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娧收拾好桑榆交给农妇们,歉笑道:“我得回了,麻烦各位了。”
为首的陈婆子虔敬回道:“姑娘客气,感谢姑娘管我们顿顿管饱呢!”
“哪儿的话!你们愿意帮我做事儿,这些都是劳力换来的,我才要谢谢。”她对着众人轻轻福身,诚恳央托道,“劳烦诸位照顾王蛾,玢璘锦能否更上层楼,全在各位手上了。”
陈婆子噙着泪没敢受颜娧一拜,连忙扶起制止,颜娧屈膝未过半,众人十数人全都放下工具落跪于地。
“姑娘,这么说折煞我们这群老人了,没有姑娘,我们下一顿在哪儿都不清楚,更别说穿上保暖衣物,别说照顾王蛾,把命给姑娘都行。”
“是啊!没有姑娘,我们哪儿能餐餐温饱。”
“归武山下能有此等荣景,都是托了姑娘福气。”
“姑娘与我们有再造之恩啊!”
说着说着成了呜哇一片,看得颜娧嘴角抽了抽。
春分也看得先是愣了愣,又不得不再提醒道:“姑娘,还走不走?”
“姑娘您快走!”陈婆子抹着泪催促着。
颜娧摀脸苦笑,成了逃命了?
“都起来吧!先走了。”她轻浅颔首,耐着归心似箭离开桑榆林。
待她忧心仲仲回到宅子,正院大堂里几个熟悉面孔似乎……
出乎意料的精神奕奕!
哪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之人?
白担心了?
神色困窘地向爹娘们一一见礼,宁娆来到女儿身边给了温暖拥抱,轻抚僵硬背脊,。
“没事了,没事了。”
夫妻俩一收到王府的通知,便连夜带人赶往暮春城,当见到城内官府大营成了鹰犬之窝,而裴家全然没有任何消息时,也清楚立冬这条线断得彻底,连带进了东越的立秋也下落不明。
裴家要再派人来愈来愈来不易,老面孔绝对进不了,何况要重新建立不为人知的消息传递方式与路线。
女儿消息不间断的掌握在单珩手上,也叫裴家人头疼许久,能以水路从西尧跟回北雍,不叫人深感恶寒阵阵?
裴家岂容得那些宵小挑衅?何况还是西尧未来的摄政王妃!
觑了无观大师正为面色苍白的承澈号脉,裴绚似乎坐立难安的困窘,连于缨亦无法动弹般落坐在太师椅上。
颜娧似乎瞧出了什么,这是派出伤势最轻来安慰她?
“母亲,娧儿没事。”退离怀抱,她挽着宁娆手腕,安慰说道,“师父也解决了不少人。”
“那个糟老头有下山?”承澈一激动而泄漏伤势,捂着胸膛没忍住,佯装没事地想将老血吞回去,鲜血悬在唇际胡髯上。
堂内三位爹娘们没好气地睨眼承澈,宁娆转了女儿身子想将人推出正堂。
颜娧丝毫未动回望堂内四人,撇开母亲关爱双手,径自来到无观大师身畔,平静无波的语气问道:“大师,请问四位高堂状况如何?”
“阿弥陀佛,外观无恙。”无观大师称起佛号,敬了个佛礼。
他目前靠谁吃饭能不懂得如何说话?
不违了门主,也不违了姑娘,只能挑能说的说。
颜娧听得既心疼又好笑,晚了一小步回来,大师已被下令封口。
伤得如何也不给她知晓,四个卖了老命的爹娘仍试图笑给她看。
若非承澈那抹血痕,出了这门,要找出端倪可难了。
她压抑着心疼,扬着浅笑徐徐问道:“大师需要哪些药物?”
“刘寄奴、红丝线、丹参、北杏,需多备些,其余寺里足矣。”无观大师轻浅的念几味了颜娧懂得的药草。
他真没说明伤势啊!
众人:……
第一味药物一出口,四位长辈互换了神色。
无观大师一字不提伤,已达成了裴绚要求。
颜娧也不问伤只问药,这是钻了漏洞啊!
聪明成这样叫四个伤重老人怎么接着装?
“好,我请人进城采买。”颜娧一下子蒙雾了杏眼,这是受了多严重的伤?需要多备些?
爹娘们不舍得她难过,故作轻松来安抚。
要问也不能当着面问,她若是戳破了,岂不叫爹娘们难堪?
倔强着泪水不让落下,忍着鼻酸偎在承澈膝上,努力扯出笑容说道:“父王安心养伤,师父不是糟老头,帮了娧儿很大的忙。”
原想伸手擦拭承澈胡髯上的血渍,也只得作罢了。
哭也不是办法,心疼也不会改变现况。
让爹娘们好好养伤,是现下唯一能做的!
“瞧不出来那糟老头也是个能办事儿的,这么快收服了丫头的心思。”于缨苍白小脸,为得颜娧安心故意补上粉色脂粉。
颜娧洋溢着钦服浅笑,生动说道,“师父搞定了北雍宫里所有蛊虫,回来的路上只用了一瞬便解决了另一批人,好厉害吶!”
承澈不敢再闹太大动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还以为那老小子只养些播种虫蛊呢!”
“才没有呢!师父抓了好些种蛊虫,都好好玩呢!”
她指手画脚的解释着抓到的几种蛊虫,试着逗长辈开心她还稍稍能行。
等到无观大师为堂上爹娘们号完脉,承昀领着下学的娃儿也回来了。
“皇伯父!”承熙兴奋地挣脱怀抱,横冲直望地往承澈奔去。
颜娧察觉承澈面色有异,在小娃儿触及前,一把揽回娃儿纳入怀中。
察觉承澈明显松了口气,她也只能在心中叹息,逗着承熙道:“没见着皇叔父正忙着啊?走了!小婶婶带你走走。”
“皇叔父忙着什么?”承熙偏头看着越来越远的承澈,没理解坐在太师椅上的承澈忙什么。
“你没见着大师正给几个客人讲课?”颜娧回身一笑,笑得众人毛了下,问道,“大师是不是?”
众人:……
正写着脉案的无观大师也难掩嘴角抽了抽,面有难色地回应称是道:“常惭愧僧,正书写着经文,打算交与诸位有缘人。”
无观大师心头沉沉,开始担心修佛数十年,会不会一朝尽毁。
承熙大眼四处张望着,看着众人虔诚地望着花梨木桌前的大师,也不再怀疑洒脱说道:“原来如此啊!,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