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子阵。踏出洞口的最后一步,他的手中猛地燃起了巨大火焰,覆满了洞口,甚至连周围的灵气都被焚烧得一干二净!
凤燚回头看了一眼洞口,又向上看了看那火红色的,被他用涅磐阵封住的半崖天空,压下心中的不放心,脚下一蹬,蓦地化作一团烈火向上冲去!
凤燚冲出山谷后的气息,第一时间便被时刻留守崖边的掌峰师叔截获。在看到凤燚的身影之时,守在崖边七日的掌峰师叔立马毕恭毕敬地半膝跪落行下大礼,高声道:“凤长老!”凤燚并未停留,极端艳丽的声音在半空中炸响:“任何人不得下谷!此间消息不得外穿!”其身影立马消失在掌峰师叔眼前。其烈火双翼的方向,赫然是童天所在!
凤燚到达的时候,已是有些晚了。将近七成朝主已到,就在他落下的瞬间,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凤长老何以周身灵力如此黯弱,倒似境界不稳之状。”这声音突出的同时,一个身形健壮的男子从其身侧擦身而过。他的脸颊消瘦,躯干之上的肌肉却十分明显。虬结的筋脉从皮肤上突出,跳动十分缓慢。此人身着墨绿衣着,却是聆龘塔塔主令泽东。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数位朝主或多或少都将目光投了过来,打量着凤燚。凤燚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任由众人打量,只是手一抬,便起了一团红中发紫的火。“令长老可是想同本朝主切磋?”
见到那团红中发紫的火,四周的朝主都将眼神不自然地调了开去。就连令泽东,似乎都有些嘴角微抽。好在此时又有几位朝主陆续赶到,令泽东便也没有接上话去。凤燚的火谁不知道。听说凤燚的祖脉是凤凰的一支,此火乃其世代流传而下至各代家主的涅磐之火。凤燚是直到半步乾坤才能如臂掌控。能焚灭凤凰火浴之体的涅磐之火,几乎可以说是火的祖宗,至今不见有什么能抵抗那涅磐之火。这也是令得凤燚有护短之权的筹码之一。
看令泽东不再出声,凤燚并未立刻就收回火去。火舌在手掌上空诡异地舞蹈,时而幻化出一只浴血之凤,直待众朝主尽数到齐,他才悠地收回体内。
“诸位。”十九位朝主齐聚,童天终是开口了。他开口的同时,帝阍峰朝主戴墨非便已甩出一道阵图,封了四周以确保机密。与那阵图同时劈出的,还有四方八张黄褐色符纸。皆是高级符。乃是由一黄袍女子劈出。
这连番举动似乎已成默认,没有任何人出言阻拦。童天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在凤燚和剑阁朝主的面上微微停留。那短暂的停顿几乎无从觉察,但被看的两人却都有所感应般微蹙了蹙眉峰。
“诸位,此番紧急聚合,乃是为了知会各位一件事。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要请各位朝主仔细掂量。”童天的眉眼低垂,眼珠子却相上翻着,透出一股冷气。他道:“明岁朝赛之后,九域封禁开启之时……我紫云,必须得拿到那东西!”
第六十九章1/3
天色阴沉得厉害。
“自八月三十一日开始持续的阴雨天气将在未来几天内延续。我省大部分地区都将遭受三十九号台风袭击……”
道路上的大屏幕里到处播放着天气预报,街道上的路灯有一盏没一盏地亮着,狂风将行道树吹得七歪八扭。沿街的商店极其冷清,已经零零散散关了好几家店门。一天之内的第三场瓢泼大雨让街道上稀少的车开始拥堵起来,在红灯前排起了长龙。喇叭声和雨声埋在一起,轰鸣着路旁的稀少行人的耳膜。
九月初的天气本应还有秋老虎盘亘,这半个月以来却阴雨不断,自八月底开始,所有人的衣着直接由夏装跳到了深秋装束。
连绵不断的阴雨,好似天惩。
“自八月三十一日至今,已有多起连环shā • rén案件,凶手手段极其凶狠,且心思缜密,留下作案证据极少。警方和相关心理学家估计,多起shā • rén案件的元凶是一个惯常作案团伙,行事手法老辣。死者大致可分几种死亡方式:窒息、惊吓过度、精神失常……此外不排除天气引发的个人心理问题因素……”
机械拥挤的街道旁,人行道上却仅仅有两三个被雨衣包裹却仍旧打湿了全身的行人。
一个用伞全力抵挡着狂风作毫无意义的遮挡的男人,手里紧抱着公文包,举步维艰。他的眼镜镜片上模糊一片,雨伞在大风之下时而翻骨,他的全身上下,恐怕就怀里那个皮包和胸口一小块还算干些。雨水顺着他的裤腿滑进鞋子里,浸透了棉袜,外头的呢大衣,已然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风突然大了。男人踉跄了两步,用手抚了一把人行道边的铁栏杆。摸入手的栏杆有些滑腻。“啧。”男人在暴雨之中厌恶地发出声音,连忙甩开了手。不知道是谁把油渍倒在那栏杆上了。就算被雨这么冲洗,也没有被冲干净的迹象。男人只感到自己的掌心油滑,似乎抹不去似的。
天色愈发阴沉了。
男人准备回到家,开足暖气,和妻女吃一顿暖和的晚饭,然后第二天就向公司请假。反正请假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是个快倒闭的公司,缺他一个不少。他已经试图拦了出租车一路了。但是这种天气要拦到出租车根本就不可能,尤其还是下班的时候。他决定抄小路回去。
男人的脚步在一条小路前一顿,随后身子一转,钻进了那条小路。小路更为拥堵。被停着的小车占了四分之三的路面,还有一些生锈的自行车靠在墙边。垃圾在雨里浇着,滩散了开来。
这里的雨丝毫不比外面更小,但风却弱了许多。男人沉沉地舒出一口气。小路上很静谧。除了雨声什么也没有。被两侧的楼房遮挡的阴影显得有些诡异。
男人向前走了两三步,便放慢了步子。两侧的房子没有灯光。不,有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灯光似乎无法透出窗子以外。就好像谁用黑色的透明薄膜将那些窗子都封住了一般。男人的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笑话。他不是个怕鬼神的人。从来不是。但最近的新闻的确有些吓人。很吓人。
男人有些冷,皮肤上鸡皮疙瘩都耸了起来。他用湿漉漉的手搓了搓两条大臂,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一些滑腻腻的东西。那种滑腻的感觉似乎从他手上蔓延到了手臂上。有一种像是被什么东西摸着的感觉。
那诡异的感觉似乎一路蔓延到了后背。
男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披着风衣,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外面披着黑色的雨衣。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手插在口袋里,脚下的影子顺着路过车灯的照射而旋转。
男人狐疑地盯了他许久。但是站在路口的男人并没有动静。他从他的背后看着他,看不清眼神。
男人的心脏又加快了跳动。他又想起最近发生的shā • rén案了。
所有的死者不外乎几种死法:窒息、惊吓过度、精神失常……
但男人却想起了一个公安局的朋友悄悄披露给他的。这些人的死因在这种天气下虽说看上去都十分自然,但他们都有一个不算共同的共同点:死者在死亡之后,躯体都被撕扯破坏得不成样子。尤其是大脑和心脏——
那种撕扯方式就像是被强大的力道生生扯开,没有丝毫技巧和工具,留下的尸体更像是某种动物进食后的一团模糊的血肉。
男人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将信将疑。但此刻,他却不知为何,脑中浮现起了那个警察朋友说的话。他的瞳孔不自觉地撑大了些,紧张地盯了那男人好一会儿。那个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就像在等待什么。
男人向前挪动了一步,见对方并无动静,便加快了步幅。此刻他感到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厉害。他冲自己安慰道:别傻了,那狗娘养的可能只是在等什么人。那身黑色的雨衣倒是不错……
男人快步走了一会儿,突然感到背上和手臂上痒得发慌。他伸手挠了挠,竟感到指甲钳进了一片腐软之中。他的脸色顿时一变,眼神投向了那条手臂。他拨开自己的外衣,借着阴暗的光线,看到那条湿透的白衬衫上,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了深色的东西。手臂上的瘙痒越来越严重,他忍不住将另一只手伸入外衣之下猛烈地挠动。只是这一次,他蓦然之间发出一声惨叫,怀里的公文包被甩在地面上滑出一米多,昏暗的光线照着他严重扭曲的脸。
他的手指似乎掀开了什么濡软的东西,摸到了里面坚硬的……骨头。
黑色的手爪如同异兽的指爪影子般蔓延上的他的肩头。“啊!!——”凄厉的惨叫响彻了小路,只是声音听来十分沉闷,就仿佛这片空间被什么闷住了一般。
小路口的黑衣男人几乎是在惨叫之声发出的同时动的身。绝对不是常人的速度。只是眨眼之间,男人便赶到了发出惨叫的地点旁。仆倒在地的男人翻滚着,发出凄厉的惨号,半条胳膊血肉模糊,仿佛被什么啃噬吞食。他的双眼僵滞,手脚僵硬,眼见着要不活了。而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男人的双眉却皱在了一起。那片翻滚男人看不见的空间里,却有一个黑色的影子,生生印在黑衣男人的眼中。它匍匐在男人的手臂上,顺着他的胳膊开始啃噬,在黑衣男人到达的短短一瞬之内,已然吞食了男人半个上身。鲜红的带血的肺叶露了出来,内脏在雨里还散发着低低温热的气息。血腥味被雨水压抑,但黑衣男人的鼻子却嗅到了那激起周遭动荡混乱的气味。
黑衣男人知道:晚了。
无数的黑影如同从阴影之中诞生,触角般的蔓延,一拥而上,如同野兽的争夺。只是眨眼之间,那道闷声的惨号便连同男人全身的血肉消失了一半。地面上残留着部分化作齑粉的骨末和一地还残留着肉末的碎布。碎裂的头骨里残留着红白的碎渣。男人的半边尚还算完整的躯体被一道薄薄的光幕所包裹,光幕所发之处,却是一张黄色符纸。触碰到那光幕的黑色影子,纷纷发出尖锐的如同重声的惨嗥,极度刺耳,只是这声音除了那个黑衣男人,在场并没有谁能够听到。
光幕之中只剩下了一半的头颅,和半个身体。仿佛是被切分开来的人体。脑髓被凝固在光幕之中,眼球充满血丝,深深凹陷入眼眶之中。那半面来不及被保护的头颅,露出了皮肤下残破的肌腱,森白的头骨和牙齿被血丝割裂。身下的内脏开始缓缓淌出,就连光幕都无法阻止扑食的黑影。
黑衣男人立在原地,仿佛凝固了一般。他看着男人残破的躯体和惨烈的死状。
他在那里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过身离开了。脚步离开的时候很轻,几乎看不到踏出的水花。男人走出小路,来到灯光之下。此刻的黄昏依然夜黑。灯光很暗。但在车灯扫过的瞬间,还是照出了他的脸——王琦。
他微微低着头,像来之前一样,不紧不慢地走着,脚步虚浮。在他的眼中,空旷的街道极为拥挤。各种鬼怪重叠在一起,不断从一个个豁口之中爬出,无魂般游荡在街道之中。他的周身方圆五米之内却是个禁区,没有任何鬼怪敢于靠近。
他有心事。眉间蹙起很深的纹路。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脚步一顿,从口袋里伸出了手来。手掌之中躺着一枚玉符。浅绿色泽。几行字开始在上面浮现。
西区四街。百鬼夜行。快!
王琦的面色一紧,双眼一睁,蓦地收符在手,转瞬之间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艘微型梭,他的身影一跃,立身蹿了出去!
微梭飞跃的同时,王琦却始终在担心一件事。鬼门大开,已经半个月了。从未有一次鬼门开过如此之长。短短十数日,鬼界的大幅入境下界,已然达到了下界上额。再这么下去,恐怕两界之间将难以平衡……如果不是周兮的洪荒大阵,如此大的阵势恐怕就算想要欺瞒三界一日,也办不到。
但如今这些尚不是王琦最为担心的。他心中考虑的却是另一件隐隐亘在胸口的事。鬼门开已经半月,也就是说,莫离下鬼界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之内,周兮始终未收阵,即是说,莫离至今,未到十殿阎罗之处!
王琦的心中一日比一日更为不安。以莫离的本事如今都未找到十殿阎罗,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
王琦的心中一跳,驱使这个念头离开脑海。莫离和他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轻易去做。但这个想法刚起,王琦却又忽然想起,这事本不该莫离承担全责。事情一旦牵扯到了叶未双……就有些失控了。王琦揉了揉眉心。着眼于现下这事上来。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百鬼夜行!
历来鬼门大开,都得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随机性的威胁。那便是百鬼夜行。七月十五当夜,鬼门之中会涌出大量鬼界之魂。这等力量只是分散。然而一旦有人成心将其聚合在一起,这股力量便不可小觑。鬼门大开已然十五个日头,下界几乎四处是游魂。这个时候形成的百鬼夜行,绝不可能是偶然!王琦心中急迫之下,脚下微梭又快了几分。黑影在昏暗的街道之间一闪而过,快得恍然如同错觉。
*
“乱套了,这世界真是乱套了!”赵卿云脸色阴沉地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不断蠕动的“东西”,手指不断蜷曲,捏紧又松开。自从他从国外飞回,便发觉国内似乎一瞬间大乱。大量的“脏东西”不知从哪里汹涌而出,他才一回来就被青云门传召而去,协助国家处理此事。可奇怪的是,这些脏东西虽然怎么驱除都似无穷无尽一般,总量却不会上升。而且他所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