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贝一边扎头发一边问:“什么事?”
喻幸:“我房间有吃的。”
庞贝:“……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喻幸:“是你喜欢的家常菜。”
庞贝:“……你是不是在我房里装了监控?”
喻幸:“就不能是有默契吗?”
庞贝差点笑了, 她跟喻幸哪里来的默契?
以前她和朋友在酒吧玩,碰到喻幸和他同事聚餐,她过去打招 呼,正好大家在玩你画我猜的游戏, 猜错了要接受当众接吻的惩罚。
她和喻幸猜了一局。
谜底是“称心如意”。
她画了一架秤, 秤上一颗心, 和一件“衣”服。
这么简单的答案, 喻幸都没猜对, 他同事还起哄说, 上次计萱兰画的东西, 他就猜对了。
当时庞贝黑着脸就走了。
总之, 她不认为他们有默契。
“我过来, 还是你过来?”
“没胃口。”
庞贝挂掉电话, 还真仰头看了看屋顶,肉眼可见是没有摄像头的。
她兀自摇了摇脑袋, 瞎想什么,这可是违法犯罪的事。
喻幸倒也没有这么不堪。
庞贝拿起手机, 正要开门出去吃点东西, 那位已经站在门口了,左手右手提满了东西,但却不像是从哪个酒店订的饭菜。
“奶奶听说你喜欢吃家常菜,在家里做好了让人送过来的。”喻幸还说:“全是你喜欢的,放着有一会儿了,再不吃凉了。”
庞贝:“……”
她侧身,让喻幸进来,脸色冷淡地说:“吃完你就走。”
“好。”
喻幸把东西都放在桌上,一一摆好。
庞贝窝在沙发里刷手机, 等着开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就很烦躁。
他好像不知不觉之间,离她的生活越来越近了,有些超越了她心里预期的平衡关系。
忽然间,庞贝不知道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喻幸弯着腰,眉目沉静,鼻梁高挺,为她忙碌着。
这场景恍惚和那四年里的日子重叠起来。
不同的是,喻幸这次是心甘情愿的。
可她却好像并没有很高兴。
饭菜飘香,庞贝饿了,杂思抛去,开始吃饭。
喻幸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庞贝也没话跟他说。
一顿饭吃得闷闷的。
等喻幸一放下筷子,庞贝就开始赶人:“你走吧,我累了,晚上想早点休息。”
喻幸倒是没再赖着,只是看着她,深邃的瞳仁似乎很真诚,“庞贝,你不用这么拼。”
不拼?
以前她在庞中林的羽翼下过着纸醉金迷的废物生活,所以喻幸才会跟她说:“除了钱,你还有什么?”
轻慢与鄙夷,她能听不出来?
倒也没有让喻幸说错,除了钱,她好像是没有什么。
庞中林出事后,她没能帮上什么忙,除了受到亲朋好友的背叛与奚落,外强中干地应对着,连父亲的丧事,她都办不顺畅。
多亏这些人,她才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重新站起来。
庞贝看喻幸一眼,想起庞中林去世的时候,喻幸至少还是陪在她身边,帮了她不少忙,不咸不淡地说:“我的事就不要你操心了。”
喻幸眸光黯淡,点了点头。
庞贝送喻幸到门口,开了门,她叫住了他:“喻幸。”
喻幸转身看着她,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庞贝说:“以后你也不用为了奶奶而照顾我,端午节我会去探望奶奶的,就当是还奶奶的人情。”
喻幸棕色的眸子泛着明润的光:“不是为了奶奶,只是为了你。 ”
庞贝眉心微动,却还是顺手关上了门。
喻幸在酒店走廊上,碰到了梁亚峥和林雅玲。
林雅玲很显然是懵的,她可是亲眼看到喻总从庞贝房间出来!
梁亚峥更惊讶,这怎么回事,好像喻总还吃了闭门羹。
喻幸扫他们二人一眼,坦然承认:“我在追她。”
他说的是“追”,语气郑重得绝不是想睡一个女人那么简单。
梁亚峥:“……”
林雅玲:“……”
看这结果,大概可能也许是……追失败了?
梁亚峥心里对庞贝更加敬佩。
现在娱乐圈很少有漂亮女孩儿能吃苦、不摆架子,还能抵抗得住金钱的诱惑。
林雅玲心情很复杂。
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儿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有韧性,不浮躁。
浅薄的嫉妒和以貌取人造成的轻视,在这时候已经不值一提了。
喻幸冲他们点头示意后,就回了房间。
梁亚峥摸摸鼻子,跟林雅玲打过招呼,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雅玲站在走廊上,盯着庞贝的房门看了一会儿。
庞贝房间里的餐具还没拿走,不是一次性的保温盒,也不知道郑清秋是不是还要收回去,她把东西装好后,还给喻幸。
一开门,就看到林雅玲站在走廊上,盯着她的房间。
四目相对,庞贝很淡定,林雅玲表情奇奇怪怪,看的庞贝心里毛毛的。
林雅玲笑了一下,朝庞贝伸出手,说:“庞小姐,不好意思,没跟你合作之前,我对你有点误会,希望你能谅解,我其实很欣赏你。”
庞贝轻笑一声,说:“谅解是圣母的职责,我的工作是演员。”
说完,她“砰”一声,关上门。
她没有义务原谅对方以貌取人而对她造成的困扰,虽然那困扰微不足道。
林雅玲脸色僵住,收回悬在空中的手,白着脸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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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片为期五天的拍摄顺利结束。
最后一天,大家一起拍了一张大合影。
庞贝跟喻幸站在中间,周围工作人员热情洋溢的笑容,也十分惹眼。
像一张全家福。
晚上聚餐的时候,梁亚峥精神松下来,喝了不少酒,跟庞贝说了几句醉话:“以后要是有好电影,我肯定找你。”
庞贝碰杯道谢。
喻幸似乎心情也好,跟着喝了一些。
庞贝酒量一般,喝过半杯之后,不适合再喝了,架不住工作环境好,化妆师和小助理个个都讨喜,就像交往许久的小姐妹一样。
这样融洽的气氛之下,她也多喝了几杯。
晚上八|九点聚餐散掉,庞贝也已大醉。
喻幸直接把人往家里带,等着回去过端午,高予诺在停车场等着。
“我和她们一起回酒店……你别碰我,我回酒店。”
“你东西已经放去我后备箱了,跟我回家。”
庞贝只能断断续续判断大脑接受的消息,听到一个“家”字,老实跟着喻幸下了停车场。
她见高予诺站在车门边,醉眼看人,脑子脱线,摇摇欲坠地走过去问:“高秘书,我送的柠檬吃了 吗?”
眼看着人就要跌倒,这一跌,可不得跌到高予诺怀里,喻幸目光深沉地把人抱住了。
高予诺慌忙打开车门,喻幸扶着庞贝坐进去。
“喻总,您送庞小姐回去,我开车来的,就不跟您一起去了。”高予诺弯腰在窗边说。
喻幸压着下巴,让司机回长川公馆。
路上,走了一段不是很好的路,有些颠簸。
喝醉的人坐不稳,喻幸只好抱着庞贝,庞贝抓住他的衣服,妩媚的眼尾半挑起,迷迷糊糊地问:“柠檬酸吗?我那个很酸的……”
这是把他当成高予诺了?
要是高予诺在这儿,她也抱着高予诺,扯着他的衣服?
喻幸面色不虞地回:“酸得要死,以后不要给我送了。”
庞贝只是点点头,说:“行,以后给你送个甜的。”
喻幸嘴角沉着,道:“我说,不要给我送了,不、要、送。庞贝,你听懂没?”
“你这人……怎么和表面看起来不一样,表里不一的。”庞贝嘟哝一句。
“对,我表里不一,所以你以后离我远点。”喻幸脸色和缓地答着。
庞贝猛然抬头,摸着喻幸的下巴,盯着他情绪难测的眸子,说:“喻幸,我就知道你表里不一,没良心。”
喻幸:“…………”
该误会的时候不误会,不该误会就误会了。
庞贝坐不住了,趴在喻幸腿上。
喻幸拨开她脸上散落的头发,用修长的手指给她梳理整齐,重新扎好。
可能是喝多了晕车,庞贝全程蹙着眉头,没再闹腾。
车子开到家门口,喻幸直接把人横抱起来,送回房间。
天晚,郑清秋本来已经睡了,听见动静起来,亲自去给庞贝煮醒酒汤,一边下楼一边骂:“幸运你真不是个好东西,贝贝喝这么多你怎么不拦着,女孩子喝酒伤身体的……”
喻幸揉揉眉心,解释说:“她也不常喝,今天高兴多喝了点。”
郑清秋一听说庞贝高兴,又改了口:“高兴的时候是可以多喝一点。”
喻幸出了薄汗,脱去外套,走到庞贝床边,给她脱鞋,盖被子。
庞贝在他弯腰的时候,勾住了他的脖子,人面绯红,堪比桃花,双眼迷离地眨着,带动睫毛,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
太漂亮了。
喻幸喉结滚动着,心里燃起一团火。
“嗯?告诉我……为什么跟我没默契?‘称心如意’猜不到吗?明明这么好猜……”她声音懒懒的,放松之后,又软又甜,像在撒娇。
猜错了,就能当众吻她。
他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酒吧灯红酒绿,光线暗淡,尽管不是光天化日,但也足够满足一次他不为人知的卑微心思。
喻幸双臂撑在她头的两侧,呼吸越来越重,几欲望穿她的眼眸,低声说:“因为想光明正大地吻你,想当着很多人的面吻你,想堂堂正正地拥有你。因为不想坐在车里,当那个配不上你的穷小子。因为……因为……”他轻微哽咽着:“因为我,好像一直都没真正拥有过你。”
他们朝夕相处,做着最亲密的事,却是离得最远的人。
他没有踏足过她的生活圈子,也不了解她的烦恼与心事。
仅仅只是肉|体的交融,带来的是更多的寂寞与失望,自卑与恐慌。
“嗯?嗯?嗯?”
庞贝好像没太听懂,轻轻摇着脑袋,不悦道:“吻什么啊……又不是没吻过……谁要吻你……你滚啊……”
“噔噔噔。”
庞贝手机响了,她也不知道手机放在哪里,随便摸了摸,终于摸到,她解锁去看,明佳娜发来的。
【什么时候回来呀?】
【端午要不要一起过?】
【严瑞丰想见你。】
喻幸目光落在熟悉的名字上,眼睛都被刺得发痛。
他将庞贝手机丢去一旁,双掌压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在床上不能动弹,垂下眼,哑着声音道:“你说的对,又不是没吻过。”
他俯身下去,含住了她的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却又心疼地松了口,撬开她的牙齿,闯入她的领地。
庞贝陡然呆住,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喻幸,在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