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直直的盯着景浔看,胸腔里的怒火快要把他整个人焚烧殆尽,沈沛的声音极冷,一丝温度也无,传到景浔的耳朵里,更是寒彻入骨,“你再说一次。”
景浔早已料想到沈沛会生气,却从未想过沈沛居然会这般生气,只是景浔老实太过,根本不会想到沈沛和若冉之间还有别的关系,沈沛说是义兄和义妹,他便就那么信了,并且深信不疑。
可景浔有的时候,脑子又太过于活泛,听若冉说她自己是平民,又听景浔说他们是义兄妹,两相结合,脑子里早已演绎完了一出爱恨情仇。
如今面对沈沛的怒火,也只当是义兄对义妹的不舍,思及此景浔更是万分认真的开口,“秦王殿下,在下想要娶若冉姑娘为妻,还希望您可以应允。”
沈沛冷冷的盯着面前侃侃而谈的书生,打从一开始,沈沛就觉得景浔碍眼,觉得他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如今瞧着,原来是有迹可循的?
倘若沈沛一早就知晓,这人会这般觊觎他的阿冉,是决计不会和景浔合作的,“闭嘴。”
沈沛冷冷打断景浔的话,一个字都不想再多听,他原本懒懒散散的临窗而坐,甚至还邀请景浔同坐,态度虽说不上多好,却也绝对算得上是和颜悦色。
如今这般冷漠的盯着景浔看,强势霸道的气势让景浔心中有些疑惑,景浔明显可以感受到沈沛的愤怒,却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说话。
“在下心悦若冉姑娘,还请秦王殿下成全。”
四喜和俞长胜早早的跑远了,就怕沈沛发起脾气来波及到他们俩,两人无不感慨的看着景浔,只觉得景浔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求亲求到沈沛的面前去。
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一口一个心悦,一口一个成全,景浔就不怕王爷直接灭了他吗?
“本王说,让你闭嘴。”沈沛的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崩,四喜和俞长胜听了都知道沈沛究竟忍耐了多大的怒火,如果是在京城,只怕景浔现在已经凶多吉少。
“秦王殿下……您,为何这般反应?”景浔后知后觉的问道,按照常理而言,义兄舍不得义妹情有可原,却也不会这般愤怒,简直像是被抢走了什么心爱之人一般,可秦王殿下和若冉姑娘……
“跟你,没有关系。”沈沛周身的怒火根本未曾消散,掌心的瓷片划破他的掌心,鲜血淋漓,沈沛也并没有在意,可此时此刻却因为景浔说的话,气的直咳嗽。
四喜和俞长胜都想上前去,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沈沛喝退,俞长胜和四喜恭恭敬敬的守在包间的外头,不让任何人上前去打扰。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沈沛的声音依旧冷漠,脸色也没有丝毫的好转,他依旧愤怒,恨不得就这么宰了景浔,可沈沛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要做什么,也清楚的知道他在景浔面前是怎么说的。
义兄妹。
既然扯出了这个谎言,沈沛就有必要要好好的圆谎下去,“这件事情,本王做不了主,可是阿冉并不喜欢你,阿冉也不会成亲的。”
沈沛的声音里有一丝轻蔑的嘲讽,只觉得景浔异想天开,若冉曾经答应过他的,他们彼此这般便是最好的。
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景浔?
“王爷的意思是?若冉姑娘不愿意成亲?”景浔只觉得这件事情有诸多的怪异,尤其是沈沛的态度,“为何若冉姑娘不愿意成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原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下对若冉姑娘有意……诚心想要求娶,以妻位相聘。”景浔说的非常真诚,的确,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所有人心里的衡量标准,可这所有人里面,从不包括沈沛。
“那又如何?”沈沛不答反问,“你愿意以妻位相聘?本王就非要把若冉嫁给你?”
“你和她见面不过几次,你凭什么说自己爱慕于她,心悦于她?你了解她吗?”
“你对她的事情又知道多少?她虽是本王的义妹,却并非郡主和乡君,她是个白身,你觉得,以你们景家的家世门第,会让若冉进门?进门之后会有人尊重她?”沈沛冷冷的讽刺,无论是出于哪一种心理,沈沛都是不愿意若冉嫁人的。
景家家大业大规矩繁多,自己家生的孩子都能划分为三六九等,嫡庶分明,若是让他们知晓若冉的真正身份,景家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景浔能接受得了吗?
无论景浔是否可以接受,沈沛是根本不能接受的。
“你又可以护她什么?是护她一世安稳,还是能给她富贵荣华?还是能让她不为俗世烦忧?还是能去哪里都带着她,保护她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沈沛的声声质问,让景浔根本招架不住,他看着沈沛,心头略过一丝的茫然。
景浔忽然想起在船上时候看到沈沛和若冉相处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心头萦绕的怪异感愈发的严重,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问清楚,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偏偏沈沛强势的可怕,两人同样是站着的,身高也大差不差,可沈沛盯着景浔看,硬生生看出俯视的姿态,“你什么都无法做到,甚至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大言不惭的说要求娶?”
景浔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其实已经想过许多的事情,他知道若冉的身份是平民,也知道按照若冉的情况想要进景家的大门很难,可景浔自幼循规蹈矩,活了二十载,头一回想要去争取什么。
“在下当然明白自己的心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景浔听得认真,回答的也颇为认真。
“秦王殿下虽是若冉姑娘的义兄……您不觉得,您干涉的有些多了吗?”景浔就算是在沈沛这般的注视下,依旧能够鼓起勇气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撇开这件事情本身不谈,勇气倒是十分可嘉。
只是,这不是有没有勇气的问题,这景浔简直就是不怕死。
“秦王殿下,您如今的确对若冉姑娘很好,护着她,宠着她,无论去哪里都带着若冉姑娘,可是……若冉姑娘总会有自己的生活,她日后会成亲,会有家庭,有丈夫,有孩子。而您也是一样,您日后也会娶妻生子的。”景浔也不知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
每一句话,都往沈沛的心头上戳,并且还戳的精准无比,戳的沈沛恼怒非常,“本王会不会娶妻生子,就不劳景公子操心,今日的话,本王就当你没有说过,倘若让本王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景公子怕是要成为家族罪人。”
沈沛半点没觉得自己威胁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倘若不是顾及若冉,沈沛都不会听景浔废话那么多。
景浔和沈沛的第一次会面,以失败告终,景浔其实可以预料到沈沛的愤怒,却没有想到沈沛会愤怒到威胁他。
沈沛的怒火久久未曾停歇,直到景浔走了也没有好转,直到四喜走到跟前想要替他处理手上的伤口,沈沛才反应过来,那酒杯被他捏破,瓷片嵌到了肉里,可沈沛却浑然未觉。
“爷,您……疼吗?”
沈沛没有说话,任由四喜动作,无论是清理瓷片,还是包扎伤口,他都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那鲜血淋漓的手掌不是自己的一般,比起掌心的疼痛,他有更上心的事情,“俞长胜。”
“属下在。”
俞长胜躬身上前,听沈沛的吩咐。
沈沛眼神冷冽如冰,不知在思考什么,许久才出声吩咐,“不准若冉……不,不是……”
这件事情,和若冉没有关系,是景浔的一厢情愿。
“不准景浔见若冉。也不需要告诉若冉这些事情。”沈沛冷漠的开口,他要掐断所有的可能性,沈沛甚至都不清楚,景浔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可他又觉得景浔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足为奇,他的阿冉,本就是很好很好的姑娘,会被别人喜欢,会被别人欣赏,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俞长胜被沈沛打发走了,跟前只留下一个四喜,“去找个掮客,换一处住所,不住在景府了,房子不用太大,舒适些就可以,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关键要快。”
四喜立刻领命去办。
沈沛如今已经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不见到景浔,就一切都好说,把身边的人打发走了之后,沈沛也没换地方,要了几坛子酒,直接拍开泥封,倒进碗里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他要好好的想想,好好的想一想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好好的想一想,之后到底要怎么做。
景浔说的那些话,沈沛未必会放在心上,可事关若冉,他也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沈沛承认景浔说的那些话,就宛如一根针一般,扎在他的心里头,有家庭,有丈夫,有孩子?
这就是若冉喜欢的生活吗?
这就是若冉,想要的生活吗?
如果是以前,沈沛可以毫不犹豫的反驳景浔说不是,他的阿冉明明答应过他的,他们俩好好的,便好。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沈沛想起若冉跟他说过的那个故事,那个故事里面,是一个温馨而幸福的家庭,若冉有爱护她的父母,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却依旧积极向上,只是父母离世,带给她不小的打击。
那时候的若冉万念俱灰,却也在那个时候,捡到了若晨,就算若冉不说,沈沛其实也清楚,如果没有若晨,若冉只怕也活不下去。
不然,半夜三更为什么要去乱葬岗?
不然…为什么要抚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明明自己都已经过的那么艰难。
沈沛知道,若冉是喜欢孩子的,可是他却一点都不喜欢孩子,沈沛从来没有想象过,他会娶妻生子,沈沛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去当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这些年,看着皇兄和皇嫂之间的点点滴滴,沈沛只觉得太过不解,太过悲伤,就算骄傲如皇兄,也有没有办法办到的事情。
就算伟岸如父皇,也没有办法独爱母后一人。
可沈沛放在心里的姑娘,只有若冉一个人,他时时刻刻的想和若冉在一起,见不着面的时候会想着她,只要和若冉在一起,就算有再大的烦恼也可以烟消云散。
沈沛习惯有若冉陪在他的身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甚至是以后。
沈沛也许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娶妻生子,却可以想象没有若冉的未来,那是他万万都没有办法接受的。
沈沛本想打定主意,什么都不告诉若冉,可是景浔说的话,却不停的在他脑海里萦绕:若冉姑娘也会想要有正常人的生活,成婚生子,组建家庭。
‘您就算是她的义兄,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沈沛却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正常人的生活?难道不成婚生子组建家庭,就是不正常的吗?
沈沛只觉得,他快要把自己给逼疯了,他甚至都想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若冉曾经说过的话,和他们姐弟相处的一幕幕,统统涌入沈沛的脑海里。
交织在一起,让沈沛头疼欲裂,沈沛想要努力的说服自己,若冉和他是一样的,可是有些画面却总是不经意涌入脑海,用事实告诉沈沛,其实若冉和他是不一样的。
若冉喜欢孩子,她也许会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这一切,沈沛能给吗?
沈沛甚至都不敢问自己,他怕自己是办不到的。
他依旧坐在原本的位置上,临窗而立,还可以看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家三口带着一个孩子,孩子牵着父母的手,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开心,无论是那对夫妻,还是那个孩子。
沈沛又往别的地方看过去,看到的也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组建家庭,成婚生子……
这几个字就像是魔咒一样,萦绕在沈沛的耳朵里。
沈沛烦躁的踹了酒楼的桌椅,扔下一张银票,拎着一坛酒就走了出去,他想不明白也想不通,甚至都不知道之后要如何下去。
等到他一身酒气回到朝阳院,若冉已经等在了门口,跟着去的侍卫们都担心的不行,早早的赶回来报信,眼睁睁的看着沈沛摇摇晃晃的走进来,明明想要上前去搀扶,却也不敢在沈沛极端愤怒的时候往跟前凑,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王爷?您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您这是怎么了?”若冉小心翼翼的把沈沛扶到卧室里,试图从周围的人身上去了解一些线索,可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躲闪,根本不敢同若冉多说什么。
若冉愈发的不明白,如今也只能把希望放在沈沛的身上,试图问出一二来,可沈沛却只是紧紧的拥着她,什么都不说,他手上的力道极大,掐的若冉的骨头都有些疼。
她忍不住挣扎起来,“爷……您究竟怎么了?”
沈沛喃喃的喊着她的名字,声音有着罕见的茫然和无措,听得若冉心惊不已,到底是怎么了?
印象中,沈沛一向是意气风发的存在,怎么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王爷,您不要吓我,究竟怎么了?”
“阿冉……”沈沛看着若冉,看着她眼里的担忧,看着她眼里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沈沛想,他是可以确定一件事的,至少,若在阿冉的心目当中,景浔是比不上他的,“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沈沛的问话来得突然,这些话,沈沛半梦未醒的时候问过,他睡迷糊的时候问过,他们翻·云·覆·雨之后问过……若冉每次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若冉只说会,却从不问别的,也不说别的。
因为若冉并不知道,沈沛需要的是一个侍女,还是旁的什么。
如果只是一个侍女,她终究会有老去的一天,会手脚不利索,会反应慢半拍,到时候不是她会不会离开,而是沈沛会不会让她离开。
如果是别的,若冉只能说,这依旧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决定权,还是在沈沛的手里。
“王爷,奴婢不会离开您的。”只要若冉的身份一天不改变,就不会有自由可言,去哪里,根本不是她说的算。
“你答应我的。”沈沛认认真真的看着若冉,再一次确认,“这是你答应我的,你不能离开我。”
若冉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选择安抚着沈沛的情绪,被迫说了一次又一次不会离开他。
若冉想要去煮醒酒茶,也还是未能如愿,她被沈沛抱着根本就动弹不得,只可惜沈沛这一次喝的实在是有点多,东倒西歪的根本就站不稳,两人差点齐刷刷的摔在地上。
惹得若冉郁闷不已,“王爷,您可以告诉奴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阿冉……”沈沛忽然喊住她,问她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
这话可把若冉给问住了,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沈沛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些?是他觉察到什么了吗?
“大概是,想无时无刻和他在一起,想到他的时候,就是心里酸酸涩涩的吧。”若冉没有说的太清楚,她总是尽可能的去忽略掉这样的心理,告诉自己有些事情是不能多想的。
“王爷,您还没有告诉我,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景浔,那个书呆子,他说他想要娶你。”沈沛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若冉,沈沛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撒谎的事情来,事实如何,便是如何,只是他不甘心。
非常的不甘心。
明明,若冉是他一个人的。
若冉傻了眼,景浔是……疯了吗?
为什么想要娶她?
若冉听到这儿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她还以为沈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您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不高兴的?先不论奴婢喜欢不喜欢景少爷,单单是奴婢的身份,和景少爷也是不般配的,爷为什么会担心这件事?”
“有什么不般配的?明明是那傻书生配不上你。”沈沛不喜欢听这些话,从来都不喜欢,他捧着若冉的脸,再是认真不过的说道,“我的阿冉,是最好的。”
若冉不知道沈沛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胡言,可是有些话,他能说,她却不能应的。
“奴婢会和景公子说清楚的,让景公子不要再有这样荒诞的想法,这件事情您不需要放在心上……”若冉哄着沈沛放手,可沈沛怎么都不愿意,耍小性子的伏在若冉的膝上,像极了闹脾气的孩子。
“景浔说他心悦于你,想要以正妻之礼迎娶你过门……”沈沛慢吞吞的开口,每说一个字,就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声音里有着无尽的苦涩。
若冉仔仔细细的听着,只觉得景浔的脑子不是特别好的样子,连她的身份都还没有搞清楚,就说要迎娶她过门?
因为她是秦王的义妹吗?
这心悦,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肤浅?
“王爷放心,奴婢会和景公子说清楚的……”若冉说话间,发现了沈沛右手上的布条,上头渗出了点点红色,她解开一看才发现沈沛的手受伤了。
像是被什么利器割伤的,“您这是怎么了?”
可无论若冉怎么追问,沈沛都是不为所动,若冉站起身就想去找伤药,结果刚起身就被沈沛揪着衣摆,他有点儿委屈的开口,“我知道景浔很好,但是你不要答应他,因为,我比他更喜欢你。”
若冉因为这句话呆愣在当场,她甚至忘了反应,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沈沛说了什么?
他说,喜欢?
说来也是有些无奈的,沈沛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沈沛扯着若冉的衣摆,一点一点的站起身来,他站在若冉的面前,认认真真的告诉她,“本王认真的想了想,我应当是喜欢你的,只是和你说的有点不大一样,我的确是时时刻刻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想起你的时候,总是很开心的……没有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若冉:“什么……”
“阿冉……一定要成婚生子,才是正常人的生活吗?”不娶妻生子,就是不正常的吗?
“王爷……”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这……”
“不会再有别人了,只有你和我,好不好?”沈沛认认真真的想了很久很久,他依旧没有办法去想象成婚生子是怎样的场景。
可他知道,自己是喜欢若冉的,想要和她在一起,不愿意看着若冉嫁给别人,和别人在一起。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沛什么承诺都许不下,他知道若冉喜欢孩子,却也不能承诺她,可以给她一个孩子。
那样不负责任的话,沈沛说不出。
沈沛能够承诺的,只有自己能办到的事情。
“只要我们两个人就好,就像你只有我一样,我也只有你,可好?”
沈沛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一点一点的侵蚀若冉的心,她想告诉自己听错了,可事实证明,她一点也没有听错,这些话,就是沈沛说的。
若冉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应才好。
沈沛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事到如今,沈沛还是不想娶妻生子,可沈沛却承诺了若冉唯一。
饶是若冉再怎么聪明伶俐,也想象不出遇到这样的事情要如何应对,她甚至都不能问沈沛为什么不愿意娶妻生子。
若冉永远都记着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莫说沈沛不愿意娶妻生子,就算沈沛愿意娶妻生子,她的身份也当不了秦王妃的。
“王爷,您是不是醉了?”所以,在这里说胡话?
“没有。”沈沛的声音有些脆弱,他紧紧的抱着若冉怎么都不愿意放开,试图蛊惑若冉,“景浔是世家公子,景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他以后会是族长,还会有姨娘,会有侍妾,还会有很多很多的通房,可本王却只要你。”
“可您……还是秦王殿下啊。”不是比景浔的身份更加尊贵吗?
“本王并非嫡长子,还有皇兄在,等回了京城,我便请旨带你去封地……”
若冉听着听着,心中酸涩的快要麻木,她从来不是傻子,沈沛对她的好,她其实清楚的很,只是若冉从来都不敢奢望。
甚至在若冉亲耳听见沈沛说喜欢之前,她都是没有办法想象这些的。
可如今,她依旧不知所措。
只想沈沛不要再说下去,可沈沛却依旧固执的等待着一个答案,若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王爷……我们从前那样,不是好好的吗?”
不要有任何的改变,不好吗?
若冉本来,也就不会离开的。
沈沛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若冉是听明白了,还是没有听明白,也不知她这话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可从前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不是吗?
沈沛姑且就当若冉是答应了,他心满意足的抱着若冉,久久不愿意放开,可心中的不安和酸涩一直都在,“你要和景浔说清楚。”
“好。”若冉轻声应道,她原本就是要和景浔说清楚的。
“不许再见他。”
“奴婢有分寸的。”
“我们明日就搬出去住,再也不要见他!”沈沛气恼的开口。
“奴婢真的不会见他的,您就放心吧。”若冉想哄沈沛放手,可他根本就不愿意,好似怕一放开,若冉就会离开一样。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沈沛才总算沉沉的睡了过去,若冉找来四喜和俞长胜把沈沛搬到床上,免得风寒还未好,又严重起来。
从四喜的口中若冉才总算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若冉当真没想到景浔居然这么的莽。
“他,没有被王爷给打死吗?”若冉只觉得是奇迹。
四喜摇摇头,“景公子,还真不是一般人…非但没被打死,还全身而退了。”
若冉有些想笑,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让四喜取来伤药,仔仔细细的给沈沛上药,清洗时才发现手掌上血肉模糊,听四喜说,沈沛把一整只酒杯都给捏破了。
明明是那么怕痛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若冉一点一点的撒上药,听见他在睡梦中的呢喃,说着疼。
若冉手中的动作更轻了。她伸出手指,一点一点的描绘着沈沛掌心里的伤痕,若冉甚至可以想象,他到底有多么的愤怒。
“景公子就算真的想要去奴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如今他只是不知道,一旦景公子知道奴婢的身份,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的。景家也不会答应这件事的。”若冉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沈沛听。
可沈沛睡着了,并没有办法回应她。
卧室里安静极了,若冉甚至能听见沈沛均匀的呼吸声。
她坐在脚踏上面,双手交叠着搁再床沿上,把头颅缓缓枕在手臂上看着沈沛,轻声的问道,“所以,您担心什么呢?”
若冉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在她的想法里,这件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只要景浔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奴婢其实并没有您想象当中的那么好,奴婢只是侍女而已。”
大概也只有沈沛会觉得,不是她配不上景浔。
而是景浔配不上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