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成何

“只...是...什么?”聂谦忽地觉着口齿不清,话也讲不清楚了。

啜了口茶水,承昀悠然一笑,小媳妇讨债之时,还是少说些话好。

藕臂轻靠石桌撑着下颌,如青葱般纤手轻点桌面,颜娧优雅笑道:“如若推罗紫真被师兄释出配方,布料我提供。”

聂谦眉眼抽了抽,顿时什么困窘内疚都没了,怎就忘记小师妹妥妥是个思虑分明的商人?

如若推罗紫真能应世,必定在四国掀起一波浪潮,加上小师妹的玢璘锦衬托定能大放异彩……

小师妹如此肯定推罗紫真能在他手上绽放?

如此识货,又这么妥妥的被安排,想必连货物出处都想好了啊!

如若他有机会能一头栽进染料研究里,那该有多好?

思及此,聂谦露出人生似乎得到圆满的惬意浅笑。

“师兄?”葇荑在聂谦面前挥舞,试着想将神游之人给唤回。

聂谦一震,又扬起舒心浅笑道:“小师妹不反对我留在岛上?”

“师兄喜欢就留下,为自个儿喜欢的事儿贡献心力,想必是种无法言喻的欢喜,为何要反对?”颜娧萌动大眼绽放着支持。

瞥见有了岁数的男人心里不再有罣碍,承昀忽地重重地放下茶盏,沉重说道:“不对啊!说好要歇下,怎么还聊起来了?”

子夜已过,晨起要等着看巴豆效果,若是错过精彩时刻怎么好?

“是啊,”颜娧饮尽茶盏,伸了个懒腰,拍拍聂谦肩背,提醒道:“师兄可得记得一有新的色料就通知我啊!要多少布料都会给您送上。”

聂谦真能在此地开启自个儿的染房,那么于他在东越辛苦半生也算是有了心慰之所,如若布行在他“受困”岛上这一年仍能继续运作,不也正说明其他几位师兄也是后盾?

既是如此,顺了心又何妨?

自是清楚承昀为自个儿找了妥当的告退理由,聂谦先是一声轻叹,随后起身捻了捻胡髯讪讪笑道:“我住在山脚边的小院子,不过全是海螺尸体腥臭得很,小师妹不嫌弃记得来看看。”

“好的。”颜娧起身恭送。

她深知师父给了几个师兄可不是全然用来奴役,虽然把控着染料去处也算是种奴役,至少也是让师兄选择了喜欢的去处吶!

望着从正门来打院墙离去的背影,承昀揽着纤细肩际,清雅嗓音在耳畔轻声问道:“还没想好这些东西哪来的,敢不敢入睡?”

“睡啊!都下半夜了,正殿也开始诵课了,有什么好担心?”颜娧没有迟疑笃定地颔首,也细声在男人耳畔戏谑笑道,“指不定莫叔正在替满院的僧人们挖茅厕呢!”

再清冷无波的男人也不禁为这结论嘴角抽了抽,给整院子僧人同时备下巴豆,要解决的问题的确是茅厕问题。

悠悠唱颂声传唱在清夜里,颜娧耸了耸肩,落下整石桌矜贵物品,拢着男人长臂步入仍散发着沉水香余韵的厅堂。

……

斜阳映照入殿,在寺里念了半辈子的经文,何曾有过今日这般此起彼落的虚恭声?

僧人们虽极力展现不动如山的定力,然而额际颊上豆大的冷汗全然无法遮掩的悄然落下,期间就连住持首座、座元西堂也纷纷无承受地起身出恭。

正殿外前来与会的百姓们纷纷捂住鼻息,几位吃到斋饭妇人们也开始跟着跑茅厕,整个正殿人们频频起落奔往后殿寻找解放之所。

转眼间,正殿人口仅剩下两成,人人脸上全是冷汗涔涔,矜持着最后尊严。

倏地,盘坐于西堂团蒲,身披明黄袈裟的老和尚,再也承受不住的一声闷响,神情慌张凌乱的神色倾倒在住持身旁。

“师兄,老衲真的不行了。”西堂伸手紧握着首座健硕大腿,好不容易又挺过一阵虚恭与绞痛。

“师弟,别抓我啊,再忍忍……”首座亦是竭尽所能的忍下疼痛,被这么一抓气力奔往大腿上,差点松弛了不能放松之处。

“昨日斋饭怎么回事?寺里从未发生过这类种状况啊……”住持也挺不住地又是阵下身芬芳。

见堂上领头之人终于有了松懈之色,底下苦撑许久的沙弥们,终于能停下诵课,随之倾倒在地频频哀嚎。

“今日就到此为止?”鲜少发话的座元也不禁开口请求。

昨夜迄今全部的人都是相同的素斋与清水,看着众人倒地呻吟的模样,住持也不得不宣布今日诵课到此为止。

难道这是上天惩罚他们违反了过午不食的清规?

住持也捧着腰腹频频忍耐,确认又是一阵虚恭,赶忙挥退了堂下僧人,仅留坐上四人。

住持不可置信地回头瞇着西堂问道:“这是觉心院的手段?”

“没啊...惟远方才来报,俩人仍在入睡中。”西堂蜷曲侧卧在地上,已知后院茅厕不够用,也只能硬挺阵阵腹痛。

“日上三竿没动静就罢了,月辉入院了也没醒?正常人能睡那么久?”西堂明白指出疑点。

入寺有正事,怎可能一宿未动?在等些什么?难道时间不对?

“一个看起来气宇轩昂,一个瞧着温婉良善,有话不能好好说?怎么做事的.……落坐在下阶的监院也没好意思去同寺的人抢茅厕,一缩一缩的捂着肚子忍耐着。

住持拧着眉宇,长髯频频颤动,酸涩问道:“你后院的东西没备齐?”

监院无辜回望堂上众人咕哝着:“备啦!都是相家拿回来的东西,难不成不喜欢?”

为了准备那间厢房,住持特意派他打扮成俗家弟子,钻进东市大街抢购少见的晓夷城大小物品,为的不就是让他们俩有宾至如归之感,难不成适得其反?

住持称了一声佛号,额际冷汗频频滑落,清苦问道:“茅房到底够不够?”

“莫先生没已食用素斋,保下了气力帮忙开了道新的沟渠......”监院虽然怀疑巴豆是他下的,然而第一时间醒来看全寺之人处于痛苦之中,他卷起衣袖奋勇相助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心中,怎能再怀疑莫先生?

“我们都去了够用么?”座元只担心不够用啊!

大伙都是有身份地位之人,提着裤子捧着腰腹等茅房,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