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镜娇那一觉睡的很沉,直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时,身边哪里还有晁珩的身影,有的只是床边一处小小的褶皱,证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从那以后,陈镜娇便在茶肆里养伤,生生养成了个闲人。
平常有人看着她不让她随便乱动,防止伤口破裂,偶尔遇见来查岗的晁珩,她就只能乖乖坐在一旁。
好久没做闲人的陈镜娇,在经历了惨无人道的监管后终于按耐不住了,在某天偷偷拿了套茶具跑到楼上开?启快乐一天。
这次连泡茶都不是,是复杂繁琐的煎茶。她许久没亲自动手,本以为会生疏,但实际上当她拿起茶碾那一刻,就完完全全融了进去,一切都那么自然。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陈镜娇抿着嘴角,悠闲又缓慢的一层一层将茶饼碾碎。
屋里的暖炉烧的很足,不会让人感到寒冷。
“哗——”
木门被猛然拉开?,吓得陈镜娇做贼心虚差点把茶碾子脱手丢出去,缓缓回头,看到红香盯着她,满脸写着:让我抓到了。
陈镜娇沉默了一秒钟,抬起食指竖在唇间,示意她不要声张。
下一秒,红香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从茶肆传出:
“观澜姐快来!!掌柜又偷偷泡茶啦!”
几?乎是同一时刻,传来观澜极速上楼的声音,那脚落在楼梯间的走动声,每一步都像走在了陈镜娇脑仁上,咚咚咚的。
“我就知道小姐突然不见了肯定有鬼!终于让我抓着了!”
陈镜娇面如死灰看着两个女人站在她面前,一个没收茶具,一个在她身旁小力按摩肩膀。
陈镜娇:“我是肩膀受伤不是肩膀断掉了,而且我这养的都够我再长出来一只胳膊了。”
观澜:“嗯嗯嗯。”
陈镜娇:“不是,你?们听我说,这人闲着闲着就废了,而且伤好了以后得多运动运动。”
观澜:“嗯嗯嗯,红香,都记下来,下次念给少?卿听。”
陈镜娇更急了,“别告诉他啊。”
天知道上次她就盯着拿了个茶罐,还未遂呢,被红香看到以后,转身跟晁珩打了小报告,晁珩也不多说,就站在她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她。
陈镜娇从那眼神中读出来:
你?为什么不听话,不好好养伤,万一伤口裂开?以后落下病根,每到阴雨天便钻心的疼怎么办?我会更愧疚的,都怪我去的太晚了,让你受了伤,如果我早点去,你?本可以不受这些苦的...
不是她脑洞太大,是晁珩以前真这么说过,一次两次,她就背下来了,以后都不用晁珩开口,都能在脑内倒背如流。
观澜突然撂下手里的茶具,语重心长的跟她说:“小姐,你?知道你?当时多严重吗?那血糊的,整个肩膀都透了,你?如果不好好修养,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再说了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你?这才修养了多久。”
陈镜娇扶额叹息道:“你?又没看到只是听到,没那么严重,而且我没伤到筋也没伤到骨。”
观澜不管,“那也不行,小姐,你?就好好修养一番,以后有的是机会,别说泡茶煎茶了,种茶都没事。”
楼下传来伙计的吆喝声,陈镜娇趁机让观澜赶紧打住,去下面看看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观澜跑着回了雅间,喘着粗气说:“大理寺...大理寺...”
“腾!”
陈镜娇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理寺怎么了”,边说边要往外走,看的观澜更急了。
“披风披风,小姐,冷。”
红香连忙去帮观澜把陈镜娇的披风拿来为她穿上,观澜这才歇了一口气。
“少?卿没出事,小姐别担心,伙计说看到有宫里的人往大理寺那边去了,还带着圣人的旨意。”
陈镜娇这才松了一口气,自那件事过后,三王跟太子达成一致,共同针对六王,胡人扰乱京城一事,终究是常楷做了替罪羊,可六王逃的过一时,逃不过一世?。
观澜和红香做了晁珩的小报告的原因也在于,晁珩最近委实有些忙,忙着逮六王的尾巴,胡人之事六王行事匆忙,有不少?漏洞。
再加上朝堂之上,三王和太子同他争斗,六王就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没有太多的精力偏向于隐瞒一事了。
六王势力频频失意,已然失去了圣心。
陈镜娇松一口气,是怕六王卷土重来,那首当其冲便是大理?寺。
“走吧,我们去大理寺看看。”陈镜娇让观澜歇足了这口气,说道。
陈镜娇没想到这里入冬后会这么冷,观澜本为她叫了马车,但她坚持步行过去,反正也不是太远。
观澜本不明白,可当陈镜娇拐着拐着拐进了小路,躲开大理寺外围着的官兵,她恍然大悟:“哦!小姐我懂了,这是避开门口那群官兵,省得被赶走呢。”
陈镜娇点头,“这里是条小路,离大理?寺只有两堵墙的距离,算是最近了。”
“大理寺少卿——晁珩——接旨。”
嘹亮的叫声从不远处的高墙传来,陈镜娇示意让观澜别出声,观澜闭口不说猛点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理寺少卿晁珩,求治在亲民之吏端重循良,教忠励资,敬之忱聿,隆褒奨。治理京城滋闹有功,擢大理?寺寺卿,钦此。”
冰凉的雪花片落在陈镜娇的额角,观澜贴心的为她拉上了帽子,整理帽沿。
她的那小茶肆是他看着起来的,从废弃小楼到名声赫赫的林隐逸肆。
他也是她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从桀骜不驯到独当一面。
曾经她言天道不公,将她从那个时代中抽离,丢进这个人生地不熟,甚至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朝代里。
但左右想想,补偿她的不错。
“大理寺寺正长金泽接旨——”
传旨公公的声音唤醒她,一旁的观澜看她一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说:长金泽也要升官吗?
陈镜娇点点头。她记得当初晁珩跟她说胡人扰乱京城一事,长金泽功不可没。
突然,小路不远处的拐角隐约来了个人影,观澜下意识以为是来赶她俩走的,刚要抬脚上前却被陈镜娇一把拉住,示意再看看不着急。
“陈掌柜。”
来的是评事,负手而来,笑眯眯的。
“少?卿让您别等太久了,天寒地冻的,别冻坏了身子。”
陈镜娇弯起嘴角,“他知道我在外面?”
评事笑而不语。
“哦对了还有这个,少?卿让我给您送来。”
这么说着,评事从身后拿出个折子递到她手中,只是这折子同平常折子不同之处在于,是红底的。
陈镜娇接过后怪异的看了评事一眼,后者却仍旧笑眯眯的不说话,冲着那折子挑眉,示意她翻开?看看。
陈镜娇便这么做了。
红折不厚也不薄,放在手里正好,有着踏实的重量。
因为天冷,她不想有太大幅度的动作,因此只打开?了第一页,当场怔住。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1]
金墨大字赫然写在红折上,飘逸的字体绝对是出自晁珩无疑。
陈镜娇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看向评事,评事冲她笑,右手食指轻点自己的耳朵。
“陈掌柜,你?听。”
簌簌的雪直往下落,房檐已经积了一层薄雪。
“大理寺寺卿晁珩接旨——”
还有旨?
陈镜娇在墙那头听到晁珩清朗的声音,“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大理寺寺卿晁珩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兹闻陈家之女陈镜娇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端庄,闻之甚悦。两人天婚配天设地造,故朕下旨钦定,择吉日大婚,钦此。”[2]
如果刚才陈镜娇是惊的说不出话,那此时就是整个人都放空了。
“陈掌柜,这是他同圣人求来的,至于你?手里这聘书,本来是想直接送到陈家的,奈何令尊不在家,恰巧碰到你,这便来给陈掌柜你?看看,可否有什么有误的。”
评事是笑着说出来的。
陈镜娇恍恍惚惚,“哗啦”一声将红折尽数抖开?,那金墨印在红折上,衬着她的冻的发?红的指尖格外明显。
她好像能想象出来,晁珩提笔在这张红折上写着的模样。
乌黑的发?竖起,着一身一丝不苟的官袍,关节分明的手稳稳的拿着狼毫笔。
也正是那双手紧紧拉住了她,不曾放开。
红纸金字。
他们缘起于笔墨,缔姻亦于笔墨之上。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她在雪中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娇娇。”
有人唤她。
她抬头看去,发?现评事跟观澜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了,狭小的路只有她一个人,和拐角的晁珩。
晁珩一手拿着圣旨,往她这里走来,雪落在他的发?,化?做一片虚无。
“怎么还在外面站着,不冷吗?”
陈镜娇看着那个向自己走来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高楼大厦在她眼前呼啸而过。
但她冲着他笑了笑,也向对方走去。
“不冷。”
从前种种皆是过往云烟,此刻她只愿同心上人一起,执手天涯。
作者有话要说:[1]:来自民国结婚证书
[2]:来自百度百科跟各大网站资料
———————(以下是超多废话)(后面会有一些甜甜番外)
鞠躬!
正文就写到这里了,严格意义上这是我第一本长篇,写的稀碎,原本是没想过会写成大长篇的,两个月基本每天都在裸奔没有存稿orz下一本一定好好做人。
写的过程异常艰难,这本书写的我薅光了不少头发...
感谢我的天使编!呜呜呜呜她真的好好
最最感谢的是一直陪着我的小天使们,中途好几次想过算了快点完结跑路吧,但是我的小天使们一直在鼓励我安慰我QAQ我的天啊长这么大,被天使的善意击中而感动的抱头痛哭,妈妈我要跟她们结婚!!!(嘶吼.jpg
以及下一本我一定会努力捏捏人设跟完整的剧本,这本因为仓促会有很多漏洞,请大家见谅!
祝所有的小可爱生活愉快!那么我们下一个故事见!
(别走,我还有番外!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