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别怕

祝鸢从没见过池景行神色这样激动的样子。

池景行说:“举报材料是你提交的,你以为苏梨不知道吗?那天晚上她来求你被你赶走,你以为她会就这么算了吗?”

“祝鸢,你现在最好跟我一起去警察局,让警方来保护你。”

祝鸢一怔。

“你怎么知道举报材料是我提交的?”

她要举报的是他的公司。

而他明知道她做了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池景行看着她。

“只要能让你解气,你想怎么做都行。”

“但是,”他话锋一转,“现在涉及到你的生命安全,我不能不小心为上。”

祝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等爸爸这边的事情忙完,池景行,你看见的,这个时候,我不能走开。”

祝鸢的眼底还残留着泪花。

祝青华的突然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仍然接受不了。

池景行终于还是妥协了。

“从现在开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如果苏梨要来找祝鸢索她的命。

那就来要他的。

祝鸢没有精力再和池景行拉扯下去了。

“随便你吧。”祝鸢说完,就回到了大堂。

祝青华的遗照放在大堂中央,他走得突然,没有打印黑白照片。

祝鸢替他选了一张他曾经最喜欢的一张学校评优评先时拍的照片。

祝青华在照片里笑得慈祥和蔼,没有病痛,永远年轻。

到了中午饭点,祝鸢站起身来。

“大家都饿了吧,我去买点盒饭回来。”

他们是临时来的,火葬场没有准备他们的伙食。

正式的告别仪式在明天,今天只有最亲的这几个家人。

祝鸢刚打算走,鹤兮就小跑过来抓住了祝鸢的手。

“鹤兮陪妈妈一起。”

鹤兮仰着头说:“我答应过时麦阿姨的,外公不在了,以后鹤兮来保护妈妈,妈妈去哪里鹤兮都要和妈妈一起。”

祝鸢垂眸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容终于慢慢浮现出一层笑意。

“好,鹤兮最乖了。”

祝鸢一出门,就看见池景行倚在门边抽烟。

见她和鹤兮出来,池景行掐灭了烟头,把双手放在背后躲起来。

看起来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祝鸢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鹤兮开口了。

“叔叔,要少抽烟哦,霍叔叔说过,抽烟的人,肺都是黑的,很吓人的。”

“而且以后会生病的。”

“鹤兮不希望霍叔叔生病。”

祝鸢眼眸微动,却没有阻止鹤兮和池景行说话。

池景行乖乖地听着,半晌才说:“好,叔叔听鹤兮的,叔叔以后不抽烟了,好不好?”

祝鸢看了他一眼。

池景行神情温柔地看着鹤兮,眉眼俱笑。

祝鸢几乎是立刻收回视线。

甚至有些许慌忙。

-

火葬场的对面就有一家餐饮店,祝鸢打算就在那里随便买一点盒饭将就吃着。

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但接下来还有好几天大夜要熬,她必须要让自己精神充足,才能帮母亲的忙。

过马路的时候,池景行显得很警惕。

祝鸢忍不住说道:“就算苏梨要报仇,她也不知道我在……”

祝鸢的话很快就被一道有些刺耳的车鸣声打断!

她蹙眉回头看过去——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辆红色轿车,正在对着她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向她冲了过来!

因为速度太快,整辆车都发出了有些尖锐的声音!

祝鸢完全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周围被车速刮起了一道风,迷了她的眼睛。

她完全是下意识地拉过了身旁的鹤兮,而面前的红色轿车已经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祝鸢感觉有人扯住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向旁边重重地推了过去!

而祝鸢整个人失去重心,狠狠地跌倒在路边!

苏梨眼睁睁看着马上就要撞到祝鸢了,可祝鸢身后的池景行忽然出现,将祝鸢整个人推向了公路上!

看见池景行越来越近的脸,苏梨的脸上浮起一阵惊骇!

她不能这样对池景行!

这辈子,她不曾亏欠过任何人,所有人都可以是欠她的。

但只有池景行——

只有池景行!

苏梨几乎是在最后关头将方向盘狠狠地向右边打去——

她已经尽力了,可是最大油门的爆冲已经不受她的控制,即便她用最大的力气将方向盘往右打,轿车依然不可避免地擦过了池景行的身体!

而苏梨架势的红色轿车也因为惯性,重重地撞在了马路边的栏杆上!

栏杆被撞弯,轿车前部也直接被撞烂。

苏梨更是满头是血的晕倒在了驾驶座上。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好像就是一瞬间之内的事。

等祝鸢抱着鹤兮爬起来的,只看见了一辆破烂的红色轿车,以及,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的池景行。

……

池景行被连夜送到了医院。

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在祝鸢的耳边,祝鸢死死盯着昏迷的池景行,眼睛里仿佛要浸出血来。

她牢牢抱紧了鹤兮,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后怕。

她第一次有些恨自己。

为什么不听池景行的话。

为什么要高估自己。

为什么要低估苏梨对自己的恨。

如果池景行有什么三长两短……

祝鸢不敢想象。

她好不容易和他两清,不能再欠他了。

不能再欠他了!

护士的声音慢慢钻进祝鸢的耳里。

“小姐,小姐,这位小姐?”

祝鸢回过神来。

护士说:“你和这位小朋友的身上也有擦伤,请你把小朋友放下来,我们需要给你们也做一个检查。”

祝鸢这才回过神来。

她放下鹤兮,想和鹤兮说句话,还没开口,眼泪却先一步流了出来。

她看着护士,哆哆嗦嗦地说:“他……不会有事吧……”

护士看了池景行一眼。

“伤者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头部和腿部遭受撞击,可能存在不同程度的骨折。”

祝鸢这才放下心来。

她无声地哭着,任凭护士的消毒酒精涂在她破了皮的伤口上,没有喊一声疼。

直到一双手从担架上伸过来,握住了她的。

“祝鸢。”

池景行不知何时醒来。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