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一个仍然昏暗的清晨,众人已然纷纷起身,但今天不是因为训练,而是迎接授衔的典礼。
学员们换上了常服,比不得迷彩服来得舒适,但是颜值胜过许多。
班长也穿上了自己的那一身陆军常服,挂着下士军衔,安稳微笑地看着正在忙碌的几人。
初来时一个个儿都还是皮肤细嫩的少年,经过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都成了一个个黝黑的小伙儿,当然,刘青山除外,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肤色。
班长一直坐在他们的床头看着自己带的第一批兵臭美着。
他们都是第一次穿上常服,那样子得老帅了,可惜的就是保密条约发不了朋友,不然绝对会霸屏的。
众人吃过早餐,阳光已从云层当中悄悄地露出自己的身姿,那火红的光线照射到一批批正在集合的队伍当中。
深秋的清晨带着些许凉意,南方的天气总是让人琢磨不透,清晨像是进了初冬的冰寒,中午则是躺在夏日的烤炉,傍晚又是春秋特有的清爽。
今天集合的位置不一样,是学校的操场,以往都是在训练场地的操场上集合。
观众席上坐满了身着常服的老学员和教员们,场上的中心位置则是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一片松枝绿,可是除了跑步声和学员们进场的跑步声外,人员密集的场地却只有一片宁静。
所有人已经就位。
一个少校带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小跑到主席台前报告:“校长同志,新兵学员营应到二百六十五人,实到二百六十五人,请指示!”
少将轻声回应道:“按计划进行。”
“是!”
“新兵学员营,提凳!”
唰的一声,原来已经放在地上的塑胶凳又被提在学员们的手上。
“立正!”
众人站稳脚步。
“向右看齐!”
众人视线朝向右边,小碎步拉开了距离。
“向前看!稍息!放凳!”
又是唰的一声,二百多个凳子又被整齐划一地放在地面上。
“立正!坐!”
一声令下,所有人应声坐在塑胶凳上。
前面的流程都是传统老流程,并没有什么紧张的看点存在。
前面流程过得特别快,最终临近了最后的授衔时刻。
主席台上的少将校长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是学院新一期学员的授衔时刻!我们荣幸在这三个月当中,目睹两百六十五名新学员从地方人员转变成合格的解放军战士,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鼓舞新学员们!”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随后又立刻停下。
“请全体起立,授衔仪式正式开始!请学员相互授衔!”
两人两人一组开始给彼此挂上学员肩章,哪怕面面相觑,可是依旧没有哼出一声话语,挂上肩章后,立刻整理队伍,回归到整齐划一的时候。
“授衔以后!你们就真正成为了陆军学院大家庭中的一员!奏解放军军歌!迎陆军部队旗!”
音乐声响起,三名仪仗人员手持军旗正步走到学员方块队面前。
最后环节到了。
所有新生学员起身,右手握拳,二百六十五个声音同时呐喊入伍誓词。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秋日的阳光依旧普通夏日一般炎热,烈日当空,施子贡的脸颊滴下了一颗豆大的汗珠,他的双眼是那样的炯炯有神。
他清楚的认识到,他的第一步,总算迈开了。
操场上那一片军绿的色彩,他是这片色彩中的一抹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皮肤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瞄了一眼自己肩上的学员衔,他将要真正融入到这一支光荣的队伍当中。
授衔仪式就这么忙忙碌碌的完结了。
今天是激动人心的一刻,同样也是带着悲伤和痛哭流泣的一刻。
在训练的时候没有人去注意这个完结的落幕,因为累和苦占据了整个内心,让他们无法去多想一些东西。
可是这一天终究会到来,而且来得急匆匆,让人无法察觉。
该告别了,我新兵连的班长,我踏入军旅生涯的领路人。
宿舍楼下,八人挺拔地站着军姿,一个下士抹着眼泪鼓励着他们,军姿站得多好也无法抵挡那奔腾而出的泪水。
“好了,我该走了,你们得好好努力,我们还会再见的,没准那一天到来时,你们已经成了我的排长了。”
班长带着悲腔安慰着八人,黝黑的面庞被泪水打湿,最后一拥而上紧紧搂着班长。
“班长,我舍不得你。”
呜咽声搂成一团,众人相拥而泣,话不多,但是总是这么的揪心。
班长一个个地和他们相互拥抱,到了最后一人。
“子贡啊,好小子,我这是第一次带兵呀,能把你带出来不容易,你是我的骄傲啊。”
“班长……”
“不要多说什么了,总要来的,都一样的。”
施子贡紧紧抱住班长,班长含着泪不断挣脱,可越挣扎心中越为痛苦,世界若是不那么大,所有相识的人就不会因为分别而痛苦。
班长抚摸着施子贡的头,温和地说道:“好了子贡,放开吧,要记住班长的话,不要被平淡给磨灭了,你是块好料子,好料子需要多磨,放开吧,别耽误了我回去。”
施子贡没有话,眼泪不停地滴落,甚至把班长的衣服打湿了。
“够了,子贡,他们都在等我一个人了,别耽误我回部队。”
施子贡不再为难班长,一直呆呆的看着班长的身影离开,一步三回头挥手告别,最后上了军车,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看着他的离去,今天互换了位置,望着他离去的人是自己心爱的一位,目送离去的人则是自己最尊敬的一位。
班长,愿我们每日身在夜空下时,都能够看到共同的月光,天涯之远仍可若比邻。
——
“子母弹,可以确认是图波小队了。”
“他娘的,没人性的畜生!”
“德基,你和他们交过手吗?”
“是的,同志们,你们看看这种杀人手法,完全就是无差别的攻击,不论妇孺老幼,他们把顿涅茨克人民都当做狩猎的对象。”
“娘妈的畜生东西!老子要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
“按照这样的规律,预计他们会在三天后抵达,就是不清楚他们的攻击位置了。”
“同志们,其实他们的攻击目标很明确,水井那边观察的位置就是发电厂,他们应该不会放弃了,外围能够攻打的唯一有价值的目标就是发电厂。”
“可是按照规律推算是不可以的,那一群人原先就是球迷组织,因为疯狂的崇拜成了纳粹分子,我今天杀了他们两个人,他们的报复会特别快,或许就在今夜。”
叶淮小队和德基在一座大楼的会议室里对今天的情况进行分析,俄罗斯的同志带来了新的情报,已经掌握了图波小队的攻击规律。
叶淮坐在主位上点燃了一根香烟,眼里死死盯着地图上发电厂的位置,他的身后,是一面锤子镰刀的红色旗帜,这是顿涅茨克的同志给他们提供的住所,这里还有来自各国参战的志愿者。
“我认为不是发电厂,毁了一座发电厂并不能够让这座城市停止运行,其他的位置还有发电厂,我认为是南端的医院。”
坐在主位上的叶淮沉默良久,总算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所有人都很不解,为什么是医院?那里有顿涅茨克人民军驻守,而且位置偏中,难以渗透而入,且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向那里。
“队长,你是不是想多了,他们只是一群球迷发展来的,能够知道这么多么?”
“话虽如此,可你们有没有发现,近期他们似乎有了规律性有目的性的作战,在这之前他们都是无差别的攻击,而今天早上的攻击是例外还是预谋,你们谁能够给我这个答案?”
在座所有人一片哑然,谁都没有能够解释的证据,副队长柳林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拍案。
“队长的意思,是他们有了指导。”
“对!就是这个,你们发现了没有,俄乌局势已经愈发紧张,这其中的矛盾是谁挑拨起来的?”
“美帝!”
诺维几乎跳起来,答案已经愈发明确。
“若你们是美军的指导人,你们会攻击什么地方?”
“这么看来,医院的价值是最大的。”
德基推翻了自己原先的看法,逐渐倒向叶淮的思考。
“同志们,发电厂的供电范围仅仅是那一片的郊区,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居住,人民军的驻防也不在那里,所以那一片才是我们志愿者的伸展之地。”
“是的,按照叶淮同志所推理的,发电厂的价值并不大,今天早上的攻击或许仅仅是吸引我们,声东击西。”
“这么说的话是没错,可是医院方向的人民军驻守很强啊,他们这不就是铤而走险?”
“有没有可能这是一次群体攻击?先是大规模的炮击进行吸引,而后派出小分队作战?”
柳林接着分析情报上所给的一丝一毫的线索,情报上给出了敌人在东南方向部署了一整个炮兵营,虽然那不是亚速营的武装,但是协合作战应该会检验一次,毕竟俄乌局势愈发紧张,战争随时一触即发。
“大作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游击作战,所以现在我不再发表意见。”
德基微笑地和众人说道,他已然推翻自己的看法,完全倒向叶淮的推理。
诺维思考了很久,嗯了一声,说道:“意思是他们的作战完全是为了挑衅俄军所为!弄得动静越大,局势就越发紧张!顿涅茨克后面就是俄罗斯领土!俄军部队就在那!”
柳林抱腹大笑,使劲儿拍打着诺维的肩膀。
“哈哈哈,诺维同志总算开窍了啊,哈哈,连诺维都看出来了,大家伙儿还蒙在鼓里吗?”
诺维给所有人总结出了答案,敌人攻击目的愈发清朗,就是医院了,错不了的。
“以下总结,第一,敌人攻击医院就不再是小规模的战斗,一旦损失过大,顿涅茨克人民军会请求俄军帮助,这下子顿涅茨克地区就不再夹在中间,而是立刻转变成了冲突前线,这正是敌人想要的,总的来说,敌人就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打你的孩子,有能耐你就来揍我的心理。”
“第二,医院是目前整个外围防线最突出的地方,也是敌人眼中价值最高的地方,我们最好通知他们赶紧把医院转移至中间或者东边区域。”
“第三,敌人这也是在检验他们的武器和人员素养的一场作战,这不会再是小规模的冲突,很可能的是炮击作战,我们不能坐而不视,就算图波小队没有来我们也要去帮助顿涅茨克人民军!”
坐在的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还不断点头,都认为队长推理的确实能够证明敌人的攻击目标。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德基同志,这场战斗你就不要参加了,你和其他的志愿者埋伏在发电厂附近,假若我的推断是错误的,还有你们能够挽回。”
“这可以,我们会在那里埋伏等候敌人,可是你们才二十四个人,能够做什么?”
“嘿,德基同志,你是不知道我们经历了多少场大战,就这么一个营团级的作战规模,我们一样能够乱中取胜。”
“德基同志,这个你可以放心的,我们曾经在非洲的冲突中,斩杀敌人的军级指挥部首脑,小股部队作战所做的便是奇兵突袭,我们当中每一个人手上的杀敌记录都不低于二十个。”
柳林打消了德基的忧虑,他们这一支雇佣兵部队不亚于任何大国的特种兵部队,哪怕是三角洲部队来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医院外围的那一片居民楼很可能就是敌人的炮击攻击目标,进攻,而最南侧有一片小树林,这是敌人小股部队最可能突击的地方,也是最适合小股部队渗透的区域。”
叶淮曾经在西战区当过陆军特种兵部队的小队长,这种奇兵突袭的作战方式是他再了解不过的东西,所以立刻就推断敌人的进攻路线。
“嗯,这样看来,小树林是最容易渗透的,在那里埋下地雷也是比较容易的,人民军不会派出多少人在那里防守,总不能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再分兵来看守小树林吧。”
“就这样决定了,我们赶紧把信息通知给人民军,也让他们和俄军打好招呼,德基同志就去发电厂埋伏,我们要去小树林进行隐蔽埋伏了。”
“现在还有什么疑虑的赶紧说,投票表决。”
“没有疑虑,我支持埋伏小树林,还有,我们应该通知一下俄罗斯的同志,最好就是能够给我们提供空中支援,涂装可以换成顿涅茨克的,这样能够避免俄乌两国的摩擦。”
诺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军人,曾在中东作战时利用自己的谋略成功将石油安全运送出港口,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个普通队员而话语却很重要的原因。
“这可以,我们没有重火力支援,假若敌人先行一轮炮击,我们就几乎全员阵亡了。”
“我建议今夜就开始行动,在小树林埋下地雷,随后便立即埋伏!”
一旁的许嘉当机立断,建议行动时间越快越好,免得敌人报复心理过强按耐不住。
“不,去往小树林还得再过一天,我估计敌人的炮兵部队部署还需要一点时间,这时间我们能够争取俄罗斯同志的支援,敌人或许会派出无人机或者侦查部队侦查,我们现在去了则是打草惊蛇。”
许嘉只能尴尬地闭上嘴巴,他是叶淮的徒弟,也是曾经在陆军特种部队时就跟着叶淮的,正是在叶淮的发展下才加入组织,跟随叶淮远赴重洋参战。
“德基同志,你们现在就可以准备了,我先将信息交付顿涅茨克人民军,让他们早做准备,赶紧将当地的居民和公共设施撤离当地。”
“好的,同志们,我们再会,祝愿你们凯旋归来!”
“再见,德基同志!”
叶淮小队纷纷向离去的德基敬礼,德基回礼,又用他那深邃的双眼注视着墙上挂着的锤子镰刀赤色旗帜,因为这份信仰,他们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