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雨欲来

沈既白昏迷了整整一天,才悠悠转醒。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池鱼眼神带着些欲言又止的意味:“救命之恩我还是担不起的。”

池鱼摸了摸鼻子,毕竟你的病恐怕和我脱不了干系。

蒋元序讲了些故事,也不怎么怕眼前这位妖艳得过分的人,兴冲冲道:“我乃拓苍山蒋元序,这位是蒋元英,沈既白。”

沈既白闻言神色微变,抬头看了一眼池鱼。

池鱼眼波微横,拓苍山。

随即笑到:“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无需唤我前辈,我叫池鱼。”

沈既白见池鱼神色未变,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十年前,沈既白曾尾随父亲,窥见那惨烈故事中最孤寂的一篇。

断壁残垣之中,女子身着红衣,一个人跪拜天地。

没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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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堂收到了沈舟络的书信,柳复宁便将周郁仪和苏相予唤来。

柳复宁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周郁仪:“拓苍山有三名弟子失踪,恐还在我万圣堂地界内,你带几名弟子去搜寻一遍。”

周郁仪将信看了一遍:“是,师父。”

随后柳复宁又从腰间取下令牌:“相予,你去后山搜寻一遍。”

苏相予愣了一愣,看周郁仪没有反对,才接过了令牌:“是,师尊。”

出了主殿,苏相予追上周郁仪:“师父,后山不是禁地吗,师尊为何派我去而不派师父?”

柳素商正好赶来,听到了这话:“爹派小予去后山?他不是糊涂了!”

说罢便要去主殿理论,周郁仪拦住了她:“素商,后山,我是不敢去的。”

柳素商咬着下唇:“师兄,抱歉。”

“无妨,已经过去十年了。”

苏相予看了一眼后山的方向,还有什么地方是师父不敢去的?

若是危险,师尊也不会派自己去,那师父是在胆怯什么呢?

此时的苏相予一心钻研修炼又太过年幼,还不知有一种胆怯叫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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尨国由地域特点分为四州,东离、西蜀、南靖和北辰,东离土地肥沃,西蜀漫天黄沙,南靖山川连绵,北辰四季落雪。

昭阳城作为都城,坐落在物产丰富的东离,此刻却风云诡谲。

“陛下,暗桩在万圣堂山下,看到了那位得到任平生的神秘人。”

宣帝顾景仁手执黑子,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白棋已被困死,孤若想救它,当作何举?”

内侍邵久微低声道:“陛下同执黑白二棋,白棋想脱困,全凭陛下如何落子。”

顾景仁爽朗一笑:“久微所言,有理。”

伸手,将白棋周边的黑棋拨到了一旁。

“传旨,凡有我昭阳驻兵之地,拨三千回援昭阳,定宋林川之乱。另,万戾门将士十年未归,孤心感之,着新兵前去交接。”

邵久微恭敬行礼:“陛下英明。”

顾景仁神色飞扬,将盘上黑子一一拾回,喜意未上眉梢,就听殿外之人高声呼之。

“儿臣允行,恳请父皇重审宋将军谋逆一案!”

“宋将军金戈铁马战功赫赫,浴血奋战满身伤痕皆是为国为民,儿臣愿以性命作保,宋将军绝无谋逆之行。”

顾允行跪在殿外,重复一遍又一遍,字字恳切。

顾景仁再无耐心拾捡棋子,将手中已经拿起的棋子也松开任其落下,在棋盘上砸得刺耳。

邵久微连忙递上一杯茶,劝解道:“三皇子师出宋将军,为其求情也在所难免,否则恐要落一个不仁不义的话头。”

顾景仁将那盏茶摔在地上,负手而立:“他如此作为,难道不是在质疑孤的断决,陷孤于不仁不义吗!”

邵久微惶恐而跪:“陛下息怒!”

殿内风雨欲来,殿外顾允行跪在地上,一句一叩头,只为搏一搏心中道义。

他不明白,宋将军忠义无双,替东离征战天下,为何会得父皇如此猜忌,满朝文武为何无一人为其辩声。

谁人不知宋林川无辜,但功高盖主,帝王惧引帝王怒,岂是他人可以磨平的。

宋林川在江湖素有战神之称,可已有天子,岂容再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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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郁仪带着十个弟子下了山,入村庄之时,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寒意。

林岐摸了摸手臂:“这村子怎么这么冷?虽是刚开春,但也冷得过分了。”

周郁仪观察着周围人来人往欢声笑语,淡淡道:“任平生。”

林岐正了正脸色:“千仞阁距此地至少三个月的脚程,什么人千里迢迢将任平生带到这里?”

最小的许则桉瞪着眼睛:“师兄,任平生是什么?”

林岐正正身,摆出师兄的架势:“任平生,江湖十大名剑榜排行第四,当初逍遥剑仙以一整块冰川银石打磨了整整五年,才得此剑。”

许则桉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由冰川银石做的,难怪这么冷。”

师弟们只感叹任平生的厉害,周郁仪却心中微沉。

任平生,是池鱼的佩剑。

在千仞阁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如今又出现在这里,如此大费周章,莫非是冲着池鱼来的?

周郁仪严肃地吩咐道:“在村里暗暗打探一番,最近可有什么陌生人进村。”

众师弟见状不敢继续玩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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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里,鱼思渊喘着气,连着猛喝了几盏茶,把自己刚刚偷听到的说了一遍。

“那几个人一看装扮就是万圣堂的人,现在大肆寻找我们,肯定也是冲着任平生来的!”

故渊淡定地饮着茶:“那我们即刻动身,等他查完再回山,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了。”

故渊背起琴,鱼思渊抱着任平生,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茶馆。

正逢周郁仪经过,故渊斜眼与其对视了一瞬,再擦肩而过。

周郁仪皱眉顿住脚步,转身看着故渊的背影。

林岐也望过去:“师兄?怎么了?”

“无事,只是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而且,那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许奇怪。

周郁仪定了定心神:“走吧。”

故渊在此时又回过身来看着周郁仪,陷入了回忆。

那天是风和日丽一天,某个人曾带着自己偷偷看他,笑着说:“他就是阿姐看中的人。”

那天也是这样的背影,翩翩君子,青衣执剑,在一众人中十分惹眼。

是阿姐素来喜爱的那种好看的人。

可不管是何时,故渊都觉得十分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