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老魏,你还磨蹭啥,快点出来,翼龙要在三号泊位接驳了。”
“催毛啊,老子刚修了一半。”
“你妹的,喊你喝酒,你在修胡子;喊你值班,你在修胡子;如今喊你去接个机,你还在修胡子,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瞎哔哔嘛,对了,你交待一下昌叔,把去年那块肉拿出来。”
“吓!你干什么?当心血本无归啊!”
“你个瓜娃子懂个屁,学着点。”
过不多时,星港指挥中心旁边的二小楼里,跳出了一个廋猴似的中年军官,扬着一抹整齐的一字胡,歪带着帽子,两只胳膊张牙舞爪地抻着中校军礼服的外套,急匆匆地窜进了停在指挥中心大门边的小车里,嘴里一迭声的喊道,
“走专线、走专线。”
“你这是要假公济。。。”
驾驶位上坐着的,正是美济熊潮爆发时,那位值星的刘姓少校。他正待嘲讽几句,刚开了个头,脑门子就挨了个爆栗,
“闭嘴!严肃点,这关系到你我的前程!”
卧槽,咱家不是去瞧蟒熊的吗?跟前程扯得上什么关系?
科特蟒熊是整个黑月星域的域宝级生物,虽然它的形象已经家喻户晓,然而绝大多数人,包括魏中校和刘少校在内,却只能在图片中看到过蟒熊的样子。
望着魏中校那张干巴巴的瘦脸,刘少校的心头没来由地就是一颤,不由自主地摁下了操纵面板上的一个红色箭头。
水滴状的蓝色小车轻轻地呜了一声,顺着大门边的金属矮墙,呲溜一滑,直接钻进了矮墙上面打开的甬道里。
“主任,真有这么夸张么?”
魏中校是科特星港指挥中心的正主任,真真正正的一把手。
“小刘啊,你来科特快一年了吧?你应该知道,能够在科特星上开窍,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吴陌和库鲁的状况,虽然密级的等级很高,但是对于科特星港而言,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
星港中心的值星室,在长达一周的林森岛雷暴事件中,充当了中继站的角色,几位值星的主任副主任们,几乎轮了个遍,对吴陌和库鲁的兴趣自是大增。
对于已经成为灵者的人来说,开窍,真的就跟喝水一样的简单。但是在科特这个末法之星上,就连灵者们,也只能靠着灵石和以前修炼的积累,才能勉强维持得住境界。
因此科特的轮役期限,大都只有一年期,三年期算是顶格的了,而超过五年的情形,则属于极其罕见的特例。
魏主任扣上了礼服的最后一颗扣子,又左右拽了拽衣角,对着上方的小镜子,正了正头上的船帽,撅起嘴,轻轻地吹了声口哨,带了点训斥的口吻说道,
“你的脑袋长在屁股上了吗?没看到又是军部又是大议会的吗?咱们这旮旯直接变成了直属单位,你心里就没点B数?”
刘少校听得这两句话,刨根问底的劲儿一下子就泄了一大半,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舰队就是个幌子,咱们本来就算是直属的好不好!再说人家的牛掰,跟咱有一毛钱的关系吗?等老子轮役结束,不用去求谁,照样有大把的好单位可供挑选。”
这不是不成文的惯例!而是写在白纸黑字上的科特轮役人员条例。
在帝国军中,轮役科特,是一个香饽饽式的差事。
相关的福利待遇固然优厚,但是更加吸引眼球的,则是一个没有得到官方证实的小道消息:科特星提供了一个饥饿修炼的渠道。
这则传言,大概是科特早期的轮役人员流传出来的感慨,
“在科特饿上个一两年,以后的修炼,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精神力的感知更加敏锐,灵能的转化效率更高。”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件,妥妥地拔高了修炼的天赋!
除了当事人,别人也无从分辨这感慨的真假。
但是对于只争朝夕的低级灵者而言,管什么真的假的、有的没的,反正不可能放弃任何能够修正自己天赋的手段。
这就导致了汹涌的科特轮役狂潮,结果造成了极高的轮役门槛:不是各个军事院校排名前三的应届毕业生、不是各个舰队或者警备区首长的举荐、根本就得不到科特轮役的机会。
一如科特星的中学试炼海选。
科特蟒熊,只不过是个赠送的加分项而已。
科特星隶属于黑月星域舰队,然而早在几百年前,舰队就已经缺失了科特的人事权。
魏主任貌似被刘少校这话噎了一下,略略地停顿了一会,微微地阖了阖眼,叹道,
“我真不知道,你这种直男是怎么得到举荐的?或者是你有什么撑腰子的后台吧,但是你的政治嗅觉烂的没边了,连这么显著的变革都感知不到。”
他快速地比了个手势,止住了刘少校的辩解,
“打住!别说那种无脑的傻话,军事是政治的延续,一个优秀的军人,一定会有着极其犀利的政治洞察力。”
职业者是灵者阶级的骨干力量,同时也是帝国军的中坚阶层,倘若两耳不闻窗外事,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走得远的。
摆烂的人儿自是不在此列。
“这一切变革的焦点,都应在了吴陌和那头小蟒熊的身上!如此近水楼台,要是依旧闭着眼我行我素,不去做点什么,那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咱哥俩的交情一直不错,所以我才拉着你,一块儿上杆子去巴结人家。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们仅仅只是去瞧稀罕的吗?”
“周敏和雷海的正式调令已经下来了,转隶情报总局,你既然这么牛掰,你也进一个总局让老子瞧瞧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雷海这小子,在科特窝了十年。十年啊!那需要什么背景懂不懂?你拍马也差了人家十条街。”
魏主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干笑道,
“嘿嘿,咱也没有那个莉娜娘们那样的好命。如我所料不差的话,那娘们和雷海,以后就是吴陌的保姆,干得好的话,许是一辈子也说不定。”
“俺们跟吴陌没有交情,跟那个娘们也没有交情,但是你不要忘了,咱们跟雷海,可是一同扛过枪的老铁。”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甭管身边的阿猫阿狗是如何的歪瓜裂枣,说不得也要沾上些许仙气。
魏主任伸出了手,重重地拍了拍刘少校的肩膀,
“小刘啊,机会面前人人均等。你可别忘了,在美济的,还有一个迟重山。多用你的屁股想想吧,为什么独独就没有他的事儿?”
他露出了老狐狸一样的迷之微笑,
“我听说,联勤那边,有个副总长也姓迟。”
刘少校兀自嘴硬地争辩道,
“小迟是个新人。”
“屁话!这也叫个理由?再新能新得过那个娘们?”
魏主任的心里着实无语得很。
刘少校最后的争辩,已经让魏主任彻底放弃了治疗,
“高估了你!我以为你是个直肠子的爽快汉,值得一交。倒是真没想到,原来你是真的蠢!罢了罢了,依你这种眼力,怕也是跟小迟那孩子一个揍性。”
某件事如果跟背景无关的话,那就只会跟能力有关。
人与人是不能相比的。
同处在一个大时代之中,经历了同样的潮起潮落,有的人就能脱颖而出,执时代之牛耳,成为站在浪尖的弄潮儿;有的人,自己没有弄潮的本事,但是善于借力使舵,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有的人却只能随波逐流。
更有甚者,有的人,被落下的潮头,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