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码头已经被林森岛宪兵队全面封锁了。
宪兵队是林森岛规模最大的武装力量,主责是治安。
在外星,这是警察局的干活,但是科特星并没有政府机构,帝国也不可能允许林森岛被某一个商会所掌控,因此帝国军林森岛宪兵队便应运而生。
宪兵队直属于科特星港中心,跟林森岛通讯站、机场场站、特勤组是并列机构,各司其职、各负其责,互不干扰。
在宪兵队的架构里,正副两个队长都是正儿八经的帝国军军官,譬如鹰钩鼻少尉,就是宪兵队的副队长,其余的队员们,当然都是林森岛土著。
队正队副虽然换得挺勤快,一任只有三年,然而仅仅凭借自律,根本无法锁住人类的贪婪。
高高在上的科特星港中心,悬在上空四万公里,那手委实伸不了这么长。
在自诩为清廉公正的老爷们眼里,金灵金币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而灵石倘若不按立方来计,也实在不值得拿眼去瞅瞅,些许俗物而已。
他们并没有料到,在缺衣少食的中世纪科特,又没有什么有效的监管手段,便是一枚科特金币,也是一笔了不得的大财富。
三年的时间里,占山为王、我的地盘我做主,够干很多事儿了。
于是在林森岛,便催生出了帝国最为恶劣的腐坏。
当然肯定不是那颗最大的毒瘤。
林森岛实在是太小了,这里原本是一个海鸟拉屎的地儿,就算在全息的科特全景地图上,倘不拉大,也只有指甲盖的大小。
宪兵们或许在贪腐的程度上,不及老虎们的一个零头,但是在手段上,老虎们也得甘拜下风。
因为他们就是故老相传中的官匪一家,披着官样的皮,然而只差在脑门上写着一个匪字,都不用任何蹩脚的借口,明目张胆地汲取民脂民膏。
申告无门,就是林森岛居民的真实写照。
这是军管区,并没有议会的存在,你总不能飞到天上去找星港中心。
耸立在人群中央的特勤组重装机甲,如同鹤立鸡群一般,本是宪兵队最大的依仗,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冲突的一方,竟然有一个职业者,而且顶着星港中心副主任的帽子。
无论哪一个衔头,都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这一次,宪兵队结结实实地踢到了一块铁板。
表现得再是不济,周敏也是一个强大的职业者,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土鸡瓦狗。
在雷海的嘶吼下,她终于搞清楚了,自己不仅仅是冲突现场的最高长官,而且也是科特星目前的最高长官,拥有裁定权的那种。
无论是地上躺着的,还是周边跑着的,包括这尊拥有重火力的重装机甲,都得听她的吩咐。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专业的事情,当然得问问专业人士的意见。
周敏一偏头,向着雷海问道,
“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雷海也不推诿,一迭声地说道,
“长官,首先和主脑连接,取消攻击命令,更新吴陌和库鲁的信息,调集特勤组,征用179小队,暂时限制吴陌和库鲁的行动。”
虽然有关吴陌的最新信息已经发给了林森岛的主脑,但是密匙掌握在周敏的手中,因此并没有被激活。
在落后的科特,只有林森岛才有军用无线网络。
雷海是个明白人,从库鲁的反应上,本能地觉察出了蛛丝马迹。
打了这么些天的交道,雷海很清楚,吴陌和库鲁这俩货,虽然看似个憨憨,骨子里都是极端护食、或者说极端护犊子的那种人,眼神里都透着那种‘别动我的蛋糕’的强烈警告意味。
有些东西,憨货们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自己去拿。
他一划手,强调道,
“宪兵队禁足,不得出入驻地。跟吴陌接触过的宪兵队队员,统统都要拘押起来,刚才那些人在小黑屋里,必定触动了吴陌和库鲁的底线。”
“马上讯问吴陌,讯问接触过吴陌的宪兵队队员,将他们的笔录和所有监控,打包上发军部。”
这事儿报舰队没用,直接一捅到底最为简洁。
涉及C类学生以上的案件,虽然最后都得报大法院终审,但是案件发生在军管区,因此帝国军拥有初期的裁定权。
雷海压低了嗓门,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附耳说道,
“长官,咱们只要等着就行,千万不要自己下判断,留给老爷们去干这活儿。”
吴陌和库鲁这俩呆头鹅,连大议会都能够为之变法,况且这事儿还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中,没有任何有力的直接证据,只有人们的妄自揣测。
哪怕雷海只用大脚趾去想,都能知道是个什么结局。
一口气啰啰了一大堆,雷海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这才得空去瞅瞅库鲁。
那憨货被机甲用炮指着,它又不是听不懂人话,自是一动也不敢动,连灵识都老老实实地收敛了起来,双爪抱头,以一个标准的撅腚姿势趴在地上。
亏得吴陌给它贴心地穿上了连体裤,否则日后大名鼎鼎的库鲁公主殿下,只怕免不了春光外泄的结局。
聂云霏伸手抱起库鲁,那小熊爪子指着地上那滩血泊,只急得呜呜乱叫,
“灵石袋!吴陌的灵石袋!”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雷海从鹰钩鼻少尉的尸身中,用两根手指,捏起了那个眼熟的小钱袋。
原来如此!
这种事不用找什么借口,因为吴陌的钱袋,属于嫌犯的私人物品,有一个严格的保管手续流程,根本就不是什么证物,不需要少尉越俎代庖。
这个钱袋,终于提醒了大家,正主儿吴陌还趴在那边呢。
雷海和司文君赶上前去。
鹰钩鼻少尉已死,能够解开手铐的,只有宪兵队的队长了。
手铐这种刑具本身也算是灵器的一种,整个科特星也不过只有两副而已。
黑大个正待转头嚎一嗓子,想让人把队长给找来,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和司文君一碰眼神,两人俱都掩饰不住面上的惊恐,
“手铐!手铐哪去了?”
吴陌是俯身倒地的,两手虽然依旧交错地背在身后,却能让两人清晰地瞧见,手腕上没有任何的东西。
莫不是手铐长了翅膀,自己飞了个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