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伍拾伍

此人?是谁,晁珩再熟悉不过了。

自他从洛阳调任回京城,稍遇阻力,而就是此人?从中作梗,废了晁父不少精力。

礼部?侍郎常楷,现在应该叫新大理寺寺卿了。

常楷幽幽的望向评事一眼,笑里藏刀,评事心生恶寒,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这个?细微的动作入了常楷的眼,反而让他得寸进?尺了。

“怎得这么?害怕,莫不是心里有鬼?”常楷笑的阴森,评事见过许多脸上总挂着笑的人?,譬如温文尔雅的三王。

同样都是脸部?肌肉的动作,不同的人?来?做就是天?壤之别。

常楷步步逼近,评事步步后?退,握着案牍的手紧了又紧,却一脸坚毅,仿佛随时准备英勇就义。评事越是向后?退便越没有底,好在只?退了几步,后?背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抵住。

晁珩制住评事后?退的脚步,自己上前一步,长身鹤立,一身官袍衬得他孤傲清绝。

“什么?叫心里有鬼?”晁珩反问,“我?大理寺行事坦荡,光明?磊落,以解圣人?忧、护百姓安危为任,个?个?都问心无愧,何来?心里有鬼之说,还?是说常侍郎刚来?我?大理寺不适应,觉得合不来??”

晁珩言语尖锐,不带丝毫畏惧,“常侍郎莫不是没看到?大理寺门口挂着的牌匾?那可是圣人?亲笔,执法持平,吾等既来?此处,就绝不会对不起身上的官服。”

“我?大理寺素来?同僚友爱,也是因此才能放心将后?背交给兄弟们,倾尽全力。常侍郎这才刚任职,就来?挑拨关系了?”

晁珩此话相?当于给暂时无主的大理寺内众人?吃了定心丸,纷纷抬起头来?,向晁珩跟评事身后?聚集,个?个?面色严肃的对着常侍郎跟他手下的人?。

虽人?不多,但贵在心齐,逼得常楷收起那副假笑,严肃起来?,连虚与委蛇的面孔都懒得继续维持下去了。

“晁珩,真论起来?,我?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这么?说话恐怕不合适吧。”

听了这话,晁珩当即不屑的嗤笑出声,眼尾扫过,丢给常楷一个?随意?的眼神:“常寺卿,谨言慎行,就算你来?了,案子也是我?等破,若没有我?等,你便是个?空架子,你猜圣人?先会怪罪于谁?”

“怪罪我?等?那我?等离去便是,可你要知道烂摊子,是你收拾。没有兵的文将,连战场上的野狗都不算。”晁珩没有丝毫退却,字字锥心。

“常寺卿,你才刚来?,要做的不是拿官压着我?等,而是同我?等公平交易。”

常楷的脸色当场沉了下来?,晁珩说的一点错没有。

他此次前来?替任晁钺,是六王的旨意?,但他一个?礼部?侍郎,对这些根本没有任何头绪,更何况晁钺在大理寺多年,根本没有他们插手入足的机会,他刚来?大理寺,本就没有自己人?,若是真要跟晁珩对着干起来?,恐怕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仅没有完成六王的任务,还?白白将自己搭了进?去。

常楷愤恨的看了晁珩以及晁珩身后?的众人?一眼,怒急反笑,“晁珩,我?们来?日方长。”一挥手,对身旁的人?狠狠的说:“走!”

语毕,挨个?扫了一眼晁珩身后?的人?,呲着白牙笑道:“你们每一个?,我?都记住了。”

像毒蛇吐着蛇信子,抚过每一个?人?的后?脊背,除了晁珩跟长金泽,剩下的人?无不打了个?冷颤。

林隐逸肆内。

陈镜娇面无表情,看向坐在椅上优雅的喝着茶水的人?。

红香看到?她如同看到?救命稻草,忙奔过来?对她说:“掌柜,此人?突然带着这么?多人?进?来?,把客人?们都赶走了说什么?今天?不开了,我?要解释他们也不让。”

陈镜娇点点头,让红香退后?,她前去理论。

明?显看出来?那优雅坐着的人?定是有什么?背景的,同平常的地痞有云泥之别,不由得让陈镜娇想起,那些真正的涉|黑|大佬个?个?都文雅的不行,相?反,越是跳脚的人?,越是不值一提的小弟。

因此陈镜娇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有何贵干?”

那人?将手中的茶水喝尽,感叹一句:“茶确实不错。”说罢,转头问陈镜娇:“掌柜既知我?为何而来?,又何必多此一举?”

陈镜娇不接话茬,装傻道:“我?不知道。”

那人?也不恼,而是耐心的解释,“既然陈掌柜说不知道,那我?便直说了,我?乃六王下属,此次而来?,是来?告诉掌柜一点事。”

“人?要看得清自己的地位,别站错了队,不然若是摔的个?粉身碎骨,这世间?漂亮景象便统统看不到?了。”

陈镜娇皱眉,“若是为此,客便来?错地方了,我?只?是个?小掌柜,断然没有威胁到?六王的能力。”

面前的人?听到?这话后?,微不可见的弯起了嘴角,“掌柜莫要装傻了”,边说边举着茶杯站起了身,突然松开了握住茶杯的手,那茶杯便骤然坠落,砸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他故作惊讶,“哎呀,不好意?思,手使不上劲来?,莫不是你这茶不好,才让我?手中无力?”说着幽幽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那些人?仿佛得了令一般,纷纷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具狠狠冲地上砸去,边砸边念叨着:“什么?破茶害的我?家主子如此,兄弟们,把这黑心店砸个?稀巴烂!”

一时间?整个?茶肆乱作一锅粥,陈镜娇冷静的看着她的茶碗被无情的丢到?地上摔碎,瓷片四散一地。

她还?没怎么?样,店里的伙计们便看不下去了,纷纷冲到?面前制止他们这种行为,其中冲的最快的就是红香。红香知道这些茶具都是陈镜娇亲自,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的,平日里珍贵的恨,这一个?一个?都是陈镜娇的心血。

“别砸了!你们这些蛮奴,怎的能突然砸别人?店里的东西!”

“啊——!”

红香被重重的推开,踉跄着后?退几步,踩着自己的裙摆跌坐在了地上,手心被尖锐的瓷片刺破,发出一声惨叫。

这一声惨叫无疑是绷断了陈镜娇最后?一根弦。

“哐!”

陈镜娇动作迅速上前一步一脚踢飞了轻凳子,那木凳直直冲着一个?正在砸东西的人?的膝头奔去,那人?猝不及防被木椅撞到?,大叫一声,重心不稳向前一头栽去。

陈镜娇面无表情,怒火燃断了理智的弦,变得暴躁起来?。“怎么?,你是代表六王告诉我?,他一个?堂堂皇族弟子,要根我?这种小掌柜撕破脸皮了?”

没想到?陈镜娇居然会如此反击,那人?有些惊讶,但眼底的诧异转瞬即逝,“陈掌柜,我?是想告诉你,跟六王作对没什么?好下场,你只?会比这茶杯的下场更惨。”

“六王想要捏死你这种人?,比捏死路边蚂蚁还?要简单。”

陈镜娇强迫自己深呼吸,不能被面前的人?刺激到?,冷眼看着一切。

“跳梁小丑,无非如此,怎么?,现在我?这种人?都能威胁到?你们了?”

“你——”那人?瞪着眼睛,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打断。

“什么?事闹得这么?兴师动众啊?”

清朗的男声从店外传来?,本在砸东西的人?纷纷停下了手,看到?来?人?后?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恭敬的作揖。

就连刚才一脸戾气差点暴走的人?都停了下来?,低着头面向来?人?作揖。

“三王殿下。”

陈镜娇愣住,看着那一身白衣笑眯眯的人?,“哗——”一声打开折扇,冲着自己点点头,尔后?侧身,为身后?的人?让出路来?。

那赫然是头发花白的江老?。

江老?此次来?,并没有穿着那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而是衣衫飘飘,宛若仙人?下凡。

“六王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居然能对一个?姑娘家下此手。”江老?踱步上前,步步紧逼那人?。“怎么?,圣人?还?健在,就这么?着急,是想翻了天?不成?”

那人?听到?这话以后?冷汗直冒,连连否认,“江老?言中了,六王殿下并无此意?。”他面对的人?是三王的师父,茶道的代表,就连圣人?也得给几分薄面,曾多年亲手为先帝沏茶之人?。

“既然不是,那便请回吧。”江老?不容置喙的话,让那人?只?得退下。

“这茶肆里的你们摔坏的所有东西,都记得让六王赔。”江老?在那人?走前还?说了这么?一句让人?差点气的内出血的话。

陈镜娇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她来?这么?久之后?,除了晁珩以外,第一次被人?这么?强硬的护着。

心脏传来?的闷痛感让陈镜娇轻轻捏了捏拇指指腹。

“受惊吓了。”江老?拍拍陈镜娇的肩膀,一改面对六王下属时的严厉表情,慈爱起来?。

陈镜娇抿着嘴角,自己现代的师父在梦中的话犹在耳边。

[别芥蒂太多。]

陈镜娇强撑精神,笑着问江老?:“江老?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江老?听到?这话以后?略一愣,反应过来?陈镜娇说的是什么?以后?,展开笑颜,点头道:“当然。”

陈镜娇为江老?寻了个?干净整洁的地方,认真的沏上一杯茶,撩起裙摆恭敬冲座上的江老?叩首行拜师礼。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

一旁的三王站在不远处,冲着身边的人?叮嘱几句,那人?听到?后?点头,悄声离开了茶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快写完了,没想到越写越多了,咋回事啊(自动带入东北碴子味口音

看来完结还要一段时间了可恶

不经常看评论区,主要是不敢打开.....

怒揉我的宝贝们!因为你们我才有动力继续写下去!(旋风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