。
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后头去了。
心里的得意全部都显露在脸上,连尾巴都快要翘上天,对他也不复从前的客气,“乌老板啊,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乌宝林也没心思同许玉春虚与委蛇,开门见山的问他到底是什么打算,虽心里早已清楚许玉春是个靠不住的,可当乌宝林亲耳听见许玉春打算毁约,想让许梦娇去伺候沈沛的时候,乌宝林心中的怒火再也止不住了!
“乌老板若是想要当许某的女婿,也可以再等两年,许某还有一个女儿,过两年就十五了。”许玉春笑得太过得意,乌宝林从他的脸上看见了明晃晃的嘲讽,这是乌宝林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因为是商人出身,他不能入仕,被人瞧不起,虽生活奢侈富庶,在扬州只手遮天,可若是出了扬州城,乌宝林也只能瞧着别人的鞋子过活,仰人鼻息。
这是一个女儿的事情吗?
乌宝林并不是舍不得许梦娇,只是不能忍受许玉春的行为,他脸色铁青,语气森然,“许大人,当真要这么做吗?”
“乌老板,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许玉春用一种非常惊讶的神情看着乌宝林,仿佛觉得乌宝林说的这些话非常的离谱。
乌宝林最终只是愤愤然离开,嘴角的那抹冷笑直到回府都未曾消失,乌宝林回到家里,把书房的所有东西都砸了个干净,许玉春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已经这般迫不及待开始显摆了吗?直郡王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都两说,即便是认真的,也不过是个郡王侧妃罢了,许玉春还以为自己是当上国舅爷了?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乌宝林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弄死许玉春,可如今沈沛还在扬州城里,朝廷命官死在任上,本就是一件大事,更何况如今这种敏感的时候,乌宝林一直怀疑沈沛过来扬州的真正目的,也一直叮嘱手底下的人小心做事,这些日子以来也一直都风平浪静……
倒是扬州城的那些寒门学子们,像是集体迎来了春天。
以为直郡王就是他们的伯乐了吗?当真是做梦。
乌宝林有心想要见沈沛一面,一个人的性子如何,听旁人说的再多也是道听途说,最好的办法便是亲眼所见,若是以往乌宝林只需和许玉春说一声便是。
如今他和许玉春几乎是撕破了脸皮,乌宝林也拉不下脸再去找许玉春,按照他的身份也见不着沈沛想到这里,乌宝林的脸色愈发黑了……只能另辟蹊径,给那所谓的资助机构捐了一大笔银子。
乌宝林觉得这些银子花在那些个寒门学子的身上当真是浪费的很,一群贱民居然有资格可以读书?
当真是,老天不公。
可无论老天是否公平,乌宝林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沈沛,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只是真人比画像上看起来,更加的贵气。
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乌宝林心中没由来的一惊,连忙走过去行礼,“草民,参见直郡王。”
沈沛正在和一些个熟识的江南学子说话,听见乌宝林的声音,随意的瞥了一眼,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沈沛的固有印象中,首富应当是富态横生,腰缠万贯,可眼前的乌宝林却不是这样的,眼前的男人刚过不惑之年,身材高大,模样周正,还长着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瞧着就是一副好相与的模样。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沈沛完全想象不出这样的男人,居然是会个虐打妻子的,还干些买卖人口,蓄养女宠的勾当。
“你是?”沈沛明知故问,在乌宝林自报家门之后,立马开始发难,“哦?这般没规矩吗?”
沈沛看向许玉春,可许玉春完全不知道沈沛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味的沉浸在愉悦和欣喜当中,傻乎乎的
眼看戏就要唱不下去,景浔忽然出了声,“乌老板,你是平民,见了王爷怎可不下跪?”
乌宝林听见这句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也不敢造次,连连告罪,从容不迫的跪了下来,行礼,叩首,“草民,参见直郡王。”
沈沛满意的点了点头,命乌宝林起身,乌宝林那双桃花眼看起来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半点看不出勉强,可他的内心,早已被怨恨所侵蚀,他觉得周围这些书生,这些寒门学子,这些贱民们,统统都在看他的笑话。
看他如何卑躬屈膝,看他如何匍匐在地。
看他如何跪拜叩首……
“王爷,您还不知道乌老板是何人吧?此次公学的赞助费用,有一多半都是乌老板出的,乌老板心系寒门学子,实乃扬州学子之幸。”景浔一顶高帽带过去,让沈沛彻底注意到了乌宝林。
只见沈沛的视线落在了乌宝林的身上,兴趣十足,“本王倒不知,乌老板如此有心。”
乌宝林听了也不心虚,再是自然不过的接话,“乌某是扬州人,心系扬州学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也是草民应该做的事情,直郡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王爷您有所不知,乌老板此举可是帮了大忙,江南人口众多……”乌宝林想要低调,可景浔却偏偏不让乌宝林低调,夸大了他的功劳,让沈沛对乌宝林愈发的感兴趣。
天知道乌宝林不过是想了解一番沈沛是怎样一个人,可不想这般被架在火上烤。
而后景浔又说起了公学里条件艰苦,听得在场所有人纷纷情绪低落,各个都说要匿名募捐,这些人说风就是雨,还没等乌宝林反应过来,就已经一百两,三百两的喊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出了银子,沈沛更是砸了十万两银票,乌宝林咬咬牙,砸下来九万八千两,他不能越过沈沛去,却也不能少了太多。
乌宝林虽是扬州首富,可他的银子也不全是大风刮来的,因着竞价的关系,出去了一大笔,如今又损失将近十万两,更是肉疼的不行。
“乌老板当真慷慨。”沈沛由衷的感慨。
乌宝林心中有苦说不出,如今被当众夸赞,也只能咬着牙受了,说出一句客气话来,“直郡王殿下太客气了,若是日后有用得着乌某的地方,尽管吩咐。”
任谁都能够听得出,这不过是一句客气话,可沈沛因为顶着直郡王的名头,行事半点儿不顾及,转着手中的折扇笑的如沐春风,“有乌老板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乌宝林:“……”
他放心了?他放心了什么?
沈沛也没有多为难乌宝林什么,虽说乌宝林是一只大肥羊,若是一次薅的太狠,也容易出事。
乌宝林用十万两银子建立了和沈沛薄弱的关系,虽然这一次人多眼杂,可来日方长,若是不多试探一两次,乌宝林是决计不会放心的。
之后宴会上的气氛就要轻松许多,沈沛对这些菜没什么兴趣,全程就喝了些酒,待到时间差不多,便起身离开,沈沛一走,这宴会也差不多要散了。
同景浔一道的学子们,倒是还有学术上的事情要探讨,遂邀请景浔去酒楼一叙,景浔刚好也有要事要请教好友,欣然前往。
至于沈沛。
自然是宁愿回去陪若冉的,路过绣庄的时候,瞧见那五颜六色的丝线,一时之间迈不开脚步,四喜顺着沈沛的视线看过去,不太确定的问,“爷,您难道要进去看看?”
里头可是一堆的少妇和姑娘啊。
“开门做生意是赚银子的,爷进去逛逛是买东西付银子的,爷不能进去看看?”沈沛说的理所当然,走的闲庭信步,那大摇大摆的姿态把绣庄里所有的女人们都看愣住了,包括掌柜的,“这位郎君,您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没有。”沈沛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丝线,属实不懂这些一捆一捆的玩意儿,有什么不一样的,“是替我家夫人买的,绣荷包用哪一种线?”
掌柜的愣了许久,店里的女人们更是诧异的看着沈沛,估摸着是从未见过有替夫人来买绣线的男子。
“这……不知尊夫人想要绣什么荷包?什么图案的?对丝线可有什么要求?是要亮度好一些的,还是韧性多些的,还是颜色艳丽些的?”掌柜的说的非常具体,心中对沈沛也是非常的好奇,开店这么久,只碰见过陪自家娘子来买绣线的,还没见到过自个儿来的。
沈沛:“……”
这说的什么鬼东西。
沈沛无视掉所有打量的视线,木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开口,“说人话。”
“就是有最好的,好的和不太好的。”掌柜的赶忙开口,顺便各抽了一摞到沈沛的面前示意他仔细看。
沈沛为了不让人瞧出他根本看不出区别来,努力的睁大眼睛,还上手摸了摸,“要最好的。”
掌柜的心说要最好的说就是了,为什么摸着最次的说要最好的?
“不知这位郎君要多少?”
沈沛:“……”
他为何要想不开走到这里头来?先回去然后带着若冉一起出来不行吗?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
“绣这么大小的梅花。”沈沛用手比划了一番,在掌柜的和热心大婶儿的帮助下,总算是买好了丝线,拎着那一包东西出门的时候,沈沛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转过身问四喜,“记住方才那家铺子了吗?”
四喜点点头,可看着沈沛的眼神,又忙不迭的摇了摇头,“奴才忘记了。”
沈沛拿着折扇往四喜脑袋上一敲,“什么都忘记,要你还有点什么用?”
沈沛觉得刚才那掌柜的,虽然没有说人话,可态度还是挺不错的,本想着等会儿再带着若冉过来瞧瞧,结果四喜这没用的居然记不住。
他只能拎着那一包丝线,慢悠悠的往回走去,只觉得进绣坊一遭,能折寿……
可沈沛完全不知道,就是他这一无心的举动,成为了扬州城所有男子的噩梦,今日在绣坊的那些姑娘少妇们,回了家之后就同家里人说起这件事来,言辞间艳羡不已,未婚的暗暗期待着她们日后的夫君也能这般。
已婚的就简单多了,强迫着丈夫们去绣庄买丝线……
酿出许多的腥风血雨来。
可这一切沈沛一概不知,他只知道当他把那一包丝线拿给若冉的时候,若冉是高兴的。
“爷怎么想到买这些?而且……线居然还是配好的?”若冉看了看这些丝线,发现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足足有七八种红色,“是您挑的吗?”
“爷哪会这些?”沈沛半点没邀功,他是真的分不出,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店铺掌柜的和几个大婶儿帮忙选的,你之前不是还说没有线了吗,刚好今儿个瞧见了就顺便买了些。”
差点儿没能出来。
沈沛说的随意,若冉可是能想象得到沈沛去绣坊造成的轰动,有些哭笑不得,她把丝线妥帖的收拾好,主动问道,“您打算何时搬?”
“自然是越快越好,搬些东西罢了,留四喜在这儿守着就成,江南织造业发达,要不要出去瞧瞧?”沈沛见若冉收到丝线这般的高兴,想她也许是喜欢这些的,便想带她出去逛逛。
若冉本觉得留四喜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好,可根本抵挡不住内心的诱惑,用力的点了点头,“奴婢想买一些布料,每年京城流行的布料,也都是江南这边率先出的……若是遇见新的料子,也可给您裁些衣裳……”
沈沛是亲王,服侍穿戴皆按照亲王的品阶来,即便是便服也是宫中做的,可沈沛一向嫌丑,若冉没有法子,摊上那么个难伺候的主子,自然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没错,她还会做衣裳。
不过做的只是些常服,只能在府里穿。
“爷是孔雀吗?需要这么多衣裳?”沈沛不满的抱怨着,却也没反驳,至少有一点,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若冉想买布料做衣裳,沈沛却是想着去买些成衣给若冉。
虽然出发点不一样,目的是一样的。
可到了布庄之后,若冉的打算就被沈沛给发现了,只见若冉挑挑选选,眼神愈发的激动,那激动的模样只有在瞧见银子时候才会有。
沈沛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猛然抓着她的手,肯定的问道,“你想买布料,怕不是因为这些布料比京中便宜吧?”
若冉:“……”
她隐藏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被发现了?
沈沛何时这般敏锐了?
“不是!”若冉当机立断的反驳,“奴婢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奴婢是因为春暖花开,终于又可以给爷做春衣了,开心的呢。”
“你觉得爷信吗?”
“您信的。”若冉冷静自持,随意抓了一匹布就在沈沛身上比划,“您瞧,这个多好看。”
“呵。”沈沛冷冷一笑,“爷不喜欢红色。”
若冉:“……”
她当真是词穷了,这明晃晃的红色,总不能说是绿色的吧?指鹿为马那是因为旁人没见过鹿,可沈沛又不是色盲。
最终沈沛还是没有同若冉计较,若冉心满意足的买了布料,却没有回景府,反而是来到了另一个院子,虽只是暂时落脚的地方,可四喜还是按照乔迁的风俗来准备了……
大红绸缎,鞭炮锣鼓,一样都没有落下。
若冉瞧着这单独的小院落,又看了看她被沈沛牵着的手,只觉得愈发的怪异了……可到底是没忍心把手抽出来。
另一边乌宝林回到家之后,更是气急败坏,把伺候在跟前丫鬟教训了一顿,大冷天的让人跪在外头不让起,这时候一个女人扶着柳腰慢悠悠的晃了进来,“老爷怎么生那么大的气呀?”
“你来干什么?”乌宝林随意的看了一眼女人也没放在心上。
那女人是跟在乌宝林身边最久的一个姨娘,妩媚风流,聪明却不自作聪明,只见她走到乌宝林身边,软软的往他身上一偎,“妾可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老爷,老爷听了呀保管高兴。”
她也没有卖关子要什么讨赏,便把白天在布庄听到的话尽数说了出来,乌宝林一听果然上了心,“那丫头,当真自称奴婢,你没听错?”
“妾怎么会听错?可妾想着老爷平日里的吩咐,也不敢打草惊蛇,就急急忙忙回来禀告您了呢。”
乌宝林心情好转,捏着美人的下巴,施舍了一吻,“做得好。若这件事真如你所言,老夫把你扶正了可好?”
美人儿娇娇俏俏的笑着,“当夫人还要管那么多事儿,还要大度不能争风吃醋,妾可不愿意呢。”
她依偎在乌宝林怀里,满脸的不屑,当乌宝林的填房有什么好的?什么时候被打死了都不知道。
还不如今儿个那婢女命好呢。
她是疯了才想被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