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佝偻瘦弱的身影缓缓走进了凉亭里，她左手拿着一根拐杖，右手拿着一条毛巾。
陈晚星知道她刚刚为什么进来之后又离开了。
因为还没走进去，她就看到了凉亭那张长椅上的黑泥。
所以她离开去找毛巾。
不用怀疑，这个佝偻的老太婆，就是经常清理打扫凉亭的人。
但是她究竟是人还是鬼？
这个老太婆是谁，陈晚星还不知道，因为她从上往下看，并没有看到她的脸。
如果她不是钟文秀。
那么试问一个佝偻的老太婆，是如何能进入围墙高筑大门紧锁的苗家呢？
如果她是钟文秀，那她是鬼？
因为钟文秀已经死了有十年了。
老太婆进来之后，拿着毛巾坐在长椅上，嘴里不知道嘟囔什么，一边嘟囔一边擦掉上面的黑泥。
陈晚星还是没能看到她的脸。
她必须看到她的脸。
陈晚星伸手在旁边摸索，摸到了几片干树叶，她慢慢将茂盛的枝叶掰开一条缝。
然后将树叶扔到老太婆的头上。
但是树叶毕竟很轻，虽然陈晚星照着老太婆的头扔下去，但是树叶还是擦过了她的头，掉在了她面前。
不过也算弄巧成拙。
老太婆看到头顶上有树叶掉下来，下意识就抬头往上看去。
陈晚星终于如愿以偿看到老太婆的脸了。
那是一张极其惨白的脸，就好像是脸上的鲜血都被抽光了一般，雪一样的白。
那是一种不健康的白，病态的白。
除了那张惨白的脸，她那一双浑浊的眼睛，也给陈晚星不小的冲击。
那双眼睛，就好像是死鱼眼睛一样。
鱼刚刚死的时候，眼睛是黑色的，是发亮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鱼眼就开始变得浑浊，浮肿。
陈晚星还是第一次见到“死鱼眼睛”出现在人身上。
她往头顶上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反常，于是继续低头擦长椅上的黑泥。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记忆一向以来都不错的陈晚星，还是认出来了，底下那个老太婆，正是钟文秀。
陈晚星在苗小树家的客厅里，看过钟文秀的遗像。
钟文秀的遗像，脸色看起来也不惨白，眼睛也不浮肿，也不像死鱼眼。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奶奶形象。
虽然眼前的钟文秀，脸色惨白吓人，眼睛也浮肿如死鱼一般，但是陈晚星还是能认出来。
她那张脸，就是钟文秀的脸。
钟文秀都死了十年了，怎么还会出现在现实里？
难不成，真像苗小树说的那样，钟文秀真的变成了鬼魂？
反复擦拭干净之后，钟文秀又检查了其他地方，没发现有脏的地方，她这才脱了鞋子，把脚放在长椅上，整个人靠在长椅上。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
陈晚星心乱如麻。
她依旧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眼前的钟文秀，她无法解释一个死了十年的人，为何又出现在她面前。
这该不会是梦吧！
陈晚星打了个激灵。
就像昨晚那个梦一样，是如此的逼真。
但是结果醒来之后，发现就是一个梦。
辨别是不是梦的方法很简单。
在梦里，是没有痛觉的。
趁晚上将手缓缓伸到自己大腿处，然后狠狠一掐。
钻心的疼痛从大腿处传来。
能感觉到痛，那应该就不是梦。
为了更加确定，她又对着其他方向捏了几下。
不管捏哪里，都会感到疼痛。
这下，她终于确定不是梦了。
不是梦，那么钟文秀就是真实存在的？
她已经死了，是鬼魂。
但是如果她是鬼，她难道发现不了，此时正好有个人躲在上面吗？
凉亭顶部，陈晚星一直在想着对策。
底下，钟文秀依旧坐在长椅上。
想了半天，陈晚星一条对策也没想出来。
钟文秀倒是不动如山，但是她也没办法。
又是一阵风拂过，这一阵风，不仅吹走了很多葡萄树落叶，也吹醒了她。
他想到了一种极端的办法。
现在钟文秀就坐在底下，她很显然不知道此时她的头顶上趴着一个人。
如果自己能出其不意地悄悄地走到她面前，一定能让他措手不及。
她真的是鬼吗？陈晚星倒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鬼。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抓住这只鬼。
想好之后，陈晚星就准备开始行动。
凉亭距离地面，不高，顶多三米的高度。
如果从三米一跃而下，运气好，跳下去卸掉力气，可能一点事也没有。
但是如果姿势不对，搞不好要摔断腿。
而且，很可能会吓到钟文秀。
她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陈晚星一点一点地往后挪。
她挪得很慢，尽量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她怎么上来的，就怎么下去。
她的速度很慢，但是钟文秀坐在长椅上，似乎也没有要动的意思，所以她倒不担心钟文秀会离开。
挪了不知道多久，差不多二十分钟应该是有的。
陈晚星终于顺着葡萄藤落到了地面。
她很激动，小心脏跳得特别快。
落地之后，她没有立马冲进凉亭里。
而是先活动了手腕脚腕。
趴在凉亭顶部也有几个小时了，手脚都有些麻木了。
但是陈晚星也没有耽搁很长时间。
她缓缓绕到凉亭的正门。
她正准备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的时候。
她忽然傻眼了。
此时的凉亭，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钟文秀的影子？
陈晚星顾不上其他的了，连忙跑进凉亭。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凉亭就那么大，钟文秀不可能藏在凉亭里。
钟文秀跌坐在长椅上。
她抹了黑泥的长椅，此时已经被擦干净了。
毋庸置疑，刚刚钟文秀确实来过。
但是她什么时候走的呢？
陈晚星爬下凉亭的时候，动作很轻，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钟文秀如果离开，肯定很慢很慢，但凡有一丁点的声音，她不可能听不见。
真是见了鬼了！
难道钟文秀真的是鬼？
要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消失呢？
陈晚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她刚刚还想抓鬼？
现在她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