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姐,你刚才好帅啊。”陈宋凑过来在陈镜娇耳边咬耳朵。那兴奋劲,陈镜娇都怀疑他要是长个尾巴,那尾巴能甩成螺旋桨。
刚才的闹剧已然结束,蓝袍人名林盛铎,是京城比较出名的徽州商帮茶叶亨,同陈镜娇赔礼道歉后就走了,剩下大堂里看戏的被迫看戏的都做鸟兽状四散去,只剩下几个人,一个陈宋,一个二夫人,还有就是那三夫人。
二夫人同她点头后离去,并未多说什么,临走前只淡淡瞥了眼陈宋,而三夫人却上前来忧心忡忡地说:“镜娇,你爹不在,你这会不会鲁莽些,若是传出去,这两人在胡乱说什么污了陈家的名声。”
看到陈镜娇那扫来的眼神,三夫人不由得心一惊,旋即婉转开口:“污了陈家的名声还好,有你爹他们顶着,但是若是污了你的名声,你这还怎的嫁人?镜娇,莫要怪三娘多嘴,三娘也是为你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待这种人也要笑着怼回去。
“三娘不必过于担心,今日之事跟我爹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便他们出去说,也占不上理,再说我一个掌柜,岂是那种不谙世事的人,我自有数。”
相比三夫人虚情假意的担心笑,陈镜娇的笑显的就更舒服真实些了。
三夫人无话可说,只能用手帕捂住嘴掩饰尴尬离开,临走前还想说陈蕴只是一时糊涂,但转念一想,陈镜娇跟陈蕴素来争斗数年,这次也只不过是有小小的争执而已。
“姐,陈蕴说那话你居然没生气,我还以为你要...”陈宋刚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
陈镜娇瞧他紧张的样子,扑哧笑出声来,干嘛,她又不吃人。
“我要怎样?说说来看,我是不是应该给她抓到一旁,狠狠打几个耳刮子,闹得沸沸扬扬?”
陈镜娇这话是带着笑说出来的,因为按照原身的脾气,这举动不是做不出来的,但她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闹得鸡飞狗跳的陈家,委实有点好笑。
陈宋看她是真在开玩笑没有生气的迹象,也渐渐放下手,大着胆子说:“那到不至于,但是...”说到这里一个上勾拳打到空气中“那肯定不能轻易绕过她的!”
说完,又是一拳,一套打下来,陈镜娇怎么越看越像以前学的军体拳呢?
“不过姐,你真的变了好多,我以前还不敢信呢。”陈宋眯起眼睛围着她转了好几个圈上下打量她,看的陈镜娇浑身发麻。
“怎么了?看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陈宋眯起眼睛,煞有其事,“你是我姐吗?你是不是夺舍啊?”
此话一出,陈镜娇的冷汗瞬间爬上后背,但很快的冷静下来,这个玄乎其玄的东西没有人可以看的出来,就算她这么说了,也没有人会信。
于是她直视陈宋的眼睛,“是啊,我说我是夺舍来的你信吗?”
陈宋一撇嘴,“我才不信,要真有这种事还好了呢,哪天我也夺舍个大侠的身体,一夜之间回到江湖闯荡,闹出个腥风血雨。”
还是年纪小,陈镜娇松口气。
但陈宋的事确实给她敲了个警钟,陈宋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更何况还是她的亲人呢?
她得尽快想点办法,赶在陈天昂回来之前打探清楚从前的事,避免露馅。
但今天事出有急,她是赶过来的,没准备别的,店里还有伙计在等着。
两人说着走出门,陈宋突然狂扯她的袖子,低声叫道:“哎姐你看那个是不是少卿,他怎么在这?是不是来找你的?”
陈宋嚎的虽然有意压低声音,但还是在她耳边像地雷一样嗡一下炸开,想不听到都难,于是她顺着陈宋的目光望去,确实看到高大的人坐在茶水摊的木凳上,一身绸缎官袍跟旁边的粗布百姓格格不入。
他好像没注意到这边,反而四指捏着碗口,好像在听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姐,少卿跟你的关系是真好啊,这是担心你所以才来的吗?”
陈镜娇没回他,既然已经看到就不能当作没看到,冲着晁珩的方向走去,刚走出几步,晁珩便有预感似的转头跟她对上了视线。
晁珩生的白净,加上那双眼总有种独特的魅力,慵懒的,抬眼看人的时候弯起一个弧度,不经意间勾的人心痒痒的。陈镜娇猜测他的母亲定然是如玉般才能生出这种人。
“我有案子要查,恰好在附近歇脚,听到这里人说对面就是陈家,所以多坐在这里听了一会儿。”
陈镜娇还没说什么,晁珩就立马解释出来了,听的陈镜娇三个人都愣住了。
观澜心中默念:少卿大人,你说这话也就小姐能信了...
晁珩一起身,本就狭小的茶水摊子更小了,他从兜里摸出钱放在案桌上让店家收着。
“你没事吗?”
陈镜娇没想到晁珩这么关心自己,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没事,问晁珩是否有事,没事的话来她店里尝尝新做的重阳糕,晁珩略一停顿,没立刻答应。
他今天已经翘了两次班了,确实不太好。
陈镜娇何等人,马上反应过来,对晁珩说快回大理寺去忙,别耽误了事,要是想吃,等散了班来吃也行。说完看晁珩有所心动,悄悄凑上前去,略一踮脚,跟他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又超越平常的近亲。
“今天我准备做瓦煲饭,要不要来尝尝?”
清新的皂角香气迎面扑来,晃的晁珩有一瞬间的失神。转瞬即逝的亲昵足够他怦然心动。
他人口中的冷面阎罗此刻乖巧的盯着陈镜娇点头。
直到晁珩离开,陈宋都像个鹦鹉一样在陈镜娇周围转转,一边转一边重复:姐,你们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陈镜娇拗不过,还是告诉了他。
陈宋一蹦三个高,喊着:我也要吃。
于是晁珩晚上散斑后来到茶肆,迎面碰见的就是兴奋的陈宋。
“又见面了,少卿!我是陈宋,你还记得我吗?”
看到晁珩点头,陈宋更兴奋了,还想叭叭的说什么,旁边的观澜默默提醒:
“二少爷,饭菜会凉的。”
先将红绿果脯切成丝,
红白相间的软糕最上面裹着一层甜枣片、葡萄干,用手捏起尚有回弹。轻咬一口,香甜的豆沙迸发开来,仔细看是熬煮好的赤豆豆油制成的干豆沙。
糯米粳米混合的粉尚且加入红糖水,纵使白也并非惨白的颜色,反而徒增了一丝可爱跟柔和。
一层豆沙一层软米,香而不腻。
“我知你不爱吃太甜的东西,所以只在混浆糊的时候混上了点红糖水,应该不会太甜。”陈镜娇这么说着,陈宋就吃上头了,连着点头囫囵的吞下说好吃不甜。
厨子上了些解腻的菜,精致的白灼生菜,鲜香醇厚的猪骨汤,以及瓦煲饭。
白瓷瓦盛着端到面前,打开瓷盖便是扑面而来的酱香。
陈镜娇用了讲究的丝苗米,因为丝苗米油润晶莹、米身修长、柔韧适中,待浸泡完全后煮制,颗颗饱满漂亮,嚼在嘴中不仅香甜还存留着弹性。
她用了最简单的腊肉,做了最经典口味的腊味饭,因此这米吸收了腊肉的精华,饱含汤汁的浓郁咸香,肥而不腻,温润可口。
“哎姐,居然不油,我觉得这瓷瓦都带着香。”
陈镜娇笑,因为她在用前先在内壁涂了层油,让细孔吸收完全后小火加热,直到油完全吸收。
肥瘦相间的腊味肉香味浓郁,配合着提前在加了油跟盐的水中焯烫过的,既不会失了蔬菜的清爽,还为这腊肉饭衬得鲜亮。
“哎这是什么,是米糊了锅吗?”陈宋吃的快,还正当长身体的时候,小半锅米饭下了肚,突然看到锅底一层金黄的硬脆。
陈镜娇笑得不行,连忙解释这是锅巴,是整个煲的精华。
这吃瓦煲饭,最不能放过的就是锅巴了,粒粒清晰可见的丝苗米在光滑的锅底被烧的金黄,用勺子沿着煲壁伸到煲底,将锅巴剥下来,放在嘴里慢慢的嚼。
这锅巴跟普通锅巴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瓦煲饭的锅巴不仅有着干香脆口的特点,还带着腊肉的滋味,让人齿间留香,回味无穷。
“其实这瓦煲饭,还叫煲仔饭。”
话音刚落,陈宋便停住了动作,嚼也不是吐也不是,吞也吞不下去,眼巴巴的望着陈镜娇。
她想起自己也曾纠结煲仔饭,老婆饼跟夫妻肺片以及红烧狮子头等,而旁边的晁珩比陈宋淡定很多,正在默默咀嚼着西兰花。
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没有,煲仔饭不是煲了个仔,只不过叫煲仔饭了,奇怪的名字有太多了,你知道就有红烧狮子头对吧?”
陈宋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这还有肉呢。”
突然楼下传来急促的开门声,让屋内的欢乐戛然而止。
不出一会儿,三人便听到观澜的上楼声。
“小姐,陈家的人来了。”
陈镜娇不以为意,反而对陈宋说:“你没告诉你娘今天在我这里吃饭?”
陈宋委屈巴巴:“我告诉了啊。”
观澜却告诉陈镜娇,陈家的人是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