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沉溺

距离过近,男人清冽的气息喷洒耳边,温凝偏头和许京淮拉开些距离,语气冷淡:“话我已经说清楚,请许总自重。”

“好。” 和上次拥抱一样,许京淮没再有过分的行为,轻易放开她。

温凝转身跑掉,他也没穷追不舍地追过去纠缠,只站在原地,望着她纤瘦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消失进女生宿舍。

有些事急不得,他耐心十足。

梁京州打完球和室友去超市买水,路过女生宿舍,脚步不由放慢,许京淮怎么在学校?还在女生宿舍楼下,他往楼门口一看,正是温凝住的三号楼。

年前温凝脖子上的痕迹,以及那天他和另外两位乐队成员在同一天发生的各种乌龙,瞬间串到一起,一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

他上前打招呼,“京淮哥。”

许京淮面色如常:“京州。”

“你怎么在学校?”

许京淮仰头往女生宿舍楼上看眼,没遮掩,“找温凝。”

温凝比许京淮小了七岁,梁京州怎么也想不到许京淮会对这么个小丫头动心思,瞠目结舌道:“你们——”

“我单方面的。”

“凝凝......她......”梁京州支支吾吾半晌给出一句提醒,“她看着温婉好脾气,实际原则感很重,一旦触碰到她的线,身上的刺马上出来,搞不好要被扎的一身伤。”

许京淮徒然一笑,满不在意,“玫瑰花的刺能有多扎?”

梁京州:“......”

温凝可不是普通的玫瑰刺。

他暗自为许京淮捏了把汗。

另一边,温凝失眠了。

闭上眼睛就是掐在邹正脖子上那双冷白到略带病态的手,看似清瘦文弱,实际青筋暴起,力量充沛,满是攻击性。

还有那温和的笑,唇勾着却没温度,只有冷冰冰的蔑视。

笑着厌恶,很诡异。

像在温泉下藏着一个巨大的冰洞,不小心就会跌进万丈深渊活活冻死。

间隔好几个小时,回想起来,温凝还觉得浑身发冷。

她太年轻了,看人只会看外表,其实根本就不了解许京淮。

他的温文尔雅和绅士风度可能是真的,但绝非善类,没有缜密的心计和狠厉手段,怎么在复杂庞大的家族里立稳脚跟?怎么在竞争激烈的商战中获胜?

那么高的位置,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坐稳。

“睡不着?”头顶传来虞北棠的声音。

“失眠。”温凝仰头小声说。

虞北棠伸手从两床围栏间的空隙里把耳机递给温凝一只,耳机里传来欢快的曲调:

“烦恼什么烦恼

除了心跳没有大不了

.......”

是张学友的《烦恼歌》

轻快的曲风,吹走心头灰尘。

手机一震,虞北棠发来条消息:【一切轻于鸿毛,才能消灭烦恼】

《烦恼歌》的一句歌词,温凝明白她的意思,不禁鼻子发酸,给虞北棠回了个爱你的表情包。

虞北棠:【单曲循环,听着睡觉】

温凝:【晚安】

许京淮到底是和未出校门的学生不一样,温凝那日表明想法后,他没再发消息和打电话过来。

邹正被吓得不轻,那天之后也没再来打扰过。

没人叨扰,温凝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她学表演的,专心和同学们一起排练学校自创话剧《春光》无暇再想其他。

**

玻璃干净明亮透着暖洋洋的光,红木围棋桌立在窗边,黑白棋子散落棋盘。

许京淮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枚黑色的旗子,缓缓落入格间。

孟铭汇报完工作,站在一旁没走,望着棋盘中的黑白棋子发怔,老板经常一个人布棋解棋,他不喜欢围棋,也不懂一个人下棋有什么乐趣。

“还有事?”许京淮一边落棋,一边淡淡开口。

孟铭猛一下回过神,“下周三晚上7点,许明宇外公生日——”意识到讲错话,孟铭及时住嘴,去掉人名,改说:“外公生日宴,要备礼物吗?”

许京淮收起被吃掉的棋子,不紧不慢地答:“外公生日我当然要备礼,周六你飞趟巴黎,去拍一幅画回来。”

孟铭母亲曾在许家做过阿姨,照顾许京淮多年,他和许京淮相识多年,工作中是上下级,生活里也是朋友,和纯粹的工作关系不太一样,相互了解,孟铭在许京淮面前没那么多忌惮,向来有话直说,“那些画拍下来要上亿,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不划算。”

“礼物不送贵点,怎么能显出我对外公的尊重?”许京淮盯着棋盘,指间落入一枚黑棋,棋子落地,他抬头扯唇一笑,“赢了。”

孟铭醍醐灌顶,还是自己格局小,“我这就去订机票。”迈步前,他迟疑了一下,“温小姐那边?”

许京淮收起沉而不滑的云子放入棋篓,云子碰撞发出声清脆的响,他温淡的嗓音在那声云子碰撞声中响起,“暂时不要去打扰她。”

之前做了那么多,现在温凝和男朋友分手,却静止不动?涉及感情私事,孟铭忍着疑惑没问,只说:“过段日子,温小姐有话剧演出,要不要备礼物?”

许京淮收棋的指略微一顿,“不用。”

孟铭走后,许京淮起身站到窗边,偌大的玻璃幕墙洁净明亮,500米下的地面人群车辆微不可见。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轻轻一触,拨出一通电话。

“京淮。”梁程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许京淮直奔主题:“26号晚叫上京州一起去看话剧。”

不喜吵闹的人主动出来娱乐,梁程州颇为意外,转念一想,看话剧为什么要叫上梁京州那个混球?他们乐队那几个没走出校园的学生聒噪得要命,也只有温凝安静些。

温凝!

猛然间,梁程州扯出不可思议的笑,“你来真的?”

“从来没假过。”醉酒那晚的事历历在目,玻璃窗映出的男人不自觉地笑。

醉酒的小姑娘可爱又胆大,着实令许京淮欢喜,可惜酒一醒就跑,甚至连人都让不见。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想就能见到。

**

话剧演出结束。

温凝从后台出来,推开门两束超大鲜花摆在她面前,梁京州和谷天从花束后探出头,“凝凝演出成功。”

温凝欣喜地接过花,道了谢。

梁京州朝远处一扬下巴,“走,带你去吃饭。”

演出前几天温凝都在节食,这会儿听见饭激动得不行,立刻随他们去饭店。

梁京州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日常生活和温凝她们没差,甚至比她们还惨,平时聚餐吃饭都在普通饭店,这次选在富丽堂皇的高端餐厅,温凝隐隐生出许京淮会来的预感,她上前一步和梁京州说:“我们换家平价餐厅吧。”

小K嘴欠地凑过来说:“今天程州哥买单。”

温凝试探道:“京淮哥也在?”

梁京州:“演出时在的,之后公司有事先走了。”

“他今天有来看演出?”

“嗯,在VIP的位置,你没看见?”

剧场灯光暗,台下人多,温凝全心投入,真没看见许京淮。

安宁多日的平静时光,在听见许京淮名字这一刻碎了,消退的记忆圈土重来,究竟怎么和许京淮亲上的,温凝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幸好许京淮有事走了,不然还要找理由离开,温凝暗暗松口气,祈祷这辈子别再和许京淮碰面。

一行人有说有笑走到二楼包间,房门推开,温凝一眼瞧见餐桌旁清俊斯文的许京淮。

他望着她轻扯着唇角,还是那般温雅。

谷天从后推了温凝一下,“进呀,凝凝。”

人已经到了,再找理由离开很刻意,温凝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同时意外的还有梁京州,离开剧场出来时,许京淮接了通电话就走了,这么会儿时间又回来了,他问:“京淮哥怎么回来了?”

许京淮神态自若,“会议临时取消。”

梁京州猜到许京淮是因温凝回来的,但这事他没法明说,全当不知道热情招呼大家落座吃饭。

谷天和小K如以前一样同许京淮打招呼,温凝迫于无奈,也喊了声“京淮哥。”

打过招呼后,温凝在间隔许京淮最远的位置坐下,期间许京淮未找她单独说什么,大家吃饭聊天一如从前,只有她坐如针毡,备受煎熬。

梁程州开了瓶红酒庆祝,酒倒来时,温凝抬手挡了下,“程州哥,我以水代酒陪你们。”

谷天怕拂了梁程州的面子,劝道:“少喝半杯。”

“戒酒了。”温凝坚定。

许京淮端起桌上茶壶,给温凝续了杯茶水,“戒酒挺好。”

简单一句话,既缓解温凝尴尬处境,也阻拦谷天想继续劝酒。

温凝出于礼貌,对许京淮道了一声谢。

许京淮抬眸望她,语气寻常:“怎么忽然戒酒?”

温凝:“......”

明知故问,坏透了。

乐队成员不知道他们的事,温凝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伤身体。”

许京淮端起酒杯抿了口,“身体愉悦也是愉悦。”

这话,旁人听得云里雾里,温凝却一清二楚,“错误的愉悦该及时停止。”

许京淮笑笑,没再搭话,目光落温凝身上,不同于以往的不经意,这次非常直白,似乎在说:停不了。

温凝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吃着盘中食物如同嚼蜡,她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以宿舍快锁门为由,结束掉饭局。

返校路上,大家昏昏欲睡,梁京州突然坐直说:“我哥和京淮哥喝多了,我哥有事情要离开,喊我回去照顾一下京淮哥,但我头太晕,谁喝得少回去一下?”

谷天和小K异口同声,“凝凝。”

他们在时许京淮压根没怎么喝酒,就算喝多,助理司机哪个不能照顾他?用得着大费周章地喊梁京州回去?

温凝不愿去,“宿舍快要锁门,喊司机或者助理过来照顾京淮哥吧。”

梁京州灌了瓶冰水,拍打额头缓解头晕,“能喊司机或者助理来,我哥就不会给我打电话,可能有特殊情况,你一个女孩去也不方便,还是我去。”他拍了下司机座椅靠背,“师傅前面路口停一下。”

全车只有温凝滴酒未占,她不忍心看朋友忍着不适回去,也不放心两个喝醉的人,思忖片刻,“你回去休息吧。”

她抢先一步下车,决定去看看许京淮底要做什么。

温凝打车重回饭店包间,双脚刚踏进门,身后就传来“咔哒”一声,她敏锐地转身向外推门,门被锁住了,怎么扭也打不开,她惊愕地转回身,退缩到门和墙之间角落里,防备地望向餐桌正中搭着腿,慢悠悠品茶的人,“许京淮,你要做什么?”

许京淮薄唇轻勾,“哥都不叫了?”

叫你妹。

温凝扭头看一旁,不理他。

许京淮轻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过来。”

温凝不说话,也不动。

许京淮站起身,不疾不徐地往门边走, “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锁门是怕你不等我讲完话就跑出去。”

温凝还是不动,铁了心不理他。

许京淮停在她身前,低下头,“要我抱你过去?”

狭窄的墙角被两人填满,他有1米87,站在她面前,压迫感很强,想忽视也忽视不掉,温凝终于开口,“就这样说吧。”

许京淮温淡地笑了下,“这样不乖,”他拿下眼镜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收回手的刹那,弯腰托住温凝双腿,腾空抱起,“要惩罚。”

突然被抱起,温凝惊呼一声,捶打他,“放我下来。”

许京淮充耳不闻。

温凝打不动他,喊声渐大,“你骗我过来到底要做什么?骗子、大骗子......”

许京淮停下脚步,垂头睨她,清黑的眸似笑非笑,目光不加遮掩地落她唇上,“再不乖亲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京淮:想见老婆一面真难。

今天开始日更啦,顺便说一下明天凝凝就会发现某人暗地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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