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识相

他当年伪装得太好了!敬安伯府至今仍以为真是贼人入侵呢!

颜姒抬眼望尽他仍含着泪的眼眸,期盼道:“你长年在外奔走,可有遇过我相像的女子?”

何止遇过!他们还认了兄妹呢!

敬安伯在朝堂上与男装的女儿见面!还夸了女儿年少有为,皇帝有福!

裴谚深怕噎死自个儿而极其小心地说道:“女的没遇上过,男的倒是遇上好几回。”

颜娧抿了抿菱唇,蹙起眉宇苦笑说道:“我以为没人敢说呢!好些人说我们相像。”

“同样在皇后面前办事,我怕她不成?我偏说。”裴谚揽着怀中人故意大声吆喝着,深怕被瞧出了端倪。

两姐妹虽然个性大有不同,却同样冷静聪慧的分析能力,颜娧冷然自若一语针砭,颜姒则是恬静淡雅说完该说的。

颜娧一个眼神便能让人降了,颜姒一抹媚笑便能让人醉了。

他最怕醉在这软玉温香里,把不该说的也说了。

在他答应帮忙找人前,颜姒没打算松手,深信按着裴谚的能耐,只有找与不找,不会有找不到的事儿。

见他眼里似乎有些推拒,究竟为何推拒?

她抿了抿唇瓣问道:“找妹妹有困难?”

“是吶!谁家会把养在深闺的女儿,给我看上一眼?”他苦暗暗呼气苦笑着。

不过敬安伯府找过颜娧一事得抽空说说,不知道颜娧会存着什么心思?

成婚的六礼全在裴家主导下了,伯府如同局外人了。

颜姒轻拍了头颅一下,竟忘了男女之别!

是她欠缺思量了,即便丫鬟、甚至嫁了人,北雍也鲜少有女子会在外头抛头露面,如何能找到养在深闺的女子?

放开了身前的男人,她漾着甜美笑,取了一块枣泥酥塞进他嘴里。

裴谚吃得不是滋味啊!小妮子明显察觉所托非人便放开人了。

船行三日,已到年下。

几人在包着各色饺子,颜娧照例洗干净银子塞入饺子里,几位棹郎与婆子聚在甲板欢快畅饮,白露的新玩具正背在肩上在船沿走独木。

承昀在桌前捏着饺子皮纳闷着,总以为自个儿的手灵巧出众,未曾想在包饺子上仍是没进步。

颜娧的饺子一颗颗有菱有角圆润饱满,实实的一颗颗银元宝,他手下的就如同,嗯,且称馄饨,执着抓边反而抓丑了。

看了承昀捏的各种造型的饺子,忍不住低头笑着,比她当初只剩右手那时的作品相去不远。

背着承熙闹腾着的白露,提气飞落在颜娧身旁,细声在她耳边说道:“熙熙说吃不得!”

瞅了瞅两人不似玩笑的神情,又认真地频频颔首,颜娧愣了愣。

承昀闻言轻挥云袖,将馅料面皮全扫下了临水,这一扫前桌也包着饺子的婆子们全然不敢动弹。

颜娧嘴角抽了抽,桌上还有碎银子呢!这么全扫下临水?只得抓下白露背上的孩子,蹙起柳眉问道:“为何吃不得?”

承熙紧紧攀在颜娧肩背上细声说道:“船头底下吊人,像是前头那位大婶。”

娃儿攀在颜娧身上瑟瑟抖着,方才白露让他飞了船头撩水一圈又回来,船首底下似乎吊着已死透了的周婆子。

倏地,甲板上周婆子迅速提气腾地跃上船头,不自然脸皮露出了诡异浅笑,露在外面的脸皮手脚迅速消瘦得仅剩骨头。

婆子嗓音喑哑,嶙峋长指不自然蜷曲指着承熙道:“小崽子坏我好事!”

躲入蔬果货箱内送上船三日了,好不容易等到今日箱子被打开,趁那婆子不注意给重重击晕,捏了骨至今才过一个时辰立即被发现,叫她如何不气?

若非担心暴露身份,也不会趁打水将周婆子吊挂在船头,本想着入夜再将人放水流,未料被这娃儿发现。

无脸蛊只稍被人指认便会年岁骤增,需要一月修护才能再次捏脸,如今她得顶着干黄瘦骨度过一个月,方能再捏骨如何甘心?

“妳是何人?”白露迅捷抽出腰上软剑直指着船头上的婆子。

婆子环视了众人,磔磔怪笑道:“每张脸都好看吶!无脸婆婆都好喜欢。”

她已经下好了足够份量的酥云散在馅料里,只稍吃下肚,船上便没有她的对手,所有人皆会浑身无力任她蹂躏。

可惜全被翻下临江水了。

颜娧将承熙扔到承昀怀中,抹了抹整手白粉,杏眼瞧不出喜怒,轻拍了持剑藕臂,缓了缓白露的不悦,勾起一抹淡笑道:“婆婆喜欢谁的脸?”

婆子斑黄眼眸骤然瞪大看着颜娧,兴奋道:“妳啊!这么清丽动人的脸,谁能不爱?”

她便是在临水岸边看到那清丽脱俗的面容,才偷倒了整箱蔬果偷渡上来啊!

颜娧虽不悦凝眉,依然扬着可掬浅笑问道:“妳要我的脸,却杀了我的婆子,这可说得过?”

婆子被颜娧凌厉眸光瞅得一瑟,这还是她第一次偷脸失败被抓住,上船偷还是不方便些。

颜娧对着船顶上的人笑道:“下来,给妳机会拿。”

在她船上杀了人,坏了年宴,还想着挂在船头吓小孩?

“妳以为我不敢?”婆子腾地又从船头一跃而下,嶙峋长指朝着颜娧而来。

颜娧退了半步,轻转回身,再婆子没反应过来前,提气轻跃,屈膝飞击肩背,婆子应声落地,发出杀猪般哀号声。

她直跪在婆子后背,膝盖抵着头颅,唇际勾着冷笑问道:“还要不要?”

第一次搭上船莫叔为她准备的船只,便被搞成命案现场!

这口气怎咽?守岁饺子全下在临水里了,能不气?

一年才一次啊!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婆子沙哑的嗓音不断摇着头。

“杀了我的人才喊不敢?”她膝下又用了三分力,婆子完全动弹不得。

婆子感受到头上的压迫,再用点力颈子都得断了,怕得用尽全力嘶声竭力的喊着:“姑娘明察啊!她没死,我没杀人吶!”

白露将船首下的人捞回船上,探了探鼻息,诧异道:“姑娘,真没死,周婆子头上肿了很大包,厥过去而已。”

“算你识相!”颜娧一起身,棹郎立即冲来将人给押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