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半晌没开口。
时麦转过身子,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似乎也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
韩煜一直都挺喜欢自己的,时麦不是不知道。
韩煜第一次告白是在她高中毕业的时候,他让她和他一起去国外留学,时麦回去想了两天,还是拒绝了。
当时韩煜问他:“你也和你家里人一样,觉得我出身不干净?”
时麦说:“上流社会挣到钱的人,有几个人身家是干净的,韩煜,跟这个没关系。我只是一直把你当哥哥,我没有过别的想法。”
时麦知道韩煜对她好,也知道他们彼此熟悉,自小一起长大。
但有的事情,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爱情这个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要将就。
虽然知道爱情这两个字在豪门世家里就是笑话,但韩煜是除了祝鸢以外自己唯一一个真心朋友,时麦可以不要爱情,但不想失去韩煜这样一个朋友。
韩煜也理解,孤身一个人去往国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时麦结婚的消息。
韩煜追问过她什么和程牧结婚,时麦给出的回答是,只是名义夫妻。
可是韩煜刚才看着时麦在开会时经常发呆走神的样子,以及她眼下的乌青。
他就是有一种直觉。
他觉得时麦是为了那个男人。
韩煜心里堵得慌。
良久,时麦转过身来,很平静地看着韩煜。
“韩煜,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对我来说,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但我希望,关于我的婚姻,你不要插手,也不要问我什么。”
“就算我和他只是名义夫妻,那至少也是夫妻。我和他之间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我不希望有其他人插手进来。”
“我时麦做人,向来干干净净,坦坦荡荡,不想落人话柄。”
时麦看着他的眼睛:“韩煜,你我是最好的朋友,但也只能是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韩煜看了她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转移了视线。
他看着依然冷静,只是呼吸间的微微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真正的心情。
他等了时麦很多年。
哪怕知道她结婚了,他也愿意等。
但最本质的问题不是要等多久,而是那个他一直等着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他。
她不爱他,从以前到现在,从开始到结束。
过了好一会儿,韩煜站起身来。
“我之前打听到一些情况,程牧那个前女友,好像有些不安分,经常联系程牧,那小子如果识好歹就算了,他要是也和那女的一样不安分,你跟我说。”
“他要是对不住你,我不介意重操我爸的旧业。”
时麦被逗笑了。
她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知道了,那个女人我没放在心上。”时麦说,“倒是你,该好好找个嫂子了,老大不小的了。”
韩煜挑了挑眉:“我听人说,越是婚姻不幸的人,越喜欢劝说别人赶紧结婚。”
时麦:“……”
-
只是令时麦和程牧没想到的是,几个月后的某一天,程太太和时太太打麻将之后突然想起来,两个孩子结婚这么久,只办了婚礼,且新娘新郎都没出席。
而且,他们还没度蜜月呢。
几个太太在麻将桌上这么一合计,这家太太家里是开旅行社的,那家太太在航空公司有股份。
于是三言两语的,程太太和时太太就直接给程牧和时麦定了马来西亚八天七晚的蜜月旅行。
程牧和时麦收到通知的时候,两个人都无语至极,却又没有办法。
谁叫他们啃老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得听家里的。
没过几天,两个人就被双方家长押到了机场,还跟飞机上的人打好了招呼,让他们帮忙全程监督着,别让两人跑了。
目送二人登了机,程太太和时太太笑眯眯地又去打麻将了。
“指不定这次回来,咱俩就能抱上孙子呢!”
“诶你喜欢孙女还是孙子?”
“女孩儿好,女孩儿像你们家程牧,看着温润如玉的,大家闺秀。”
“哎呀还是儿子好,随你们家时麦,长得那叫一个漂亮,以后不定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只剩下飞机上的程牧和时麦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只是在飞机起飞不久之后,时麦险些快睡着了,忽然听见程牧的声音。
“不行下了飞机就去报警,看看这位小姐的衣裙上有没有你的指纹,要是有,再加上我作证,告你个性骚扰拘留几天,等着你家里人来领你,怎么样?”
时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空姐站在过道处,脸色有些红,看起来很恼怒。
坐在过道对面的是一个有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脸油腻。
时麦轻声问道:“怎么了?”
程牧本能地握了握她的手心,示意她等一会儿,随后站了起来,神情严肃。
“这位先生,如果不想闹大到警局的话,现在立马向这位小姐道歉。”
程牧转过身看着空姐:“也要看你愿不愿意谅解,你不用怕,不愿意谅解的话,我依然可以陪你到警局作证。”
也许是看程牧的气场的语气都不是一般人,中年男人即便满脸的不情愿,还是给空姐道了歉。
程牧挑了挑眉。
“先生,作为男人,我挺看不起你的,为自己积点德吧,家里又不是没妈。”
空姐十分感激地看了程牧一眼,程牧说道:“你回去休息一下调整心情,换个人服务吧,我帮你看着,放心,没事。”
时麦算是明白了。
应该是那个中年男人在空姐经过的时候手脚不老实,被程牧抓了个现行。
时麦扭头看着程牧。
此刻飞机已经上行到平流层,窗外数万里高空,云层之上的光晕投射进来,悉数照射到程牧的侧脸上。
温和而冷峻。
时麦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程牧的时候,虽然看不惯他随意懒散的样子,但还是在心里认可,这人长得还是挺帅的。
程牧察觉到时麦的视线。
“看什么?”
时麦勾了勾唇,扭头过去。
“没想到你还挺有正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