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让我夫人跟你说若冉笑意盈盈:那是因……

许玉春得了命令后,就乐颠颠的出现在朝阳院,景家家主对于一方知府出入他们家客居院落这事儿心知肚明,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故而睁只眼闭只眼。

沈沛倒是没有想到许玉春会出现在这里,疑惑的看了一眼若冉,只见若冉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没看见。

沈沛似笑非笑的看着许玉春,问他事情考虑的如何。

许玉春等的就是沈沛的这一句话,他激动的跪在地上,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可也没有蠢到家,还是隐瞒了许梦娇和乌宝林的事情。

沈沛听完,脸上的嘲讽愈发的明显,“许大人这是把女儿当成什么了?”

许玉春只觉得额头上汗涔涔的,不知该回应些什么,却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解释,“直郡王说笑……这……这……直郡王能看上小女,那是小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所以下官才会这……这……”

许玉春结结巴巴的回应,沈沛多一个字都懒得听,本就因为头疼心情欠佳,还要听着蠢货废话,当真是烦躁,也不打算委屈自己,招呼若冉过来应付许玉春。

至于沈沛自个儿,还是觉得围在火炉边上暖手更愉快。

若冉本想着把许玉春找过来给沈沛出出气,没曾想反而给自己找来了麻烦,这许玉春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办到能让沈沛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同他多说的?如果不是不合时宜,若冉都想去请教一番,若冉觉得不仅仅是她,秦王府所有的侍从都会想知道的。若冉被沈沛推出来,大大方方的受了许玉春的礼。

“郡王妃。”许玉春恭恭敬敬的行礼。

若冉坐在一旁看向许玉春,开门见山的问,“许大人觉得,我们郡王是一个怎样的人?”

许玉春听到这问话,虽然有点儿疑惑,可到底圆滑世故,好话说了一箩筐,把沈沛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秦王殿下本人在一旁听了都不敢相信。

“既然如此,这郡王侧妃也是要计入宗谱的,又不是如同没名没分的侍妾一般,只一顶轿子抬入郡王府就好,许大人您之前的那番言论,不仅仅是不尊重自己的女儿,顺带着连我们郡王也不尊重了呢。”若冉语气轻柔的话,把许玉春脑门上的汗又说了出来。

“那……按郡王妃所言,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办才好?”许玉春心中那个着急啊,就怕这件事情出了什么变故,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谱。

“许小姐如同娇花软玉一般的人儿,吾见了也是对她印象极好,日后许小姐入了府便是自家姐妹,她娘家远在江南,王爷又爱重她,这点脸面,吾还是愿意给的。”若冉继续给许玉春洗脑。

许玉春激动的连连点头,他一听见爱重的两个字,就喜得不能自己,“那……不知郡王和郡王妃是怎么个打算?只要下官能办得到,一定鼎力配合。”

“自然是办得到的,宗室纳侧妃又不是抬妾,规矩如何,只当是按照规矩来办,让许小姐风风光光的嫁与我们王爷。许大人也是体面人,总不至于在这事上犯浑。”若冉三两下就把许玉春本打算掩盖的事情给点了出来,许玉春本想着直接把许梦娇送给沈沛。

名分之类的,也可以之后补上,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就算乌宝林想要秋后算账也不能了。

到时候许玉春也可以有底气,可他哪里知道,沈沛和若冉压根没打算瞒天过海,反而要把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出来。

“这……”

“许小姐名动扬州城,她是要嫁给郡王当侧妃,又不是抬妾,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若冉冷冷的,看了一眼许玉春,不容许玉春有任何的反驳,并且打蛇打七寸,“莫非,许大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意按规矩来?”

若冉这话就差没有指着许玉春的鼻子说他没规矩,许玉春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许大人,直郡王府不日就会差遣媒人上门,还请许大人做好准备。”

许玉春听到这话更是左右为难,这说媒,纳吉,少说得好些日子,按照直郡王和郡王妃的架势,也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这不等同于昭告全扬州城了吗?

乌宝林手眼通天,哪里会发现不了?

许玉春高高兴兴的来,垂头丧气的走,沈沛见许玉春那副模样,心中的恼怒也少了大半,撑着脸颊乐不可支,“阿冉,本王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能说会道的?”

若冉送走许玉春后便去了廊下熬药,她轻轻的扇了扇药炉子,无奈的应了声,“这是王爷教得好,奴婢在一旁多听,多看,也就学了几分。”

这话沈沛爱听,他溜溜达达的跑到若冉身边,想看她熬药,却被若冉给赶走,“王爷,烟熏得慌。”

“本王又不在乎这些。”沈沛倚在门框上看着若冉熬药,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随后吩咐俞长胜把炭盆一道端过来,近距离的看着若冉。

“本王觉得大好了,是不是不用喝这些药?”沈沛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还有点儿可惜,他想起那个甜甜的吻,内心又开始纠结起来,好像多喝几天也没有关系。

“王爷,良药苦口利于病。”若冉扇了扇药炉,又说起了许玉春的事情,这般大张旗鼓,也是为了让许玉春和乌宝林生了嫌隙,具体情况他们目前并不清楚,可看许玉春不大聪明的样子,事情也许会有出乎意料的发展。

“管他干什么?本王若是指望一个脑子不好的许玉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许玉春的作用,大概也就在恶心乌宝林吧。

“王爷把这件事情弄的那么声势浩大,倘若消息传到了京城里,直郡王妃信以为真可如何是好?”若冉当真有这种担忧,偏偏沈沛根本没在意。

他歪着脑袋看向若冉,戏谑道,“这件事情和本王有什么关系?不应该是沈云操心才对,毕竟沈云才是直郡王。”

直郡王惹出来的事情,跟他秦王有什么关系?

若冉:“……”

秦王殿下还可以更加不要脸一点吗?

“况且沈云虽然顶着本王的名头去了西北,可该有的功劳还是归他的,本王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给他制造了一点小小的麻烦,他若是这都不能解决,还有什么能耐?”沈沛半点不上心,扬州和京城远隔千里,这些流言怎么可能传回京城里?

若真的能传回去,那就是沈云命里该有此一劫。

若冉熬好了药,捏着帕子就要把药从罐子里倒出来,只是有点儿烫,她转身回屋想再去取一块帕子,还没走回廊下呢,就见沈沛自告奋勇的动手,自己去倒了药。结果好心办坏事儿,把盖给碎了。

面对若冉询问的眼神,沈沛的目光有点儿躲闪,“……它自己掉下去的。”

若冉把那两块碎片收拾到一边,端着一碗药吹了吹,“爷,您说今儿个还要出门的,可不能耽误了时辰。”

沈沛心里可是老大的不情愿,只是今天确实有要事要办,他也没有闹什么幺蛾子,捧起那碗药就一口喝完了,苦的龇牙咧嘴,若冉心领神会的拿出糖罐来,沈沛盯着糖罐子看,若冉反应过来,拿宽大的袖子挡住,自己也别开脸去。

沈沛满意了,眼疾手快的抓了三五颗,只要没有人瞧见,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吃了几颗糖。

“爷要出门一趟,不大方便带你,你若是觉得无趣,就出门逛逛,暗一和暗二留给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给本王传话,好好照顾自己。”沈沛仔细嘱咐她一番,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带着俞长胜和四喜出了门。

若冉又一次目送沈沛离开,从前在京城,沈沛出门的时候也会和她交代,却也只是简单的几句。

如今倒好,沈沛交代的话越来越多,若冉要思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她甚至都不愿意去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有些事情想多了,委实头疼。

若冉开始收拾药罐子和药渣子,她对扬州城的风光并没有多少感兴趣,倒是想出门去买些丝线和布料,只是沈沛不在,要花自己的银子,若冉也就歇了心思。

可下午还有一次药要熬,若冉便决定外出购买熬药的陶罐,毕竟药罐子这种东西,总不至于有人会大批量的采购放在家里头吧?

可景府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若冉刚走出院子没多久便碰见了景浔,双方打了招呼之后,景浔询问其若冉的去向,待听说若冉要出去购买熬药的器皿之后,告诉她库房有采购。

若冉:“……”

正常人家会采购这些东西吗?

“母亲注重养生,总是会炖一些药膳,所以府中常备。”景浔微笑着解释,亲自领着若冉去了库房。

一路上景浔为了不让若冉尴尬,总是会主动的开口说话,询问若冉的饮食起居,礼貌周到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倒是若冉心中生出不小的疑惑,船上的景浔,可不是这样子的。

像是觉察到若冉的疑惑,景浔颇为尴尬的解释道,“那时以为若冉姑娘病的很重,所以才会失了分寸,还请若冉姑娘不要见外,只是昔日在下见过晕船丢了命的人,故而有些唐突了。”

若冉表示理解,“多谢景公子挂念,我已无大碍,如今住在景府,还多亏景公子照顾。”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走到了一处学堂,景家家大业大,若冉也不是有事没事喜欢乱跑的人,以至于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天,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学堂,景浔带她走的是近路,会路过家族的学堂。

“这是景家族学。”

“为何是分开两边的?是男学和女学吗?”除此之外若冉也没能想到别的。

可若冉话音刚落,就见到景浔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不是,是嫡系和庶系。”

若冉听到这个答案,久久不能言语,她怎么都没想到景家这么个大家族,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虽说大家族讲究嫡庶分明,却也只是私下里的。她曾经见过有人感慨一个姑娘人品家世样样都好,却遗憾姑娘不是嫡出。

嫡庶分明与其说是家族在意,倒不如说是印刻在旁人骨子里的印象,但凡大家族,往往都是把孩子放在一块儿教养的。出生虽然没的争,可后天的抚养却没有多少偏差。

沈沛也曾经说过,苛待庶子庶女,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宫中皇子也众多,嫡出只有太子和沈沛二人,难不成其他皇子有没有资格上书房了吗?

这是什么道理?

据若冉所知,强调嫡庶分明通常都是古板老孺。

怎么到了景家居然会这样做?

把嫡出和庶出分开养,宛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这当真没有问题吗?

“景公子心中,似乎是不愿意的?”若冉试探的问道,嫡出和庶出,这本就是千古难题,先天的身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却也不是不能通过后天努力改变。

只是景府的做法,怕是要让这些庶出的孩子们从小就清楚的认识到一件事,他们无论多么努力,多么优秀,出生就已经注定,注定是没的争。

“这是族老决定的,从家族伊始,就是如此……”景浔看着那泾渭分明的学堂,心中难受的很,尤其是想起昔日庶出的堂弟问他,是不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没有用的。

那时候,景浔真不知要如何回应。

“所以呢?”若冉有点不清楚景浔的打算,景家的事按道理来说不需要告诉她一个外人,可景浔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他是另外有打算,还是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若冉姑娘,对嫡庶是什么看法?”景浔忽然问道,若冉听到这话,着实愣了愣神,嫡庶有什么看法?

她的出身,怕是连庶女都够不上,哪能大言不惭的去谈什么看法?

可景浔问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扯上几句,“嫡出出生高贵,有些事情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而庶出的,总要付出许许多多的努力,才能够让旁人肯定,庶出的孩子们努力了,不一定能够得到夸赞,可倘若不努力,人人都会怪罪到他的出生上,比如‘到底是庶出的,上不得台面。’或者‘庶出到底庶出。’说到底,这些都是偏见,而偏见从头到尾都在。”

印刻在人的骨子里。

“当然,嫡出也不见得全是好的。嫡出也有嫡出的苦恼。”若冉想起沈沛来,意有所指,纵然沈沛已经足够优秀,可有一个更加优秀的兄长在,他总是会被拉出来做比较,太优秀不行,太平庸也不行,沈沛从不理会旁人说什么,因为沈沛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满足所有人。

“是啊……偏见,从头到尾都在……”景浔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还是觉得族学里把嫡系和庶系分开,就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这等同于放大了偏见,长此以往下去只会积怨越来越深。

景浔找过父亲,找过族老,可族老顽固,父亲亦是有心无力,当景浔把这些话告诉若冉的时候,若冉却觉得这事儿挺好解决的,“景公子是家族的嫡长子?”

景浔点点头。

“那景公子日后是会继承家族的对吗?”

景浔愣了愣,还是点头。

“既然如此,景公子为什么要去劝说旁人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呢?等到景公子继承了景家之后,大权在握,不是你想如何就可以如何了吗?”若冉说的这话多多少少是有些离经叛道的,却让景浔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若冉姑娘……说的是……”

他竟然从未想过。

“等景公子有了足够的能力,可以应付那些族老了,无论是要把嫡系和庶系放在一起教学,还是让那些庶出的孩子们有更好的教育环境,这不都是你自己说了算吗?景公子与其去劝说景老先生,还不如自己努力一些,等你拥有了足够的能力,还怕这些族老使绊子吗?”若冉笑眯眯的开口。

这些都是沈沛教会她的,秦王殿下的成长,也并非是一帆风顺的,虽有父母兄长庇佑,可文官弹劾的折子,依旧如同雪花片一样的飞到御书房,只是秦王殿下本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昔日弹劾沈沛的官员,如今不也是大气不敢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老古板,当真只能认输。

“若冉姑娘…所言甚是,在下竟从未想过这些,只是一味的想着要如何改变旁人,却从不曾想过要改变自己。”景浔激动不已,改变别人也许办不到,可是改变自己,就要容易的多。

景浔真诚的感激若冉让他醒悟过来,可若冉却不敢邀功,她低眉浅笑,“是夫君教得好。”

况且景浔没有想到,也不是景浔不聪明,只是这想法多少有些离经叛道,景浔总不可能盼着自己的父亲从族长的位置上下来。

“若冉姑娘,你同秦王殿下,不是义兄妹吗?”景浔的眼里有着深深的疑惑,若冉反应过来。

不甚在意的继续笑,“那便是义兄教得好。”

景浔没有再说什么,领着若冉去了库房,她选完陶罐之后,就想和景浔道别,偏两人要去的方向是一样的,景浔也有意要同她结伴而行,这还是在人家家里头,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

景浔送若冉回到朝阳院,就在若冉以为终于要和书呆子分别之后,景浔忽然问了她的身份,问的若冉迷惑不已,可她的身份本就是假的,是沈沛随口胡扯的,之后也没个后续,这要她怎么办?

“景公子无需介怀,我并非什么郡主乡君,只是一介平民罢了,秦王殿下可怜我,才对外称是义兄,景公子莫要放在心上。”若冉说这些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来江南,和景浔只是萍水相逢。

若无意外,此生都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可若冉却不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景浔放在了心上,甚至都不知道,之后的日子,景浔的出现给她和沈沛带来了多少的意料之外。

景浔离开后,若冉也回了院子开始熬药,沈沛还没有归来,她便如同往常一样开始练字,若冉也不知道沈沛到底是什么耐心,无论多么的忙,教她读书写字的事儿,从没有荒废过。

若冉也在他的教导下,认识了许多的字,那些枯燥乏味的书籍,大多也都能看得懂。

“本王都教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能把本王的名字写成这样?”沈沛看着纸上的名字,气恼的不行,连氅衣都还没有脱下,就握着若冉的手要纠正她。

若冉低头一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写下了这两个字,她有心想要解释,可沈沛也不怎么想听,“阿冉,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意见?为什么一直都写不好?”

若冉心说她哪里是有什么意见?还不是因为怕写多了之后会想的太多吗?

“奴婢怎么会对您有意见呢?只是这是您的名讳……奴婢写的好不好,都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儿……毕竟这稿纸奴婢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置,总不能烧了吧。”若冉是当真头疼,偏偏沈沛半点不在乎。

“为何要烧了?好好放着不行吗?”

若冉:“…王爷您为何要收集废纸……”

“写了本王名字的纸,怎么能叫废纸?”沈沛在她脑袋上敲了敲,“认真些,都教了你多久了?”

若冉无奈只能在纸上写下沈沛的名字,一笔一划,分外的认真,沈沛似乎总喜欢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

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让若冉生出一些自欺欺人的错觉来。

“乌宝林怕是要坐不住了,可能这几天会有些女人过来找你,到时候你愿意见就见,不愿意见统统打发掉就好。”沈沛满不在乎,今日他出门,便是给乌宝林送把柄去的,先让乌宝林和许玉春两个先折腾一番,等他们什么时候折腾完了,再逐个击破。

“王爷放心,奴婢知道该如何处置的。”

“你今日去了哪里?”

“熬药的陶罐破了,奴婢本想去买一个的,半路遇上了景公子,他说景府有采购,便带奴婢去领了一个,后来看见了景家的族学,奴婢还是头一次知晓,景家的族学是嫡系和庶系分开的,觉得有点好奇。”若冉事无巨细的把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沈沛的想法和若冉差不多,买那个多熬药的陶罐放在家里干什么?

“嫡系和庶系本就是千古难题,景家若是不怕家族庶系中出几个有出息的日后报复全家,那他们要如何做,也是他们的事情,景家传承百年,发展到如今日益壮大,只能说他们还是比较能耐的。”沈沛不太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景浔。

“那书呆子为什么又来找你?他跟你说什么了?”

“景公子不是特意来找奴婢的,只是刚好偶遇上罢了,爷您不要多想,他一个世家公子,奴婢不过是一个侍女罢了。”若冉觉得沈沛这话就是无稽之谈。

景浔除非是眼睛瞎了,才会看得上她。

沈沛才不那么觉得,“在船上的时候,那傻书生就时常借口找你说话。”

“景公子已经和奴婢解释过了,那是因为他怕奴婢死了。因为他昔日见过晕船致死的人,这才有些担心,景公子是个君子……爷,您真的不要多想。”若冉觉得沈沛这想法已经愈发的奇奇怪怪起来。

“是吗?”沈沛依旧不相信,心里不大高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拿起另一只笔,在若冉的脸上画上一些猫胡子,这神来之笔让若冉愣了许久。

“爷……您几岁了?”

沈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只觉得自己这举动一点儿也不光明磊落,可若是让他收回……

“爷说是笔自己动的,你信吗?”

若冉:“……”

“要不,让你画回来。”沈沛大义凛然的开口。

若冉的眼皮子掀了掀,“奴婢不敢造次,爷心情不好,就拿奴婢出气,奴婢是明白的,奴婢知道,奴婢都懂的……”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沈沛有点尴尬,他真没有拿若冉出气的意思,方才当真是……鬼迷心窍。

沈沛径直的蹲下,在若冉面前闭上了眼睛,把那张俊脸整个儿凑上去,“唔,让你画回来。”

若冉坐在书桌前,沈沛本来是站着的,比她高出不少,如今在她面前蹲下,若冉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若冉本也没有生气,沈沛的举动一向让人捉摸不透,“爷,您还是起来吧,这样蹲着成何体统。”

“废话少说,让你画回来。”沈沛木着一张脸,提出这个非常荒诞无理的要求,顺便用上了万能的威胁,“你要是不画,爷就不起来。”

若冉:“……”

她的主子,如今到底几岁了?

若冉在沈沛的一再要求下,勉为其难的画了几笔,没怎么用力,只是不知道这墨汁一会儿好不好洗,两人都顶着一脸墨汁,落入彼此的眼睛里,引得人一阵阵的发笑。

沈沛笑到最后又开始咳嗽起来,若冉想去端药还没站起身来就被沈沛拦住,他指了指若冉的脸,“你想让旁人看见这些?”

若冉当然是不想的……

“不过这墨汁要怎么办,洗的掉吗?”沈沛拿起一旁的帕子沾了沾水,发现根本擦不掉。

“爷,您日后少做些孩子气的举动,奴婢就会轻松许多。”

“你什么意思?”

“本来这个时候,奴婢可以安安生生的赚银子,而不是在这儿绞尽脑汁的想着,要如何洗掉脸上的墨汁。”若冉看向同样顶着花脸的沈沛,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水也洗不掉,您说要如何办?”

沈沛:“……”

沈沛如何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若冉,他有必要把自己的脸画花了哄她高兴?

“让四喜把墨水弄脸上,再让他想办法洗了,等找到方法,我们如法炮制就好。”秦王殿下的坏主意倒是一个接着一个。

若冉真是替四喜心疼,“爷,弄手上不行吗?为何非要弄脸上?”

四喜这些年,究竟承受了什么?

沈沛:“……闭嘴。”

……

由于沈沛特意在乌宝林面前露了脸,引起了乌宝林的注意,乌宝林原本就非常关注沈沛的动向,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许玉春居然胆敢背着自己干这种事情。

居然想把许梦娇嫁给沈沛当侧妃?

这件事真真假假姑且不去论,许玉春居然敢这般的挑衅自己的尊严,这是乌宝林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

于是,这昔日的盟友,彻底对上了。

沈沛只等着他们彼此之间争论出一个高下来,再逐个击破,谁曾想这件事情并没有惹出多少事端来,反而是另一件事让沈沛着急上火起来。

这事情说大也不大,可却是沈沛十分在意的事儿。

这日沈沛正在临窗赏景,风寒好转过后,好不容易才被允许碰酒,还没等喝上两口,就见景浔找了过来。

“秦王殿下。”

“有事儿?”沈沛随意的开口,示意景浔有话坐下说。

可景浔却没有坐下,反而是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冲着沈沛洋洋洒洒说了一大串,等他说完,俞长胜和四喜已经后退三步,大气不敢出。

沈沛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手中的酒杯已经被捏碎,锋利的瓷片划破他的掌心,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可沈沛却浑然未觉。

只是死死的盯着景浔,声音冷冽如冰,“你说什么?”

“秦王殿下,在下想问若冉姑娘可曾有婚配,在下想迎娶她过门。”景浔不卑不亢的开口,声音一片赤诚。

沈沛恼怒的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涌起滔天的愤怒,他一时之间思绪万千,竟忘了当场拒绝景浔,居然由得他把话给说全了?

沈沛只觉得眼前这书呆从没有如此碍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