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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即使是最仰慕她的人站在她面前,一时也难以认出这一位,正是此刻应该待在常青星王宫中的尊贵女王。

女王是被军部高度关注的人物,她能悠闲地出现在美迪星街头,其实并不容易,可以说动用了王族许多深藏的力量。

选择这样的见面地点,也煞费苦心——美迪星要发展新兴旅游业,有很多惠民政策,其中就包括进出星球的登记手续非常精简宽松。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星球总督豪情万丈公布的旅游计划,其实一直是联邦王族在幕后大手笔地投资。

对美迪星的前期投资是巨大的,但只要经营得力,旅游业很快就能收回成本并取得令人满意的利润,更重要的是,控制美迪星这样日渐兴旺的星球的经济命脉,更有利於联邦王族收集各方面的消息和便利行事。

随著人流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就能望见前方正在进行大型杂技表演、气氛热烈的广场了。她离开人流,转入一条小巷,步行片刻,见到了一栋不起眼的木质房屋,看起来是一间咖啡屋,陈年的木招牌上镂著“寻觅”二字。

咖啡屋的玻璃门上挂著一个小公告板,潦草地写了一行字——今天盘点,暂不待客。

女王走上前,把玻璃门推开,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抱歉,小店正在盘点。”貌似店老板的男人迎上来,满怀歉意地微笑。

“请给我一杯寻觅的咖啡,就当是为了一个寻找儿子的母亲吧。”

暗号对上了。

这个男人显得极为老练,应该是帝国培养出来的高级间谍,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对眼前这位女人做了评估,请她摘下帽子、墨镜,检查身上是否有追踪仪器,然后严谨地做了各种反监视设置,最后才礼貌地把她请到咖啡屋后面。

原以为那是一间便於进行阴谋勾当的阴暗地下室,但恰好相反,到了咖啡屋后面,是沿著楼梯被请上了顶楼,那里有一处被阳光暖洋洋照耀著的露台,摆著原木色的桌椅,坐在这里,可以从容眺望热闹的表演广场。

早已在此等候的年轻男子在听见有人登楼时,已经站了起来,优雅地颔首,很有绅士风度地为女王拉开椅子。

“红茶,可以吗?”对方拿起镂刻著华美花纹的茶壶,等待她的回答。

“谢谢。”女王点了点头。

她镇定地微笑,心中却感到的一丝震动。

面前这位将气势蕴藏在翩翩风度中的男子,是拥有另一半宇宙掌控权的尊贵者,但她也有自己流淌著联邦王族血液的骄傲,并不会被这人身上的血统所代表的至高无上所撼动。

撼动她的,是那双天蓝色的眸子。

像海洋一样无穷无尽,有著温柔的色泽,却随时可以把人淹没。

她的孩子,就是沉溺在这样一双蓝色眼眸里吗?

男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周身彷佛散发著淡淡的光辉。他静静地凝望了女王片刻,忽然苦笑著说,“您的眼睛,和科林的一样。”

女王回以微微感慨的眼神。

她在来时毅然决然的冷冽心境,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是一场带著背叛性质的会面,沾染著足以令她和她的王族覆灭的危险,她有著心理准备,应付会面时那些你来我往的试探、分毫不让的谈判、违心的交易。

她知道这男子在帝国王宫中曾保护过她的孩子,她震惊并且感动於他会冒著危险潜入联邦,不过,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好好审视一下这男人,有必要再严厉地审问一番,你的这番冒险,完全是为了那孩子吗?没有任何一点战略上的私心?身为帝国最重要的权贵者,你能够把对联邦的占有欲,和对那孩子的占有欲明白区分吗?

但是,一切出乎所料。

想像中的谈判拉锯战,似乎在交锋前就消弭了。

他就像出现在阳光下的拥有最高力量的天使,令人难以直视的灿烂、优雅、完美,问了一句红茶可以吗,说了一句眼睛的话,就让女王忽然鼻酸地想起一个事实——这男人,是第一个可以和她这样谈起那孩子的人……

就像两个人,谈起了同一个,他们思念的,深深爱著的人。

“他也有绿色的眼睛,真想亲眼看一看他长大的样子。”她不免用了母亲的口气,“我只看过他长大后的照片,只有一张。”

“他讨厌拍照,执拗的脾气有时候让我也无可奈何。”男子不是浪费时间的人,下一句很自然地把注意点带回到现实,“在帝国,绿色的眼眸虽然不多,但也不算罕见。不过,在联邦,这样的瞳色会很引人注意,对吗?”

女王立即明白了他所说的重点,变得郑重起来。

“绿色眼眸,是我们联邦王族的遗传性标志。”

“科林现在不知道在联邦的哪个角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管他本事有多大,也不可能在联邦长时间潜藏,光是他那双翡翠般的眸子,就能给他惹来大麻烦。我最担心的,是在我找到他并且带他离开联邦之前,联邦军部察觉到这件事,针对他展开不遗余力的搜索。这里是联邦,我已经远离了我的势力范围,这个时候,我只能请求帮助。”男子的目光,投向女王陛下的脸。

女王静静地喝著茶。

拿著茶杯杯耳的指节,有点用力过度的苍白。

“你要明白,”她说,“我不可能帮助你危害联邦。”

“我只是请你帮助你遗弃多年,现在身处险境的孩子。”

“你的打算?”

“尽快找到科林,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那孩子的踪迹,现在有线索吗?”

“完全没有。所以,我还有另一件事必须去办,这就是——不让联邦军部发现科林已经进入联邦,为科林争取更多时间。”

女王沉思了一会儿。

面前这个男人的打算,恰好没有越过她的底线。

她不想伤害联邦,只想保护孤独无依的科林,就像当年保护他的亲生父亲那样,唯一的区别,是现在的她,比当年那个幼稚的公主,有更多、更大的力量。

更巧的是,联邦军部,一直都是联邦王族的不共戴天之敌。

“要延迟军部的知觉,需要制造军部内部的乱象,淩承云去世,新将军上任,一定会有一番新旧势力激荡。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男子平静地分析。

在惊闻心爱的侍从官逃向联邦,自己决意冒险追过来之前,他已经下令用所有资源搜索联邦军部的任何消息。

“你希望得到什麼帮助?”女王经过一番默默斟酌,终於开口询问。

“我需要,”男子凝视著她那双和爱人一样的翡翠眸子,微笑著回答,“淩家新将军就职之日的行程表和路线图。”

◇◆◇

“别挡路!”

淩家大宅的三楼走廊上,淩谦正对著一个不识趣的煞风景的家夥劈头盖脸地痛斥,“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我是谁吗?这是我家,我要上哪就上哪。我哥哥的房间,凭什麼我不能进?”

“这是长官的命令。”

“混帐!我也是长官!”瞄著对方肩膀上的中尉肩章,淩谦神气地指著自己的肩膀,“看见没有?准将!你这家夥就算过几天晋升为上校,见到我也要立正敬礼。好啦,我大人有大量,不怪罪你的不懂事,快点给我让路。”

“抱歉,淩谦准将。作为秘书官,我只接受淩卫长官的命令。”奈尔林像联邦烈士广场上的烈士雕像一样,硬是杵在了原地。

“呀呀呀!说得义正言辞的,哼,什麼只接受淩卫长官的命令,我看你接受淩涵的命令也很愉快呀。”

“淩涵长官可没有用违法手段窃取别人房间的进入密码,还企图趁主人不备,闯进房间里偷窥主人洗澡。”

“这是我家,我要用什麼手段就用什麼手段……咦?”淩谦一怔,随即眼睛大亮,“我刚才开门时,哥哥正在洗澡?”

“长官刚刚进入浴室。”

“你这个死混蛋秘书官!”淩谦真是被气死了。

洗澡!哥哥在洗澡耶!

要不是这条看门狗坏事,他就可以和哥哥洗鸳鸯浴了!挤在浴缸里,可以肆意爱抚哥哥紧实的背肌和优美的长腿……

最近淩谦准将桃花运不佳,昨天哥哥明明在自己房门外,但他为了办正事不得不暂时放过了。等晚上准备行动时,淩涵却好像嗅到味一样赶回家,当著他的面醋意滔天地把哥哥挟持回房,紧闭房门。

淩谦励精图治,一面寻求解决身上各种症状的方法,一面巧施手段,窃取哥哥房门的电子密码,今天好不容易等到淩涵出门,打算潜入哥哥房内,和哥哥就他们疏远的兄弟感情进行交流,没想到……

就知道淩涵挑这奈尔林没安好心!

淩谦牙痒痒地握紧了拳头,强忍著没有一拳挥到奈尔林那张比扑克牌还难看一百倍的臭脸上。

他才不会上当。

殴打将军的秘书官,这罪名足以让他关上两个月的禁闭。

哥哥未必舍得这样做,但淩涵那没有兄弟爱的家夥,可是巴不得他被关个天长地久。

看门狗挡在门外,而哥哥在里面洗澡……

哥哥毫无防备地在洗澡……哥哥**著漂亮的身体毫无防备地在洗澡……哥哥一脸无辜地等待著自己,**著身体……哥哥眼中流露著眷恋和饥渴,在自己身下张开了双腿……

准将的想像力一向染满桃花的颜色,何况他这阵子完全就是个孤独的怨男,正常男人一天应该做上几次的事,他一次都没做,已经憋到看见一碟烤羊腿都会联想到某位年轻将军长腿微微打开的旖旎画面。

从奈尔林嘴里听到“长官刚刚进入浴室”这句话后,哥哥的各种**的美好姿态就自动在淩谦大脑里上演了,而且体位还换了N个。

奈尔林发现淩谦停止了怒骂,正觉得惊讶,目光不经意往下一瞟,看见那个地方好不羞耻地撑起了小帐篷,顿时脸色黑成了锅底。

变态!淩承云将军的不肖子!怪不得淩涵长官说要避免他和淩卫长官接触!奈尔林正在心里痛骂,忽然听见淩谦闷哼了一声,眉头蹙成一团,似乎极为痛苦。

“下次再找你算帐。”淩谦抱著头,丢下一句警告,转身回房。

那该死的药,打的时候痛得人要死要活,但维持的时间并不像说明书上宣称的那麼稳定,本来是注she一针才来找哥哥的,现在才过了二十分钟,头疼又开始发作了。

头疼难忍,而且开始反胃的淩谦匆匆跑回房间,翻出治疗盒,取出一支,二话不说扎在自己腿上。

“呜!”神经药剂进入体内引发的剧痛让他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全身神经被同时灼烧的感觉让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不人道的折磨,他索性抱著头,在床上痛苦地来回打滚。

好一会,他才停下来,闭著眼睛,坐起上身,做了几个深呼吸。

看来要再多定几盒针剂备用,按目前使用的频率来看,一盒药没两天就会用完。

谁叫他无时无刻地想著那个不应该想的人呢?

痛苦终於稍稍减退,知觉恢复过来,他忽然敏锐地察觉到,房中除了他以外还有别人。淩谦顿时警惕起来,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借助对面的镜子来做观察。

镜子里映出来的身影,却是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那一位。

“啊?妈妈,你什麼时候进来的?”淩谦转过头,微笑著问,一面在暗地里痛骂自己是头没脑子的猪,刚刚捧著头急急忙忙进来,居然忘记锁门了。

显然,淩夫人被自己无意间看见的一幕给吓到了。

她的脚有些发软,听见儿子语气神态正常到极点的问话,她脸上现出某种茫然而不安的表情,慢慢地走过去,却没有首先去看淩谦,而是走向放著治疗盒的桌面。

“这是什麼?”她拿起一支针剂。

“药物。”淩谦身上药效未过,浑身痛得像骨头被打碎了,表面上还是一脸轻松地回答。

看见儿子如此不在乎的样子,做母亲的忽然激动起来。

“为什麼你要用这种东西?刚才你就是用了它吗?这种反应……这明显是对人体有副作用的治疗啊!”

“副作用也不是很大,所有的神经药剂都会有一点副作用啊。”

“淩谦!你这孩子……”淩夫人的眼眶一下红了,“想气死妈妈吗?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妈妈,我也不想啊。我也有听妈妈的话去看医生,麦克还没回来,只能让别的有名的医生检查,结果,那群废物只说是某种不知道成因的阻隔症状,对於治疗根本就束手无策。为了不再头疼和无端呕吐,我只能暂时用这种治疗方法。”淩谦一脸无辜地解释。

“头疼和呕吐,还是很严重吗?你不是说去了椰林星度假后,状况好了很多?”

淩谦犀利地注意到,淩夫人的脸色隐隐有变。

本来打算继续说些让母亲宽心的安慰之词,话到嘴边,却忽然心里一动,改成了其他的话,“那样回答只是为了让妈妈不要担心,其实呢,状况现在是越来越糟了。也不知道为什麼,一见到哥哥,就会心烦,头疼,想吐,身体就像要碎掉一样,心也像要碎掉一样。”

淩夫人半天没说话。

后来,才迟疑地说,“你大概……是心里排斥淩卫吧。那不如再去椰林星休养,或者去别的地方也行。不见面了,你的身体也会好一点。”

“完全不可行!”淩谦说,“不见面,状况只会恶化。我去了椰林星后,只要一想到哥哥,一想到和哥哥有关的事,就会受不了,难受到差点死掉。妈妈你知道我在没有人的地方痛得晕过去多少次吗?每次我都以为自己会这样不被人知晓地死掉。为什麼会变成这样?”

他顿了一下,用认真的语气说,“如果我再次死去,我想和妈妈说,不要用任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