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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纳德见蚩骨就这样呆愣在原地,以为他是被这个糟糕的消息弄得失了心神,于是安抚道:“不要灰心,蚩骨,那些都太遥远了,即便不是天赋能力者,又有几人能成为半神?
天赋能力者虽然无法成为半神阶,却有不少人拥有半神阶的力量,就像是那英灵联盟的十位王者。而且天赋能力者成为圣域的几率也要比寻常人大得多。”
蚩骨知道康纳德是误解了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产生了怀疑,怀疑那时的感受可能只是自己错误的理解。
蚩骨心中叹了口,唐纳德身为副院长,不应该也没必要去骗自己。
而且对方有一点说的没错,半神阶离自己太远了,自己的天赋能力不知救了自己多少次,又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呢?
不过蚩骨会甘心吗?当然不会,当初的是不是错觉,已经不重要了,那只能用时间来证明了。
授课时间过得飞快,当康纳德率先离开,其他学员也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走出了练习场。
蚩骨告别了杜尔姆,回到了别院中。
他还有个约定,昨晚那位来自供奉殿的兰斯告诉他,今天下午会来别院中,接他去与那位杜森侯爵见上一面。
蚩骨知道,这位老侯爵的名气可大的很,在地位上,甚至夏佐亲王都要略逊一筹。
虽然现在已经辞去了首相的职位,但作为三朝元老,即便是闲在家中,但凡奥莱恩的一些重大决策,那位陛下还是会来询问一下这位的意见。
蚩骨与皇帝见面的事情瞒不过一些身在高位的人,想必这位老侯爵也应该清楚。只是他不知道,这位老侯爵是否知道有关于焚尽魔的事。
蚩骨当然也想过,老侯爵可能是为了奎恩的事来找他。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透露半句有关于奎恩的事,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不过了。
蚩骨安静的在院落中等待,两点钟刚过,院外边传来敲门声。他赶紧快步打开门,只见两名头戴兜帽披风,完全看不清面容的人站立在门口。
见蚩骨开门,为首的那人二话不说便走了进来,左右巡视了一下,又转身对身后的那人点了点头。
当两个人全都进了院落,大门也被蚩骨随手关上。
这时,两人才掀开兜帽,一位正是昨晚见过的那名供奉殿的圣域强者兰斯。
而另一位,看上去有七八十岁,满头白发输得整整齐齐,一张略显苍老的满是褶皱的脸却说不出的威严。笔挺的身姿不见一丝佝偻,显得很有气场。
蚩骨暗自震惊,想必这位便是那位权倾一世的杜森侯爵了吧?本以为是自己去见对方,没想到对方会亲自前来。
“冒昧打扰了,蚩骨伯爵,原本是想接你到府上一续的,不过事关我的孙子奎恩,我觉得还是亲自来更礼貌,也更保险些。”
老侯爵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虚弱的感觉,似乎身体并不是很好。
蚩骨先是一惊,他原本计划的很好,但却没想到这位老侯爵竟然毫不转弯抹角,一语道破了他与奎恩相识的事情。
这下蚩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好抿了抿嘴,试图用故作疑惑的目光,表达自己并没有听懂对方的话。
老侯爵笑了笑,却又掩嘴咳嗽了几声,半响才顺过气来,他接着说道:
“阁下不用替我那孙子掩饰,对于他在艾泽维尔担当王宫侍卫队长的事,我很久以前便知晓了。
甚至你为了救那位达尔斯殿下身受重伤后,在他那里养伤这件事我也知道。”
蚩骨脸上的震惊再也隐藏不住,他缓缓握紧了拳头,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你在他的身边安插了人手?”
老侯爵点了点头:“没错,为了保证奎恩的安全,我怎么可能放任他离开我的视线。”
蚩骨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老侯爵身边的兰斯。
兰斯见状瞥了瞥嘴,像是没看到一般,将头撇向一边。
老侯爵说道:“兰斯虽然是皇家请来保护我这把老骨头的,却也是我多年的好友了,我的事都不会瞒着他。”
蚩骨点了点头,但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你既然知道了他的存在,不去与他相认,又派人监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说是为了他的安危,那又为何不将它带回身边?想必以你的身份,他应该不会再像他的父亲那样,死的不明不白了吧?”
蚩骨的言语十分犀利,带着一丝火气,丝毫没有畏惧这个位高权重的老首相。
老侯爵苦笑了一声,又咳嗽了两下:“我知道奎恩对我的怨念很深,我也知道自己不配得到他的原谅,但我的确有自己的苦衷。现在让他回到这里,只会有数不尽的危险。”
蚩骨深吸口气,没有说话,但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兰斯在院中找了把椅子,扶着老侯爵坐下,然后就这样站在老侯爵的身旁,用较有兴趣的目光看着蚩骨。
老侯爵自顾自的说道:“杜森家族在奥莱恩根深蒂固,可以说是除了皇室以外,最大的家族之一了。
我能当年能够当上首相,可以说与杜森家族背后的扶持有着很重要的关系。
但我的身份并不是当时的杜森家族宗家,当年的宗家家主很有魄力,自知几位子嗣并不出色,于是力排众议将我扶持到了家主的位置。
这本来就很受其他分支的非议,尤其是宗家的人对我的出现十分不满。后来我还算争气,幸得上任陛下的赏识,成为了首相,这才算是压住了他们。
老家主为了稳固我家主的位置,让我迎娶了德尔家族的长女,但可惜的是,直到老家主去世,我依然没有子嗣出现,后来我的那位妻子也因重病去世。
宗家人从未真正将我当做宗家人,哪怕我振兴了杜森家族。
既然无法将我赶下台,他们便想方设法操纵我为他们赢取更多的权利。
当时我的政敌很多,很多事情上不得不依靠他们,妥协的次数也日渐增多。
那时我很困惑,过的并不快乐,我从未想过成为杜森家族的领头人,甚至动了想要辞掉首相职位的念头。
直到有一天,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她是我府上的一位普通侍女,日常的工作是为我沏茶和打扫书房。她并不像其她仆从那样惧怕我的威严,尤其是我在那段时间几乎从未露过笑容。
我们开始只是闲聊几句,渐渐的我竟然愿意将无处发泄的烦心事说给她听。
她的年纪比我小二十岁,也快到了离开府里去嫁人的年纪了。虽然她从未说过,但我却知道,她的父亲已经筹集好了嫁妆,准备为她物色一个不错的人家。
我从那时才发现,我那几日夜不能眠,甚至无心政事,是因为我已经渐渐爱上了这个平民女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拒绝了我的求婚,虽然我能从她眼中的泪水和弯起的嘴角看得出她很感动,但她还是拒绝了。
其实我当时就知道了原因,一个贵族想要迎娶一位平民,虽说这种例子不在少数,但终究是被人瞧不起的。更何况我还是一个伯爵家族的家主,一位帝国首相。
不过我从不在乎那些,在我苦苦的哀求下,她那晚终于同意嫁给我了。
我能想象得到,接下来我会面临多少不满和声讨。但我全然不在乎,因为我已经决定,辞去家主的位置,用来换取我与爱人的婚礼。
我当然不会傻到将首相一起辞掉,否则我会失去最后的武器,也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宗家同意了,这本该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很快我们迎来了婚礼,然后光明之主保佑,我的爱人怀了孩子。
可就在我以为我们会幸福的一起终老的时候,却传来了噩耗。
那时我与兰斯正在德兰亚城巡视政务,突然府中传来消息,说是夫人去教堂礼拜的路上,马受了惊吓,乱跑之中将夫人乘坐的马车掀翻。
我当时心急如焚,却知道自己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在当天赶到,于是我拜托兰斯先赶回去。”
说到这里,老侯爵已经泪流满面,他哽咽着断断续续说道:“当我……当我赶回去的时候,夫人……已经因为早产……
多亏了兰斯,他见夫人已经……于是将所有的下人都轰了出去,一直等到我归来。
当我进门的时候,兰斯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孩子,他告诉我,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并没有人在这间屋子中,并且用斗气掩盖住了孩子的哭声。
我明白兰斯的意思,他是担心,如果夫人的死并不是意外,那么这个孩子也将会面临危险。
我与兰斯一直等到晚上,这才让兰斯将孩子偷偷带出府外秘密安置。
我知道我不能将孩子出生的消息告诉任何人,我没有能力保护我的孩子,至少那时我没有。
我让兰斯偷偷将他送给一对平民夫妇抚养,没人知道他的身份,那对善良的夫妇只以为是个穷苦的人家养不起,却又不舍得丢弃,这才不得已……
我和兰斯将夫人火葬,对外人说这是她的遗愿,让所有人都认为,这场意外导致的是母子双亡。
为了让那些人安心,我从未去看过我的孩子,一眼也不敢,只能让兰斯用一些方法,让那对善良的夫妇间接的得到些帮助,我当时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