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同塌而眠你见过哪家夫妻分床睡的?……

沈沛握着一把五十两的碎银子,当着若冉的面一粒一粒的装到荷包里,那挑衅十足的模样,让若冉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确是想要银子,却更想转移沈沛的注意力,若冉其实并不喜欢,把自己的悲伤讲述出来让旁人知道。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若冉并没有太多倾诉的欲·望,她今日哭是因为情绪崩溃,从没有人会知道她介意一只包子。

可这件事情却误打误撞的被沈沛撞破。若冉哭过崩溃过……可哭过之后,于若冉而言一切还是要回到正轨,才是最好的。那是若冉的过去,无论悲伤,痛苦,还是遗憾,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和旁人无关,和沈沛亦无关。

沈沛可以陪她一时,却不一定能够陪她一辈子,感同身受这种事儿原本就是谎言,她和沈沛的地位从来都是不平等的。

若冉又能去要求沈沛什么?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好在沈沛也没有胡乱承诺什么,他说他们俩这样就好好的……可若冉却不知道他们俩还能这样好好的多久。

但这件事也不是若冉应该操心的,沈沛只要一天不娶王妃,她的日子就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在哪里当差不是当差?

旁的主子可不会想着弥补她儿时的遗憾。

若冉还在想入非非的时候,景府的丫鬟已经端了水和帕子上来,伺候她净手。

以往都是若冉服侍旁人的,今儿个这种情况还是头一遭,可若冉只是愣了愣,便不再乱动,安安生生的听之任之,多少还是不习惯的,可比她更不习惯的是沈沛。

那侍女靠近他一些,就被沈沛喝退,“这儿用不着你,下去。”

那侍女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言,甚至连面色都没有任何一样,恭恭敬敬的把水盆放下便离开,若冉见状走了过去,拿起一旁的帕子,“爷是不习惯让旁人伺候?所以才带奴婢来扬州的?”

“不是。”沈沛一把抢过若冉手里的帕子,一股脑儿浸到水盆里,“难不成你以为,爷就离不开你了?”

沈沛随意的拧了拧帕子,就往自己脸上抹,若冉忍俊不禁,“爷,帕子反了。”

沈沛的手微微一愣,却并不打算把帕子调整过来,顺势擦了擦脸就丢回水盆里,“帕子反了有什么关系?瞎矫情。”

若冉:“……”

其实假扮夫妻这件事儿,若冉还可以用银子来说服自己,可真正让她为难的是卧室里只有一张床,还有一张是软塌,若冉看了眼软塌,慢慢的走到床边,想抱一床被子过去,打算在软榻上对付一宿。

手还没碰到被子,就被沈沛按住,“你又要折腾什么?”

“您在床上睡,奴婢去塌上睡,奴婢每日醒得早,早些起来便是,不会被人发现的。”若冉可不愿和沈沛同塌而眠,先前在船上她晕的迷迷糊糊,如今可不敢造次。

“你把被子拿走了?我盖什么?”沈沛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看的若冉只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那,您也不能不给奴婢棉被不是…这不,有两床…”若冉虽然不太怕冷,却也不是不会冷的。

沈沛却没搭理她,干脆利落的把人扯向自己,霸道的让若冉陪他一起睡,这话说得总会让若冉想起一些旖·旎的画面来。

其实吧,这些事情,她当真也没什么所谓的……

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爷,这可是在人家府里,您动静小点儿。要是传出去会被人说闲话的。”

若冉说的认真,沈沛已经冷的快要麻木,压根没有旁的心思,乍一听见这话,还有些莫名其妙,等到反应过来之后,脸都黑了,“你什么意思?”

若冉扭头看向沈沛,又想起了在船上时候听到的那些喘·息,她只当沈沛忍得辛苦,原本还以为……

“你把爷当什么人?”沈沛脸色黑的可怕,若冉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也知道自己误会了,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挺尴尬的。

她拉着被子,讨巧卖乖,“爷,奴婢有些困了。”

沈沛半句话都不想多说,只觉得若冉无时无刻不在浪费他的心意,他明明只是怕她睡在软塌上冷而已。

若冉不习惯和旁人同床共枕,难道他就习惯?

沈沛同样也是不习惯的。

“懒得搭理你。”沈沛气呼呼的卷了卷被子,背对着若冉,两床被子叠在一块儿,若冉平躺着,沈沛侧躺着,中间漏了好大一块地方。

若冉一动不动的,也不敢睡,她看着沈沛的背影,若有所思……

“爷……您明日要做些什么?”

“哼。”回应她的是沈沛的冷哼。

“那奴婢明日要做什么?”若冉继续问道,“您有没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的?”

沈沛还是不理,只是这江南的夜晚,当真是冷的有些令人发指,炭火盆不能放靠的太近,可沈沛是真的冷。

然后若冉就瞧见沈沛缓缓的侧过了身,学着她的样子抓着被子看向床幔,微微的扭了扭头,“呵。”

若冉伸出手,扯了扯沈沛的袖子,“您不要生气好不好?”

沈沛还是不搭理她,若冉凑了过去,开始说花言巧语,“…这不是,奴婢想着日后您去见那些盐商,他们定会给您送些扬州瘦马……”

“到时候……”

“闭嘴。”若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沛粗暴的打断,她这话什么意思,沈沛当然也听的懂,只是他不愿听到扬州瘦马这几个字,更不愿听见若冉这般轻慢自己,“不要提什么扬州瘦马,尽倒胃口。”

若冉愣了愣,又被沈沛抱在怀里,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颈侧,如同在那艘船上一样,模糊了边界,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你也不准再说这样的话,爷不会对你做什么,好好睡觉。”

沈沛听不得这样的话,他不愿若冉自己这么说,同样也不愿意让其他人对她议论纷纷,所以,沈沛什么都不会做。

可他他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想起方才若冉问自己的话,不情不愿的开口,“明日去买些珠宝首饰,是给你自己选的,若是你自己选不出,就想想昔日给福安选首饰是怎么选的。”

“奴婢一般,都是选库房里不能折现的送过去的……”非富即贵,很适合福安。

沈沛:“……这些话,往后就不必在爷面前说了……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好。”

要是被福安知道,指不定又要闹。

若冉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心,轻轻的应了声,沈沛之后又和她说了许多话,说到最后他自己先撑不住睡了过去。

若冉见沈沛熟睡之后,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太温暖了。

可若冉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听见沈沛的喃喃低语,“阿冉……冷……”

若冉只觉得心情复杂,她有时候,当真真不知要如何面对沈沛,沈沛总是有半分能让她不知所措,无法招架……

若冉见他嚷嚷着冷,只能靠过去,伸出手揽在他的腰上,这种肌肤相贴的动作,当真是会让人生出错觉来的。

“王爷啊…你能不能…”若冉轻启红唇,似乎有千言万语,却还是消弭于唇齿之间……

若冉觉得自己这一宿怕是要睡不好的,她得好好盘算着,明日要如何问沈沛要银子才好。

……

翌日一早,若冉半梦半醒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还以为是自己昨日想银子想的太过分,导致心思郁结,结果一低头才发现,沈沛枕在她胸·口睡着了……

若冉也不知道,沈沛是怎么办到的。

更让若冉觉得无奈的是……

沈沛还没醒过来。

若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屋子里是有刻漏的,可如今这样的情况,也没法起身去看看,想把沈沛喊醒吧,就怕他发脾气扰的景府众人都不安生。

明日便是景家族长的五十大寿,这几日府中也有许多的客人,几乎都和他们安排在一处,许是就在隔壁院落,沈沛在清醒的时候都不一定会给人面子,更何况是睡着被吵醒。

若冉只能委屈自己,等沈沛睡到自然醒,偏偏她如此忍辱负重,沈沛还嫌“枕头”硌得慌。

沈沛睡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睁开眼瞧见若冉,倒是挺疑惑的,“你什么时候醒的?”

若冉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奴婢比您早醒来一个时辰。”

“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不多睡会儿?难道是因为这里的床睡得不舒服?”沈沛优雅的打了个哈欠,眼睛微微的睁开了些,复而又合上,“的确……这床睡的也不怎么舒服,尤其是枕头,硌得慌。”

若冉:“……”

“王爷您还是快些醒醒吧……景公子已经派人来催您了……”若冉面无表情的看着床幔开口,也不知一个时辰之前,到底在感动谁。

“爷,您方才枕着奴婢的手臂睡了一个时辰,奴婢的胳膊都麻了,您要给多少银子的补偿?”若冉越想越觉得不甘心,索性就问了出来,沈沛听到这话猛然睁开眼睛,看了眼她的胳膊,顺手捏了捏。

“都是骨头,怪不得这么硌得慌。”沈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只见若冉的脸色愈发差了,“您还是快些起吧…不要再说话了…”

虽然嘴里说着起,可她自个儿也还没动,着实低估了江南的冷,沈沛更是半点不愿意动,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若冉率先战胜了寒冷,飞快的穿好自己的衣服。

却不是她平日穿习惯的窄袖。

广袖飞舞的衣裙,若冉多少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沈沛带她来江南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带的,这些衣裙是临时停靠在沿途的城镇买来的。

做戏就是要做全套才是……

“这边的人,都不怕冷吗?”沈沛在若冉不停的催促当中,总算不情不愿的起来,任由若冉给他穿好衣服,“这屋子里,怎么能比外头还要冷?”

“您问奴婢?奴婢怎么会知道呢?您与其在这儿抱怨太冷,还不如快些把事情处理完了,我们早些回去呢。”若冉连哄带骗的把沈沛哄起来,打开门就瞧见院子里头站着好些个侍女,她错身让侍女进屋。

亲自绞干帕子递给沈沛,沈沛慢慢吞吞的洗了脸,任由若冉替他束发,他们俩一个做的习惯,另一个等的也已经习惯。

倒是看傻了一旁的侍女,可她们也是见过场面的,却不至于往旁的地方去想,只会觉得是沈沛和若冉二人感情好。

若冉也不会去解释什么,最终他二人便在一众侍女艳羡的眼神当中走了出去,景浔早早的在朝阳院外头等着,见他们出现,立刻迎了上去,“沈郎君,沈夫人。早膳已经备好,请这边走。”

不同于沈沛的坦然,若冉每次听见沈夫人这三个字的时候,都容易晃神。

若冉其实极少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沈沛同桌吃饭的经历,因此她多多少少是有些忐忑的,好在景家的这些女眷,都是极具有分寸的。

并未让若冉有多少的不自在。

早膳过后,沈沛和景浔一道出了门,若冉便由景家的嫡系女眷照顾,景浔几个姐姐和妹妹,年纪和若冉差不多,景浔的姐姐成了亲,此番回娘家是为了参加父亲的寿宴,至于景浔的妹妹,也大多数都定了亲。

因景浔再三交代不可怠慢若冉,于是这些景家的姑娘们,便铆足了心思要好好招待若冉,寻些有趣的玩意儿让若冉开心。

可景家出来的姑娘们,平日里的乐子,都是吟风弄月,写意山水,弹琴编曲……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乐子,倒不是家里不许,而是她们根本不愿…

于是这些个景家的姑奶奶和姑娘们,便带着若冉去了水榭听书煮酒,便是那个沈沛觉得多半脑子有毛病才会去的地方……

若冉:“……”

煮酒也就罢了,听书能不能就算了?她着实不太有兴趣。

“沈夫人,您平日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若冉听到这问话,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听书煮茶。”

听沈沛叨叨,顺便给他煮醒酒茶,还得捧上一颗糖。

“赏花,赏雪。”

看王府里的花开的如何,摘下来做糕点,顺便指挥指挥人扫扫院子里的落雪。

若冉此话一出,惹得一众姑娘们艳羡不已,江南虽有雪,却很快就会化,从未见过京城的鹅毛大雪。

“听兄长说,京城的雪美极了,沈夫人您可以给我们讲一讲吗?”

“是呀是呀,我们长这么大还从未去过京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去。”

“沈郎君待您可真好,来江南办事,还带着您一道……”略略艳羡的声音传过来,若冉只觉得愈发恍惚起来,想让她们不要用尊称,却是一个都不听。

若冉只能心虚的承受着,她见景家这些姑娘们有兴趣,便说了一些雪景……

就在若冉绞尽脑汁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便是灵顺寺的腊梅……还有,回府之后他被迫花了许多的梅花,最后还被沈沛讽刺不如猫儿踩的。

因为若冉引出了话头,几个姑娘们来了兴致,就要去作画……这大冷天的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都不怕冻手。

她们邀请若冉一起参加,若冉摆了摆手,推说想多看看江南的宅院,便没有参与进去。她坐在凉亭里,远眺湖面看风景。

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为了她人眼里的风景。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景家这些女眷们,画下了她形容的雪景,同样的也把沈沛和若冉画了进去。

“这……”

“沈夫人说起那场雪的时候,形容的那么美,我们便猜测,您一定是和沈郎君一道看的。”

那副画最终送到了若冉手里,若冉收到这画,由衷的道了谢,“几位姑娘画技精湛,我倒是不知,自己原来这般的好看。是不是你们几个为了哄我开心特意画的?”

灵顺寺那场雪的确是漂亮的很……

她高兴是因为雪漂亮,更因为她赚到了银子。

若冉平日里哄着沈沛,此时有心想要哄几个姑娘,当然是手到擒来,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几个姑娘哄的眉开眼笑的,同时也忽悠的她们终于放弃谈古论今。

只煮酒赏景。

可更多的话题,却是围绕在沈沛和若冉的身上,她们一个个的,成亲了的成亲了,还未成亲的也都定了亲,见沈沛和若冉郎才女貌,便想要多听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若冉:“……”

她和沈沛,到底哪里来的爱情?

她说的好听点只是秦王府非常体面的大丫鬟,再不济一点,便是通·房丫鬟,要去哪里扯爱情?

但是这会儿若冉牢牢的记住属于自己的责任,不得已清了清嗓子,不得已编出了一段,缠绵动人的爱情故事。

比如什么沈沛雪夜给她寻一盒糕点之类的……

听得几个姑娘们眼泪汪汪的,直说平平淡淡才是真的。

看的若冉当真是于心不忍,事情是真事儿,只是人有点不太一样,寻糕点的人是她,吃的人是沈沛。

仅此而已,当然沈沛也陪同她一起,只是不肯下车……因为冷。

然后……景府的流言又有了新的变化……

听说沈郎君对沈夫人极好的,雪夜还能去给沈夫人寻一盒糕点,只可惜人还是非常的抠抠搜搜,零花钱依旧不肯多给一钱银子。

听到新流言的沈沛:“…………”

到底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