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伍拾

“亓清纨要与武安侯订婚了。”陈镜娇待陈宋走后,同晁珩说。

“嗯,圣人钦点。”晁珩撂下茶杯,“估计不日就大婚。”

聘礼足足用三辆马车才拉到国子祭酒府,三书六礼迎娶国子祭酒之?女,其场面之壮观,成为许多人家饭后茶余的谈资。

陈镜娇听后百般感慨,没想到历史的齿轮还?是切合的旋转了起来。

晁珩走后,陈镜娇依旧走神的模样引起了观澜的注意,一番问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是亓小姐想要的结局吗?”观澜好生惋惜,毕竟亓清纨跟长金泽是她看到过的,有情人不成眷属,委实可惜。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然没有她拒绝的道理。”

但实际上,亓清纨嫁给宋戚,并不是什么太差的坏事,两人本就是原配,何况亓清纨的背景在,宋戚不会对她怎么样,再者,论门户,宋戚确实比长金泽要更合适一些。

道理她都明白,所以一边惋惜的同时,也?在隐隐担忧。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无疑是牢牢刻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她有些心烦意乱,索性让观澜把东西都收拾来,自己溜溜哒哒去了后厨做点甜点吃。

现代研究证明,当人心情不好时,甜品可以适当的让人快乐起来,她今天要报复性进食。

花生、瓜子仁跟核桃切碎炒香,同芝麻、三羊糕粉以及冰肉拌匀。

这冰肉是肥肉用大量白糖同烧酒腌制数日所得,熟后可呈半透明状,因而被称为冰肉。

面粉揉团做皮,刚才备好的馅料包入,落模脱模,刷上层蛋液,这就可以上锅烤了。

金黄的鸡仔饼娇小可爱,皮厚馅丰,外脆内软,一口下去只听脆皮在嘴中嘎吱作响,牛乳的乳香、芝麻的油香以及肥肉的甘香同时迸发开来,犹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鸡仔饼耐人寻味又有嚼头,香味久久萦绕在舌底牙根处。

然而仅仅是鸡仔饼远不够,还?有杏仁甘露酥。

甘露酥个个小巧精致,油润有余,入口绵软,顶部的龟裂纹上斜插着杏仁片,带着化不开的浓香。

乌龙茶汤入琼粉做冻,顶层加入牛乳,木勺轻轻戳破茶冻,牛乳迅速而又大片似花开浸没淡棕色的茶冻,略微搅合,破碎的茶冻混着牛乳均匀的和在一起,茶香跟奶香四溢。

就在陈镜娇还?要?抄起家把事再做点什么时候,观澜实在看不下去了,环抱住冲动的陈镜娇,“小姐,你这样吃多了不仅会肚子痛,而且太劳累,明日会腰酸背痛的!”

陈镜娇坚决的拿下观澜的手,严肃的说:“不,我还?要?吃炸鸡、牛排、蛋挞喝可乐雪碧芬达。”

观澜:??

观澜不知道陈镜娇在说什么,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权当她是因为听到亓清纨的事受了打击而胡言乱语了。

“小姐!”

孩子气的陈镜娇撸起衣服袖子,气势汹汹冲着面粉就去了,观澜欲哭无泪。

“掌柜的,亓小姐来找您了。”

这声音在观澜耳中宛如天籁一般,把陈镜娇悬崖勒马一样的勒回来了。

“小姐!我帮你把东西都端到上面去,你快快去前面找亓小姐吧。”观澜速度之快,要?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厨房里的人都会怀疑观澜欲对这些茶点图谋不轨。

陈镜娇不甘心的望着锅碗瓢盆,还?是洗干净了手恋恋不舍离开。

“家里不忙吗?”陈镜娇没想到亓清纨临近大婚还?有时间出来,虽然她也?没经历过,但是曾经身旁有亲戚结婚她去帮忙,那阵子忙的亲戚生生瘦了五斤。

“还?好,家里的仆人机灵能干。”亓清纨说,“反倒是你怎么样了,我瞧你这店里也?没有之?前人多了,不打紧吗?”

“不要?紧,正好我最近想休息休息。”陈镜娇乐的自在,这一年给她累的够呛,二十来岁的身体,坐久了活动起来就跟要?变身似的,浑身的关节都嘎吱作响。

六王急着让她站队,她偏不如他意,吊着茶肆的命呗,反正又不求大富大贵的,这要?是真跟六王沆瀣一气了,指不定?哪天大富大贵了,在地底下那种。

“你可想好了?”陈镜娇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出来。

亓清纨柔柔的笑了,笑的让她有些心疼。

“想好了,这人生在世,没有那么多顺遂人心,我给过自己一次机会,就不怕往后惦念起来会后悔了,更何况,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就有责任守护亓家的一切。”

亓清纨说得很轻松,仿佛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有些人,遇见就已经是结局了。”

陈镜娇敛眸不语,半晌握住面前那双微凉的手,郑重的一字一句道:“你会幸福的。”

亓清纨一愣,旋即哑声笑道:“好。”

亓清纨可能以为陈镜娇只是安慰她,但是陈镜娇自己知道,亓清纨是真的会幸福。

宋戚这种?不懂情趣的钢铁直男,是真心将她捧在了心尖尖上,去一点点打听她的喜好,别扭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这也?是原身之所以燃烧熊熊妒忌之?火的原因。

此时此刻,陈镜娇不能说两人以后一定?会幸福再举个例子,但她无比相信,往后的宋戚对亓清纨的爱,绝不会比长金泽少一分一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到天色渐暗,尔后陈镜娇同亓清纨才依依不舍在茶肆门口告别。

“掌柜,刚才有人来送了个盒子,说是一定?要?我第一时间交到你手上。”一旁的伙计看到陈镜娇后,手里端着个木盒来送给她。

“谁送的?”陈镜娇边问边接过来,她不记得自己有订做过什么啊。

伙计说自己不知道,问送东西的人,送东西的人也说自己只是受人委托前来送盒,至于盒里是什么东西,还?得陈镜娇自己看看才知道。

亓清纨看天色不早,跟陈镜娇说:“先?让人打开看看吧,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多保重身体。”

说罢同陈镜娇道了别,可刚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乍然响起的尖叫声,以及木盒“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的声音,惊的她跟身旁的侍女纷纷回头去看。

只见陈镜娇呆滞的看着地上摔落到一旁的盒子,旁边的观澜张着嘴不知道再说什么,霎那间,整个茶肆都乱了。

行色匆匆的晁珩跟长金泽接到消息赶来茶肆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

亓清纨跟观澜围在陈镜娇身旁,陈镜娇则坐在椅子上,盯着不远处被店里胆大的伙计盒上了盖子的木盒出神,亓清纨握着她的手,看到来人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怎么回事,有受伤吗?”晁珩大步流星,几步跨到了陈镜娇面前,半蹲在她面前仔细检查着,语气有些急。

陈镜娇机械的摇摇头。

一旁的亓清纨默不作声退下来,替晁珩腾出一个地方。

“出什么事了。”长金泽不好打扰还处在愣着的状态的陈镜娇跟着急担心心里人的晁珩,问了一旁的亓清纨。

“不知道,刚才店里伙计说有人给她送了个盒子,盒子里有什么我也?没看到,只看到她被吓到了,所以差人去了大理寺。”

亓清纨其实只让人去通知晁珩,并没想到长金泽也会来,看到人以后还有些小小的出乎意料,但转念想到长金泽跟晁珩的关系,也?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出入。

这么解释道,她上前想要去拿那个木盒,将木盒递给长金泽。

纤长的手指还?没碰到木盒,就被突然握住,猛的拉开——

“别碰,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不清不楚的东西不要?自己动手,让下人动手吗?”长金泽皱着眉,显然非常不满意亓清纨的这种?做法。

亓清纨有一瞬间的失神,盯着那只握着自己指尖的手,然后默不作声的将手抽了出来,笑道:“是我记性不好给忘了。”

长金泽也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指尖从掌心滑落,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充斥着他身体的每一处。

他冷静下来,“对不住,唐突了。”

亓清纨不准痕迹往后退了一步,还?是从前那副模样的温柔笑道:“无妨,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好像刚才只是发生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而一旁的陈镜娇被晁珩安慰一番才半梦半醒,终于不再只是机械的点头摇头,看来也是被吓的厉害了。

“盒子里面是什么?”晁珩转头看向长金泽,长金泽拿起盒子先?确认外边没有任何可以被误触的机关后才将盒子打开来。

然后看到里面的东西后,长金泽的表情当即就严肃起来了。

“半截尾指。”

长金泽走到晁珩身边,压低声音说,怕说话声音太大再刺激到陈镜娇。

“尾指?”晁珩皱眉。

“看模样像女子的手指,只是不知道是谁的。”

陈镜娇注意到两人故意压低声音说话是为了不吓到自己,她大口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镜娇,冷静,冷静,你是这里的掌柜,你不可以这么慌乱。

心中默念三遍后,陈镜娇站起来,对两人说:“没关系,不必在意我,我好很多了,不会被吓到了。”

说罢,她让店里伙计去把所有人集结起来,看看是不是有谁受了伤,然而一番检查下来,所有人都完好无缺。

那这究竟是谁的尾指?

就在所有人都找不到线索而陷入沉思之?时,门口响起虚弱的声音。

“是我。”

众人循声望去。

阿周看到来人后,紧皱着眉眯着眼,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账房先生面色不佳,看到自己表弟的模样更不佳了,问到:“你认识她?”

阿周突的一拍脑门,指着门口的人大喊:“原来是你!上次我拍裂了你的桌子还?没有给你钱!”

那女子笑的苍白无力,没有回答阿周。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以后应该会写亓清纨的故事!_(:°з」∠)_写不成长篇了,但番外会给他们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