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的激将法并没有如楚子凯所愿起到作用,虞昭算账算得向来机灵,本是觉得他这话是有道理的,可是抿着唇认真回想了想,楚子凯脸皮的味道当真不算好,不想在费力气继续咬了。
眼瞧见他不知好歹又将脸凑近,张着个大嘴作势,好像还想咬自己,虞昭无情无义,没有一丝犹豫伸出手做防卫,一清脆巴掌挥过去,打开了他的头。
楚子凯不防,受了这一击,摸着脑袋,发冠都被她打歪了,笑得无奈,索性拆了将头发散下,也不打算不识趣找爪子挨,挽过虞昭的一缕头发把玩着,方才正式开始审问:
“如实说来,昭昭是不是把送我的女婿酒掉了包?给了假的,然后瞒着我,偷偷把真的带来了大楚?”
虞昭迷迷糊糊还沉浸在得意之中,听他竟然一字不差说出事实真相,先下意识连连点头承认,又反应过来这事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大惊,捂着嘴连连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已经差不多摸清楚情况了,楚子凯才不理她的否认,把从虞昭头上手上取下来的珠钗翠环随手丢到旁边的案机上,一个反手将虞昭牢牢实实锢在怀里,进一步套话:“让我猜猜,昭昭这么宝贝的东西,一定是藏在你嫁妆箱子最底下了对不对?”
“你胡说!”虞昭不长记性,总是不带心眼跳进楚子凯所设的同样类型的圈套,闻言立刻否认,一脸认真指着后园,与他辩驳:“我哪有那样蠢,我分明是埋在了后院的石头旁边来着!”
几月来,瞒得一丝风都不透,不料大意时一场贪杯,抖出了个底朝天,楚子凯满腔笑意彻底抑制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不蠢,世上谁能机灵过你呢?”
又想到这向来要面子的人,清醒过后知晓自己醉后这种种行为言语,会恼成个什么羞愤样,楚子凯就更笑失了声,直至腰腹都酸疼了,才堪堪停下些。
虞昭不悦皱眉,打心底看不过他笑得这般轻狂,双手并用要去堵他的嘴,却被楚子凯一只大手包住了两只手,动弹不得,急得在他身上拼命挣扎。
殊不知这蓦然的一挣扎,就着跨坐的这姿势,顷刻就引燃了楚子凯强忍着的一腔熊熊欲火,他却罕见的选择先压抑,心里打算着,得彻底算完账,办事时才能安心。遂后沉下心酝酿了几分情绪,碰上虞昭的额头,故作委屈问道:
“为什么啊昭昭,你的丈夫就是我啊,你原先不是说心都交出来给我了吗,为何还不肯交出一坛酒呢?”
“因为楚子凯是个混蛋!”提及缘由,虞昭瘪瘪嘴,双眼又不忍盈盈挂了泪,倔强咬着牙不让珠儿落出来,抬起手用袖子拭泪,可又总是擦不干净,声音软软怒骂道:“那个混蛋!他太过分了,大老远来叶城,原来就是想要轻薄我!还诬陷我清白,还与我阿祖打架,还和别人生了孩子!”
一桩桩罪名控诉出来,越说越委屈,虞昭又忍不住呜呜咽咽哭出声来,其中悲意真切,照例让楚子凯心都软成一滩水了,柔声细语在她耳边解释:
“那个混蛋是因为太喜欢你了,你见离开他躲着他,差点气疯了,所以才失了分寸做了那么多混账事,昭昭是大度的,原谅他好不好。”
其实早就原谅了,听了这请求,虞昭不假思索就点了头,楚子凯趁机又问:“所以昭昭是喜欢那个混蛋的吧?”
毋庸置疑,虞昭点头的速度又快了些,转而又低着头,情绪变得很失落,又开始说委屈:“怎么办啊,他和别人生了孩子,他怎么能这样啊,都没和我生过!”
“和你生和你生,”楚子凯偏着头瞧她,连忙哄,轻轻给她拭尽眼泪,勾上她的小指头,摇了两摇承诺道:“和你三年生两个,补偿你好不好?一个猫崽子一个虎崽子好不好?”
“不行,不够!”虞昭机灵着呢,醉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却算得清楚数目的大小,一听他说三年抱俩那话,当即不干了,哭得更厉害,闹着要求道:“至少也要五六七八个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依了你啊,依了昭昭,”虽知这话要实现恐怕有些难度,可楚子凯内心依然欢喜若狂,且抑制不住大笑出声。“都听昭昭的,咱们生百八十个都没问题,这辈子生不了这么多,就先欠着,留着下辈子生!”
“不许欠着!”虞昭所说的一言一语都是认真的,挂着泪,看不惯眼前这人那一阵阵张扬嚣张的笑,揪着他的脸气愤道:“你已经欠了我好多债了,这次不许欠了,非得生完了才能过下辈子,不若下辈子你要做个背一壳子债的王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只要昭昭愿做王八婆子,就算让我我当王八,那也是愿意的”
内殿里那一阵阵笑声爽朗,差点就没把房顶掀了去,惹得朝晖宫的宫人们不明就里驻足,伸长脖子往殿中张望着,一宫女端着托盘,在外踌躇着,与冯运大眼对小眼,两人都满心为难拿不定主意,不知此时该不该把手里的醒酒汤端进去。
忽听里头传出了句吩咐:“任凭谁都不必进来了,懿妃不喜醒酒汤的酸涩,这酒意朕亲自帮她醒。”
有了这旨意,众宫人放了心,冯运连忙吩咐人散了散了,蹲在内殿门外听了好久墙角的藕花连赶溜了出去,吩咐人赶快出去,一手挽了一个宫女姐姐往厨房去,笑得捉狭调笑道:“难为姐姐们了,摇了这样久的扇子,这醒酒汤却是白熬了,还得辛苦些,快换了坐胎药来是要紧!”
那两宫女闻此言惊讶对视一眼,又羞得面红耳赤,低头默默窃笑两声,很是默契地同藕花一起,将周围的宫人们打发得远远的,好给殿中那二人留出一方天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