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景山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板着脸看似有些不悦地道:“阳华宗弟子?来北境做什么,最近这里不太平,若是无事快快走开。”
易尘如实相告,在阳华山中的告示已然告知,事关重要,妖魔侵入凡尘百姓,宋国朝堂也是极为重视,派出了军士一并探查。所以此番前来,修行界的修士们,应该还会与宋军相辅相成。
易尘想到此,虽然对对面那人的语气有些不满,但依然彬彬有礼道:“宗门此次派出师兄弟,助阵北境妖魔伤人之事。难道将军不知?”
章景山抬起下巴,眯着眼睨了易尘一眼:“你说你是阳华宗弟子,你就是了?”
易尘听着他的问题,心中有些好笑,这人看来是打算故意刁难自己,便伸手拿出阳华宗名牌递过去,给他看了一眼:“这是本人宗门名牌。”
章景山打算接过去仔细瞧瞧,易尘却不动声色地又将名牌收了起来,揣到怀里。看着眼前的粗鄙将军道:“若是还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
章景山没有接话,看了易尘半晌,直接问道:“你是从那边过来?”
易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走过来的?”
易尘道:“是,进入荒原之后就一路步行。”
章景山试探着问道:“那你可在路上,遇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吗?比如”
易尘懒得听他试探,直截了当道:“无他,不过昨夜遇到狼群,十一头狼,头狼右眼带疤,身量巨大。其余狼能死而复生。”
章景山听他如此说,又问道:“那你如何活了下来,且那狼群现在在哪里?”
易尘面不改色,依然慢条斯理地回道:“向南二十里路,狼已经被我斩杀,不过应该有那些狼的头骨和一堆皮毛灰烬之类的。”
章景山听他亲口说出,跟刚才斥候所报上来的信息无二,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忽然脸色一变,粗犷的,似乎要被他自己的络腮胡淹没的黑脸绽出笑容,如一朵黑色的菊花一般,褶皱堆叠下,极有喜感。
忽变的不光是脸色,还有声音,粗粝低沉的军中将领声音消失了,转而成了温和快活的夹子音:“小仙师,快快快,里面坐。”
易尘心中本有些不悦,打算接受万盘查看能否问道一些信息之后就走,没想到眼前的人突然变脸,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回过神来,这位变脸如翻书一样快的将军已经携着自己的胳膊,向左边的一个大帐篷走去。
章景山可不管小仙师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太过热情而不自在,他侧脸笑眯眯地看着易尘:
虽然看着年轻了些,身子单薄了些。但是能单枪匹马,不对,甚至没有马的走到这里,应该不是等闲之辈。
这脸面这气质,若是放到京城去,妥妥的世家公子哥儿的模样。但是那一身青灰的麻布长袍,却看着格外的匹配他的气质。
易尘不知道,自己在眼前这个军士队长的心中已然刻上了世外高人的名牌。
章景山组织了一下语言,磕磕巴巴地用他平日从不说的官腔解释道:“小仙师莫怪刚才的试探,这荒郊野外的,我们自然会谨慎且多加小心一些。虽然军中已经下达了与室外宗门合作的军令,但军令之上,并没有道出到底会有谁人前来。”
看他文绉绉的话语,他说得吃力,易尘听得别扭,便直言道:“将军跟我寻常说话就好了,不必和我咬文嚼字。太难受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正合我意。”章景山听得易尘如此说,心中对他的好感顿时更多了一些。
易尘看章景山如此热络,想着是不是因为昨日击杀狼群的原因,转头问道:“将军之前可见过那狼群?”
章景山一巴掌拍在易尘的肩膀上:“自然,我们为了这群畜生可花费了不少心思,他娘说来也怪,明明击杀之后,再次看到那狼依然是活着的。”
说完,便将自己在这里几个月,便绘声绘色地开始讲起这几个月自己带着军士们如何埋伏击杀狼群却毫无成效的事情。
“没想到我们追了这么久,却被小仙师一夜之间解决掉,啧啧!不得了。”
易尘想着自己前来的目的,对章景山道:“将军唤我易尘便好,不知将军如何称呼”。章景山豪迈笑道:鄙人章景山。你也莫要唤我将军了,一介裨将被人将军来将军去的,没得叫人笑话。
看样子,我章景山虚长你十几岁,但以你阳华宗的身份,唤我章大哥,可好?”
易尘笑着应承下来,跟着章景山走进了军营之中,边走边问道:“章大哥,这一路过来,看到很多部族都已在迁往南边,你应该知道此事吧?我也问了些游牧的牧民,已然有不少族人丧命,但是似乎人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伤人。”
章景山与易尘走到了那个军帐内,帐内陈设很简单,不过是桌椅和一些文书,另外还有一张床。上面的铺盖显示这位章将军才起来没多久,乱七八糟地揉成一团,看到易尘看着自己的床榻,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最近因为那狼,都睡不好。平日我可不是这么邋遢的。”说完他有些发愣,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易尘不在意,点点头。
章景山坐到自己的座椅上,手一请让易尘在一旁也坐了下来,面色忽而变得正经起来,他从桌上的一册卷宗中,抽出其中一份,递给易尘。
易尘不明所以,抬头有些疑惑,章景山依旧没说话,抬了抬手示意他拿着,于是接过来,翻了几页就知道,这位章将军果然没有偷懒,七八页的卷宗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方圆七百里内,发生过牧民死伤的详细经过和结果。
章景山说起正事来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面色严峻:“自我们来到北境,共有七十二个小部族发生牲畜发狂,族人发疯后死去的这种事,其中有六成的部族,都是在近日。
说来也怪,我们之前想到一个法子,军士打扮成牧民,想以身诱敌,但是没什么成效,一整个月那个部族都是平平安安的。”
易尘一边听着章景山在旁边说着,一边翻着手中的卷宗,忽然眉头一皱,指着上面的一处文字道:“章大哥,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