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的时候,祝鸢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苏心亭,苏心亭一整天的脸色都不太好,因为电脑还没有配备整齐,她便正大光明地摸鱼不干活,主管经过她的时候,她也是那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也是,有池焰在公司里,她怎么着也不会被开除。
祝鸢想起了今天早上被自己撞见的那档子恶心事儿,才想起还有一段录影在自己的手机里面。
祝鸢想了想,还是没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人要是非要来她面前犯贱,她也要给自己兜个底。
下班时间一到,祝鸢就关掉了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苏心亭瞥了她一眼,开始阴阳怪气。
“哟,劳模今天不加班了?”苏心亭冷笑一声,“果然是背后有人撑腰,现在连样子都不愿意装一装了?”
经过今天的事情,苏心亭和祝鸢两个人已经从从前的暗斗变成了现在的明争。
同事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听见这样的话,连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加班的加班,收拾东西的开始收拾东西。
对于苏心亭这样的人来说,比骂她更让她难受的事情,就是无视她。
她看着越来越多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心里那股无名火一下子就冒了起来。
“有些人啊,就是内心都已经脏透了,明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清高得不行的样子,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凭什么能来池氏集团上班,不就是背后有人?装什么装?”
这下,倒是把大家伙的注意力弄集中了。
苏心亭早上的时候提过一句这件事,但大家也不好意思直接问祝鸢,就当是苏心亭在气急败坏之下说出来的气话。
可是她现在又再次提起这件事。
这下,就连和祝鸢一向关系不错的女同事也不由得看向她。
倒也不是歧视什么,就是觉得不可置信。
祝鸢这样一个看上温良纯善的明艳美人,怎么可能坐过牢?
祝鸢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
那些从前一直煎熬着她的事情,现如今已经变成了过眼云烟,祝鸢早已经真正地接受了自己,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如果那些事情已经不再成为她的软肋,她就无需害怕他人的眼光。
祝鸢抬了抬下巴,神色淡淡,语气也没什么变化。
“苏心亭,我觉得你真的挺闲的,”祝鸢一只手撑在她的工位上,眼神自上而下地打量了她几眼,忽然笑了笑,说道,“不过你要是真的这么闲的话,下次建议提前来办公室的时候,好好检查一下茶水间,可不要忘记落下了什么东西。”
祝鸢话落的一瞬间,苏心亭的脸色当场就白了。
她整个人坐直了身子,眼神死死地盯着祝鸢,抿紧嘴唇,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祝鸢笑了笑,没有再看她。
“识相一点的话,别再来惹我。”祝鸢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办公室,“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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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祝鸢有些疲惫。
烦心事桩桩件件都让她觉得无能为力,就连崩溃都不知道从何开始。
她坐在车里闭眼听了一会儿歌,心绪稍微平复一点之后,才发动引擎回家。
刚刚开车到了公寓门口,祝鸢正打算把车停在地下车库,远远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祝鸢眯了眯眼,才警觉那的确是祝青华。
他明明走路都走得有些不利索,却还是慌慌张张往前面赶路。
祝鸢连忙按了一下喇叭,祝青华听到声音往这边一看,急急忙忙向祝鸢招手示意。
祝鸢把车停在边上,刚下车,祝青华就赶过来,神态焦急。
“鸢鸢,你妈妈——你妈妈她不见了!”
祝鸢大骇。
她慌张扶稳祝青华,问道:“爸,你说清楚一点,妈怎么会不见?!”
祝青华犹豫了一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今天你去上班之后,她就开始收拾家里,然后就看见了你的大衣口袋里……”
祝青华说到这里顿了顿。
祝鸢当即就明白了。
林兰一定是看见了她放在大衣里面的检查报告单!
祝鸢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担忧之中,林兰那样要强的人,那样怕拖累她的人,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
祝鸢的心凉到谷底,连忙问祝青华:“妈什么时候出门的?她出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祝青华摇头:“就是没有啊,她跟我说出门买点你喜欢吃的,给你熬番茄排骨汤,我也是因为发现她一个多小时没回家,给她打电话也不接,才在客厅看见那个报告单,当下就觉得出事了。”
祝鸢都快急哭了:“那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啊!”
祝青华也明显慌了:“我也被吓到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出来先找她……”
事已至此,祝鸢知道不关父亲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林兰。
林兰的病情不算严重,还不至于找不到回家的路的程度,她消失这么久,一定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生病的事实,不想回家。
祝鸢先安抚好了祝青华,开始给林兰打电话。
打一个不接就打第二个,打两个不接就打第三个,祝鸢看似越冷静,内心就越慌张,她沉下心来叮嘱祝青华。
“爸爸,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全,先回家里等我,我去找我妈。”祝鸢说,“你一定要回家等我,这么冷的天,不要再在外面乱跑让我担心了,好吗?”
祝青华看着女儿的脸,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姑娘,竟然真的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这样冷静的模样,到底是经受了多少打击才炼成的。
祝青华的鼻尖酸了酸,点点头:“好,鸢鸢,我在家里等你和你妈妈。”
眼看着祝青华一拐一拐地消失在楼道里,祝鸢心里憋着的那股情绪才突然爆发了。
她给时麦打了个电话,对方接通的时候,就连祝鸢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小麦,”祝鸢哭着说,“我妈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