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珩是临近傍晚才回茶肆的,陈镜娇在这之间经历了?各个伙计的轮流问候安慰,尤其是观澜。
甚至连亓清纨都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风声前来慰问她。
“不是撒的砒|霜,是麦仙翁的种子,你店里伙计去买的新鲜磨出来的面粉,里面掺着麦仙翁磨成的粉,应该是后加进去的,不是跟面粉一起磨的,所以有一个半个没磨碎混了进去。”长金泽跟晁珩一起来的,他替晁珩为陈镜娇解释说。
因为就连陈镜娇都看了?出来晁珩那身遮不住的疲惫感。
长金泽自然就担任起解释的任务。
“你这福气确实不小,小陈掌柜,要不是这磨坊的人粗心,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面粉里混着什么。”长金泽还不忘调侃一下。
晁珩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坐姿。
长金泽噤声。
“人在刑部审讯,我倒要看看刑部要给我审个什么花出来。”晁珩曲起腿,左臂随意的搭在膝盖上?,“敢拿破理由搪塞我。”
陈镜娇目不斜视,替晁珩斟满面前的茶碗,晁珩这熟悉的坐姿又出现了?,第一次见他就是这放荡不羁的坐姿了,好久没见过了?,看起来晁珩今天确实心情?不太一样。
“怎么,你还想让刑部都听你的?”长金泽皱眉,“可给我省省心吧少卿大人,知道你是狄仁杰再世,你再怎么狄仁杰再世也得听朝廷的。”
陈镜娇偷偷看了?晁珩一眼,没有什么动作,居然没在意长金泽的话,奇了?怪了。
“怎么,不会是因为说是嫉妒我茶肆日益红火,看不过去,恰好碰见我家点心师傅去采购食材,就暗中下毒了??”陈镜娇自己说出这话都忍不住笑,这也太梦幻了。
结果她说完这话,长金泽跟晁珩没一个出声的。
这什么魔幻场景,陈镜娇风中凌乱。
她自以为做事?就很低调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扎眼,引来各种乱事琐事?。
“这...”陈镜娇尴尬的扯起嘴角,“这还不如说谁看不惯我要在背后搞我呢。”
长金泽跟晁珩还没出声。
她狂喝两杯茶平复心绪,扶着额角,穿越来后第一次感觉到心情?复杂。
如果是刚开业有?人不相信她来砸场子就算了?,中间还出了手札被盗这档子事?,陈镜娇觉得血压直线上?升,她是修茶道不是修佛的,还达不到无欲无求四大皆空,什么都不在乎的境界。
自从她接受身世,决心避开那些纷杂争斗后就一门心思扑在茶肆上?,没想到是她错了?。
“没关系,不必担心,我派人盯的刑部那边,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晁珩这话说完,长金泽敏锐的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陈镜娇摆摆手,好像有点接受不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我没在担心,我就是突然想不明白。”
我待人良善,何以至此。
她之所以修习茶道,就是想要剔除一身的浮躁跟戾气,平静行于万千红尘洪流之中。
其实她之前是比较急躁的,脾气也不太好,曾经因为静不下心惹怒自己的师傅,甘愿坐在茶室一夜自省。
过刚者易折这种简单的道理,陈镜娇却是用了许多年才明白接受的。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陈镜娇喃喃道,“倒是被人三番两次欺负了?。”
她拿起茶碗,虎口卡在碗口,轻轻转动茶碗,看那茶水的波纹缓慢的摇动着。
长金泽看陈镜娇这陷入沉思的模样,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向晁珩投去求助且欣慰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解决。
晁珩哪里懂姑娘家的心思,他大半辈子接触的最多的姑娘家心思就是在各式各样的案卷上,其中最多的就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这种。
他坐直了身子,张了?张嘴。
不行,这么说不合适。
然后他又换了个坐姿,喝了?口茶。
不行,这么说她又会误会的吧。
长金泽眼睁睁看着无所不能的大理寺少卿扭着换了个好几?个姿势,那句‘你身上是长了什么让你坐着不舒服的东西吗’生生烂在肚子里。
然后这次没等晁珩继续换姿势,陈镜娇就替两人解决了这个尴尬的场面,“多谢两位提醒,我知道了?,今天的事?也是麻烦你们了,这我又欠了?你们个不小的人情。”
晁珩愣了一下,刚才陈镜娇抬起头的一瞬间,他觉得她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面前的陈镜娇明明就是那个人,但是他总觉得不太一样了。
“以后,有?我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必当倾尽全力。”陈镜娇大方一笑道,说的直白又真诚,她是真的很感激晁珩跟长金泽。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能有人为她做到这地步。
“不要太谢我,要谢就谢他吧,我就是一帮忙的。”长金泽眼中闪着精明的光,冲着晁珩努努下巴,顺便眼神暗示:
我多敬业,记得犒劳一下我。
晁珩沉默半晌,他想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如果对象是她,他愿意。
晁珩刚一开口。
“娇娇!”
惊天的呼喊声盖过了?晁珩的声音,三人循声望去,看到急匆匆地赶来的一个中年男子,神态之着急,仿佛下一秒就要起飞,就连店里的伙计看了?都得给来人让让位置,别挡着他起飞。
“娇娇,都怪爹不好,爹忙的没头没尾,才知道你出事了?,你可受了什么伤?”陈天昂赶来的速度太快,眼中只有自己的女儿,甚至上前扒拉了?一下陈镜娇身边的人,拉起女儿的手仔细的检查。
被扒拉开的无辜长金泽目瞪口呆,看看陈镜娇再看看陈天昂,末了还得看看晁珩,再次眼神暗示:
这什么情?况?
先不说这两个人为什么只扒拉他一个。
晁珩看到陈天昂的第一秒就站起来了,此时又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陈天昂自然扒拉不到他,而单纯的长金泽就没这个小心眼了。
再三确认女儿确实没问题后的陈天昂终于注意到旁边两个人了?。
他看着面前这俩一个穿紫袍,一个穿绯袍的,那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去。
长金泽心中默念:还会变脸,厉害。
“你们...”
没等陈天昂问,陈镜娇就赶在之前将大体经过简单的叙说了一边,尤其在晁珩跟长金泽的部分加重了?语气。
“爹,具体的事?我单独同你说。”陈镜娇知道陈天昂不喜欢当官的,还是年轻的当官的,于是先下手为强让陈天昂无话可说。
识时务的晁珩本来想就此跟长金泽告辞,但陈镜娇知道两人为自己忙碌许久应该也没好好吃顿饭,于是将两人留了?下来,嘱咐厨子多做点饭送到雅间。
陈镜娇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告诉了?陈天昂后,陈天昂难得的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还真是他们救了?你。”
陈镜娇抿着嘴无话可说,好像事情?的重点不在这里。
“难道关键不是我这茶肆开了?才一年,就遇见这么多事?吗?”陈镜娇说,“爹,我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她承认,她阴谋论了。
自从那次从陈家回来以后,她就发现陈家的明争暗斗跟水深火热了。
但她没有?证据,也不熟悉陈家的事?,只能从陈父的口中搜寻可用的信息。
“娇娇,要我说,这茶肆不开也罢,你看你遭这么多罪,爹都舍不得你。”陈天昂拉起陈镜娇的手安慰着说,“你若是真想开个什么店,何苦自己在这里遭罪呢,偶尔来看看就是,你一样是掌柜。”
陈镜娇却坚定的一字一句道:“爹爹,这是我的梦想。”
她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将这个茶肆开下去,将她所知道的茶文化,尽她最大的可能传扬下去。
陈天昂看自己拗不过陈镜娇,只能摇头叹气,“好吧,你实在想开着这茶肆那就开着,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爹说,不要自己硬抗。”
陈镜娇笑道知道了?,两人唠了?些家常,陈天昂就要因为还有?其他要紧事情?就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陈镜娇。
“娇娇,小心那些当官的!”
陈镜娇赔着笑送走了陈天昂后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陈天昂知道这件事后是这种反应,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陈镜娇抵住下巴思考了?一顿,看来只能靠自己了?。但是她从来到这里就一门心思扑在店铺上面,根本没有?什么雷霆手段跟势力。
夕阳沉沉的坠到远山下,夜幕降临,对面的店家挂起了灯笼,看到她站在门外本想打个招呼,但想起陈镜娇这几?天的遭遇后噎住,尴尬的扭头回了?自己店里。
陈镜娇没在意,反正也不差这一个。
突然灵光一现,她突然想起来她没有势力,但是好像原身有啊!
不过想起原身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背后的利益集团,陈镜娇再次陷入沉思,这要是真动了,估计就扯不清了?。
所以她决定暂且将这事?搁一搁,毕竟雅间上面还有?人呢。
当她轻轻拉开雅间的木门,看到的确实这么一个场面:
长金泽对她比着“嘘”的手势,指指身旁。
陈镜娇顺着目光望去,看到晁珩支着头,紧闭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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