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良久,无知心人在身侧,满心难过苦楚无人诉说,虞昭心头空落落感越发明显,不动声色轻叹了口气,由心而发,觉得浑身无力,也没有了胃口用午膳,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退下,起身自顾自往内殿走去,边走吩咐道:
“都下去吧,我许是上午点心用多了,现在撑得慌,午膳便不用备了,你们自己用吧,我要去歇歇,谁都不必进来打扰。”
闻言,众宫人互相对视一眼,本想劝,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虞昭的身影就已经入了内殿看不见了,只得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听令散了堆儿,开始寻自己的差事,这几天都是热闹不散的朝晖宫,再次恢复了平静。
冬日的午后得了静谧,那就正是好眠的时候,不管清醒时所堆积的烦恼有多扰心扯肺,几乎都能被裹在暖和被子里的一场暖暖酣睡驱散殆尽,虞昭每每心中不悦时,便最爱用此法子来逃避这诸多烦忧。
一粘上枕头,意识渐渐弱去,紧接着就陷入了梦境,在梦里,人可随自己心意编织情景,那在现实中的所有失意和遗憾,便都有机会得到弥补,所以虞昭一陷进去,就舍不得出来,不知不觉睡熟过去。
隐隐约约听到了窗户被推开的声响,惊了虞昭的梦境,半梦半醒间,她费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查看,原那窗户是被风吹开的,此时可瞧见外头已变成了白茫茫一片,还有片片飞雪被狂风卷着,吹了好些进屋中来了。
困意正浓,摆脱不掉,虞昭虽觉得这风吹进来将屋中温暖赶走了些,却懒得去理,裹着被子转了个身对着里头,又扯了扯被子蒙过头,眼睛一闭,继续方才没做完的白日梦。
再次睁眼,又是窗户,是被人关窗户的声音吵醒的,只是一瞬间,风雪飞舞声被隔绝在外头了,屋里重归安静温暖,虞昭初醒迷茫,只当是藕花或是谁进内殿来了,并没有起身去查看,迷迷糊糊抬手,揉了揉眼睛,随口问道:“外头是下雪了吗?”
无人答话,却有脚步声靠近,虞昭便知,来者定然不是藕花等人,瞌睡一下就不见了,刚撑着身子坐起来,转身时,楚子凯就已经进了帐子,俯下身子,顺着虞昭转身的动作,一把就将她搂入怀中了。
怕她冷,楚子凯先是细心的拿起被子,把虞昭身子裹住,才柔声开口说话:“既然知道下雪了,必定就是方才醒来过,却偷懒不吩咐人进来把窗户关上,这样迎着风睡着,吹成了伤寒可怎么办。”
许久未见,这熟悉的带着温柔关切的数落声,让虞昭觉得十分久违,此番分别,她也算是尝到了一日漫漫三秋思的苦楚,当真好想念这人能令她觉得安心的广阔胸膛,先前预备好准备在见面时朝楚子凯发泄的气恼,当即就被这个拥抱暖得烟消云散。
顾不得什么了,虞昭今日心情得了一场失落,更想获得来自恋人的安抚,少有地收了矜持与傲娇,双手稍用力,带着身子,往楚子凯身躯上一攀,整个人都扑在他怀中,默声不言,却以使力行动将想念诉说得彻底。
“昭昭想夫君了?”
分明都已经得了这么大个便宜了,楚子凯抱着怀中人,心里欢喜得很,自然是知道答案的,却还是要明知故问,就是想听虞昭亲口将话说出来,耐心引导着:
“反正为夫承认,每日想你是想得是肝肠寸断,寝食难安,那昭昭呢,一天到晚玩开心后,大约腾出了多少时间来想为夫。”
“一刻钟没有”
嘴上闷闷打着诳语,虞昭环住楚子凯身躯的手臂,却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些,低下头,将起了粉色红晕的脸,全部藏在他怀里,软着声音开始与他算账:
“陛下不是喜欢喝凌妃她们给你煮的汤吗?好喝吗?我又没有那样好的手艺,你过来做什么,辛苦移步,值得吗?”
“绝对值得。”
这人每每露出的这口是心非的可爱样子时哦,分明就成了个身怀偷心本事的小妖精嘛,让楚子凯又疼又爱,连忙低头吻着她的额头,满足侃道:
“少了昭昭酿这缸醋啊,再美味的佳肴,我都觉得难以下咽。民以食为天,我却以昭昭为天,离了你,可就活不下去了,千里寻你尚且值得,何惧多走这两步路?”
甜言蜜语,混着极致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简直快让人甜齁掉了牙齿,虞昭听得心里甜滋滋的,藏在楚子凯怀中的脸上不忍浮现出一丝笑容,语气却是不开心一样,数落道:
“动动嘴巴多容易,话总是能说得这般好听,可谁知你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总归那时我一时冲动选择跟了你回来,这一辈子算是栽在这宫里了,等你哪天厌弃我了,把我废了往冷宫里一抛,你拥这权势滔天,也定没人敢站出来说你什么?”
“谁说的?”楚子凯立刻否认了虞昭这话,把她身子朝上搂了搂,将脸凑前去与她对视,坚定道:
“不说我不会失心疯弃了昭昭,哪怕是你自己闹性子,要把自己关在那冷宫中,我定然也会天天翻墙头来与你相会,你拿笤帚赶都赶不走。”
又见楚子凯想起了什么。忽收了笑容,佯装有些畏惧,继续道:
“再说,我若我那样做了,阿祖那样疼你,便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你在家待着可不知道,前两天,你自请禁足的消息传出去后,从叶城运往北疆的灾粮,忽然就停在了半路,阿祖连夜上书来惊,质问我为何委屈你,我连赶着回信说清楚后,他给大楚的粮食,才又开始行进。”
说到此处,楚子凯笑容又现,洋洋得意开始蹭着虞昭的脸,做无赖状,大言不惭道:
“不管不管,别说我绝对不会起弃你的念头,哪怕你以后厌弃我了,想方设法要离开我,我死也要赖着你不放,总之叶城王府这碗软饭,我这辈子是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