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送的诗集,是要?约平宁侯世子昨夜酉时?在?洛神湖鹤鸣亭见面,他三日前便收到了诗集,却一直在?犹豫,他知道宫里和国公府都想让郡主嫁去西凉,害怕自己和郡主的私情暴露,引得国公府和宫里不满,因此?不愿去见面,想绝了郡主的念头?。”
韩越一口气说?完,气道:“他不知道郡主是偷偷逃走去见他的,也不知道郡主想与他私奔,得知郡主不见了,他也很是着急,这会儿跟着咱们?世子去鹤鸣亭那边找郡主下?落了。”
孙峮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菱儿是昨夜和他相约鹤鸣亭的,见他没出现,难道还会在?鹤鸣亭等?他一晚上不成?”
长公主道:“这是眼下?唯一的线索,去看看总是好的。”又问韩越,“孙律是什么意思?”
韩越道:“世子让大理寺的人也往鹤鸣亭去,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长公主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只怕要?落雨,否则本宫也想去洛神湖瞧瞧。”
傅玦这时?起身道:“长公主不必去了,我跟着去看看。”
长公主对傅玦十分放心,“那也好,你跟着同去,孙律这会儿只怕气的不轻,若是他们?生了争执,你也劝着些,如今以找到菱儿为重。”
长公主说?完又劝孙峮,傅玦便与大理寺众人告辞离开,一行人刚走到府门,黑云层叠的天边忽而落下?一道闷雷,轰隆隆的雷声震耳,分明?申时?刚过,天色却好似要?黑了一般。
宋怀瑾道:“待会儿只怕有一场大雨。”
既是如此?,众人自然不敢耽误工夫,各自上了马车,一齐朝着洛神湖而去,洛神湖占地极大,除了靠着柳儿巷那面的繁华之处,洛神湖南边有座鹤鸣亭,不远处还有一座城隍庙,平日里香火繁盛,为城中一处风景名胜之地。
傅玦一行到鹤鸣亭之时?,湖边所见游人不多,这般天色,百姓们?也无上香游湖的兴致,皆早早归家,孙律一身蓝袍站在?鹤鸣亭中,身边跟着个面生的年轻公子,正?是平宁侯世子秦兆,秦兆左侧面颊上一片乌青,不用想便知是孙律干的。
见傅玦他们?来?,孙律沉着脸迎出来?两步,傅玦看了一眼秦兆道:“孙菱昨夜等?在?此?的话,周围的摊贩或许见过她。”
孙律道:“今日天气不好,来?的摊贩不多,我已派人往城隍庙问。”
秦兆恹恹的跟在?孙律身后,又对着傅玦行礼,傅玦问他:“三日前你便知道她要?约你出来?,既然打算绝了她的念头?,为何不早早派人送信?”
秦兆不敢看孙律和傅玦的眼神,只紧张道:“我知道她被禁足了,当时?便没有想法子答复,因我想着,她见我没有反应,便不会来?了,可我没想到她竟要?从家里逃出来?,我与她自小相识,虽有几分情谊,却从无逾越之行,我知道她要?嫁去西凉的,还怎敢与她私会?”
孙律寒声道:“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否则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秦兆面露畏色,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孙律瞧见,脸色铁青,“看看你这窝囊样子,你也配得上菱儿?你最好祈祷她此?番平安无事。”
秦兆一听越发?害怕了,“不是我撺掇她出逃的,本来?我和父亲母亲提过,想让他们?想法子向国公府求亲的,可没想到出了西凉这件事,太后娘娘的意思分明?,我又怎敢去争呢?我们?侯府本就比不上国公府,我……我还能如何?”
天色越发?昏暗,秦兆凄惶的看了一眼洛神湖,也不知去何处找孙菱,这时?天边又有一道闷雷落下?,一阵凉风从湖面上吹来?,令秦兆瑟然一抖。
正?说?着,两个孙律的随从带着一个小道士从城隍庙的方向走来?,一个随从小跑着过来?,“世子,这个小道士说?昨天晚上他在?亭子里看到过一个小姑娘。”
孙律和傅玦皆是眼底微亮,待那小道士走近,孙律立刻问道:“你昨夜看到的小姑娘是什么模样?后来?去了何处?”
小道士紧张道:“我们?每日会在?湖边摆个算卦的摊子,昨天酉时?过半,天黑的时?候,小道看到亭子里有位姑娘,当时?没多想,待用了晚饭出来?收摊子,湖边的小贩游人们?都走了,可那姑娘还在?亭子里坐着,像是在?等?人,小道不解,却也不敢多管闲事,便收了摊进去了,后来?那小姑娘去了哪里,小道实在?不知。”
孙律又问:“可看清她穿着哪般衣裳了?”
小道士道:“好像是红裙,第一次注意到的时?候没觉得,后来?天黑了,瞧着还有些骇人,小道昨夜还在?想这姑娘要?做什么,今日清晨起来?摆摊时?看,那姑娘早没人影了。”
傅玦看向这四周,“你确定当时?这周围没人了?此?处夜半可会有人经过?”
小道士点头?应是,又道:“当时?一个人也没了,至于半夜有无人经过,便要?看远处的酒家,和湖对面柳儿巷附近的画舫,那些画舫一般只游到湖中心,极少会靠过来?,不过也不一定,若靠过来?,便能瞧见鹤鸣亭。”
秦兆听闻孙菱在?此?等?了那般久,面上顿生悔痛,傅玦和孙律刚生出的希望也破灭大半,傅玦先令小道士退下?,又道:“派人查问便是了,大半夜的,她必定得有个去处,国公府在?京城内的宅邸产业可都问过了?”
孙律颔首,“昨天晚上就问过了,无人见过她。”
傅玦道:“那她必定躲去了你们?想不到的地方,宋少卿,现在?便去查问吧,沿着湖走,看看有没有人看到孙菱的去向。”
宋怀瑾立刻应是,“下?官这就去。”
宋怀瑾带着大理寺之人离开,戚浔也跟着一道去查问,傅玦这时?看向秦兆,“你们?平日总在?一处玩闹,可知道孙菱在?京中是否有其他常去之处?”
秦兆摇头?,“我们?见面,也不过是在?各处府上,要?么便是酒肆楼台又或者是谁家的园子里,这些地方她不会去的,她平日里颇多奇思妙想,又无所谓怕,此?番,此?番若是要?躲藏起来?,一定是去我们?都想不到的地方。”
孙律阴恻恻道:“你倒是了解!”
秦兆嗫喏着不敢再说?,傅玦扫了一圈周遭,“听她侍婢的意思,若是陛下?拒绝西凉人求亲于她,她便会回来?,何不让陛下?下?一道旨意?”
孙律默然一瞬,“父亲和太后娘娘商量好了,皇后娘娘也十分赞同,哪里能这样轻易的下?旨?如此?岂非儿戏一般?她若知道这法子管用,往后有何不如意都要?离家出走一遭,岂非惯坏了她。”
傅玦道:“我看她并?非没有分寸,只是此?番被逼急了。”
孙律叹了口气,“西凉皇帝两位嫡子,太子仁德,在?西凉颇有名望,二皇子李岑则擅武,她嫁给太子,并?非不是好选择。”说?着扫了一眼不远处耷拉着眉眼的秦兆,“难道京城之中的这些纨绔子弟便是好选择吗?”
傅玦道:“你说?的再如何有道理,她自己不喜欢又有何用?”
孙律望着黑压压的云团道:“喜欢,我也曾想让她照着自己喜欢的行事,可那时?我忘记了她是孙家的女儿,孙家的女儿,有几个能全?凭自己心意行事的?”
国公府老?夫人过寿时?孙律所言还历历在?目,可转眼间,孙菱已不是受尽宠爱无忧无虑的长乐郡主,整个孙氏之人对她给予厚望,可她并?不打算顺他们?的意。
洛神湖周围酒家极多,国公府的侍从和大理寺众人一同查问,直查问到天黑时?分才查了个七七八八,宋怀瑾返回复命道:“下?官去问了对面的几家画舫,说?昨夜游船只出来?两艘,还都是只走到湖心,未曾靠过来?,没有人看到这边亭子里的人。”
“湖边的酒家茶肆也都问了,也无人记得有哪个红衣女子从门前经过,其中一家茶肆有两个伙计住在?城隍庙背后的民坊里,他们?子时?前后才打烊闭店,据他们?二人说?,当时?经过鹤鸣亭的时?候,亭子里已经无人了,这说?明?郡主子时?之前便离开了。”
傅玦沉眸看向城东,“子时?前离开,若不是沿着湖边往北走,那便是往东边去了。”
从鹤鸣亭的方向往东,乃是永宁坊和长平坊,这两处民坊极有富贵人家宅邸,也有寻常百姓,其中又有几处集市星罗棋布,孙菱的去向还真不好确定。
孙律道:“派人细查,我的人和大理寺的人一起找,不行了就挨家挨户的问,我不信整个城南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见过她。”
孙律深吸口气,心底的担忧已盖过了怒意,“快要?一日一夜过去了,她身上没有多少银两,还不知要?如何过活,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如今多半会躲到那些平民之间去。”
宋怀瑾听令应是,可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刮过,酝酿了多时?的大雨忽然倾盆而至,雨点好似断线的珠串,砸在?地上又溅起老?高,天穹黑云压顶,夜幕提前降临。
他们?退至湖边长廊下?避雨,孙律见雨势这样大,心底更是着急,对傅玦道:“我们?去寻人,你回府去吧,若得了消息,再知会于你。”
言毕,他带头?冲进了雨幕之中,秦兆理亏,见状一咬牙也跟了上去,宋怀瑾看向戚浔,“这么大的雨,你就不必跟着了,早些回去。”
戚浔应下?,待宋怀瑾几个离开,这长廊下?便只剩下?她和傅玦几人。
夏日暴雨总是来?得猛烈,适才几人不过淋了几步路的功夫,外衫便湿了一层,这样大的雨,戚浔催马归家是不可能了,傅玦道:“我送你回去。”
上了马车,戚浔忧心忡忡的道:“这样大的雨,郡主若是流落在?外,也实在?可怜。”
傅玦见她鬓发?脸颊湿漉漉的,便从袖中掏出一方巾帕,“擦擦脸。”
戚浔下?意识接过,忽而觉得这巾帕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岂不正?是她买来?还给傅玦的,如今这方帕子沾了淡淡的龙涎香,令她心头?微跳,一时?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遂递回去,“卑职不打紧,免得弄脏了。”
傅玦轻啧一声,“不嫌弃你,擦吧。”
戚浔莫名觉得这巾帕烫手,她愣了愣,这才将面上湿意擦净,待还给傅玦,傅玦果?真浑不在?意放回袖子里,戚浔一时?只觉颊上微热,车厢里芳冽淡薄的龙涎香忽而变得浓郁,令她坐立不安。
傅玦这才道:“孙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子,只要?不遇上歹人,便问题不大。”
狂风吹着帘络起伏,几丝雨点从车窗飞进来?,长街上偶有未带伞的行人,皆在?大雨之中疾奔,风雨飘摇的景象,越发?显得车厢里静谧安稳。
戚浔掀开车帘,令外头?凉丝丝的风拂在?自己脸上,傅玦见她不应声,语声低缓了些,“这几日戚淑可来?找过你?”
戚浔这才转身看他,“数日前找过一次。”
傅玦蹙眉,“说?什么了?”
戚浔目光撇去一旁,“说?了些旧事,还有……”
傅玦一错不错的望着她,戚浔轻咳一声,“还有劝卑职攀附于王爷,说?……说?王府下?人,也会被高看三分,令卑职多上心些。”
傅玦剑眉微扬,忽地笑了,“王府的下?人被高看了吗?”
戚浔更不自在?,微恼道:“卑职说?自己身份低微,哪里能攀上王爷的高枝,二姐才有了此?言,意思让卑职入王府做妾……”
她越说?语声越低,这些话傅玦早有所料,可如今对傅玦坦诚相告,竟令她心底颇为酸楚,她做仵作多年,并?不怕旁人鄙薄,但此?时?,却不愿傅玦将她看轻,她忽而想到玉娘说?的话,如果?没有当年的事,她也是侯府小姐。
她心底一惊,不明?自己这无谓之念从何而起,怨怼无用,再加上她记不清侯府光景,这十多年极少有此?念想,她眉目微垂,背脊紧紧靠着车窗。
忽然,傅玦朝她欺近,手朝她面颊而来?——
戚浔呼吸一窒,猝然抬眸,惊怯的看向傅玦,下?一刻,傅玦的手从她鬓边掠过,将被风吹起的帘络放了下?来?,戚浔紧绷的心弦空落落的悬着,这才觉出后颈上落了雨点。
傅玦将帘络掖好,喉头?艰难的滑动了一下?,他离的戚浔极近,适才戚浔受惊的那一眼仿佛一簇火点在?他胸口,令他心腔子里焦灼难抑,再退开时?,他眼底便有了难以名状的温度,“她可真是个好姐姐,竟鼓动自己的妹妹与人为妾。”
戚浔双手紧扣在?膝头?,“卑职身份在?此?,也的确并?无别的选择。”
傅玦眼神莫测的望着她,忽然道:“你为何在?我跟前总一口一个卑职?”
“啊?”戚浔不明?所以的看着傅玦,“不该如此?吗?”
傅玦道:“眼下?又非办差。”
“哦,那……我……”
傅玦满意的弯唇,“你那姐姐的话,你只当耳旁风便是,且往后能应付便应付,莫与她深交。”微微一顿,傅玦道:“将来?你嫁人,我看谁敢说?让你做妾的话,怎会有人舍得自己的妹妹去做妾室?”
戚浔见傅玦认真望着她道出此?言,一时?鼻尖微酸,前次是她和江默心疼玉娘,如今,傅玦竟也会替她不平,这份不平,是兄长待妹妹的不平吗?
戚浔发?觉自己高兴不起来?,一个隐隐的念头?在?她心底萌动,令她有些心慌,有些事玉娘可以做,她却绝不可以。
戚浔挺直背脊,“王爷放心,我应付得来?,也知道姐姐不是什么好心思。”
傅玦满意了,“你们?说?了什么旧事?”
戚浔流利的道:“说?幼时?之事,戚家当年在?蕲州有些名望,过端午之时?会给贫苦百姓派发?糖粽,我生母会做核桃酥,我们?一大家子人十分和乐。”
傅玦听她如此?说?,便知并?无异处,这时?戚浔想到玉娘之事,几番犹豫忍不住问道:“王爷您,可对御史台的蔺大人了解的多吗?”
傅玦眉峰一簇,甚至有些警惕的道:“蔺知行?你问他做什么?”
戚浔道:“我听少卿大人说?他因为包养戏伶被弹劾,您一定想不到,他喜欢的戏伶便是长福戏楼的玉凝霜姑娘,我便在?想,他是只喜欢玉凝霜一个,还是多在?戏楼青楼之地流连,有许多红颜知己?”
傅玦听完眉心一展,也知戚浔与玉凝霜的渊源,不做他想的道:“蔺知行在?世家公子之中,品行还算端正?,在?御史台,是年轻一辈中是非分明?,敢于上谏者,你若要?知道的更清楚些,我帮你查问查问。”
戚浔忙道:“不敢劳烦王爷专门查问……”
傅玦不接这话,转而问道:“玉凝霜有心跟了蔺知行?”
戚浔见傅玦如此?洞明?,有些后悔问出来?,只好硬着头?皮道:“前次去长福戏楼听她提过一嘴,您也知道,她们?这样的姑娘家,总要?为自己求个着落,只不过戏伶身份不高,若是去了世家,怕也只能为妾室,令人忧心。”
傅玦恍然,“蔺家虽为世家清流,却也是京城大族,规矩繁多,她入蔺家,的确颇有忧患,只看蔺知行是否真心喜爱他。”
戚浔犹疑,“真心喜爱便会让她做夫人嘛?”
傅玦牵唇,“真心喜爱,不一定能让她做夫人,却会处处替她周全?不令她委屈,如果?他再多几分手段与魄力,做夫人也非难事。”
戚浔不知这蔺知行有多喜爱玉娘,可傅玦都如此?说?,可想而知是极不容易,而这几日她未得玉娘的信儿,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傅玦见她神色,安抚道:“蔺知行并?非纨绔子弟,朝中弹劾也并?非真是他品行不端,是信王一脉有人报复,不过人心复杂,坚持公理之人,也有可能被孝道所束,你且看他如何安排玉凝霜,若只为他一己之私,不为玉凝霜考虑,便非良人。”
戚浔暗自记下?这话,更觉傅玦行事果?然周全?,这时?马车入了安宁坊,外间雨势也缓了缓,只是天色阴沉的厉害,往日正?是晚霞时?分,此?刻却已天黑了,待马车在?家门口停驻,傅玦将车厢里的伞递给她,“回去吧。”
戚浔看着伞愣了一瞬,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她一咬牙道:“王爷留着归府用吧,卑职告辞了。”
她说?完转身便出了车门,傅玦眉头?微蹙,只听见院门开合之声,等?他掀起帘络去看,哪里还能看到戚浔的影子?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对戚浔不接伞的行为感?到十分郁闷。
戚浔脚步再快,也淋湿了外头?薄衫,待进了上房,发?丝面颊也都沾了雨水,她重重的抹了一把脸,又拍了拍脸颊,“清醒一点!”
烧了热水梳洗更衣,待用过晚饭,戚浔将剩下?的一把肉碎拿去喂草龟。
草龟静静地趴在?瓷盆之中,肉碎撒下?去的时?候,才咕嘟咕嘟的冒出两个泡泡,似乎嫌弃今日的肉碎不好,动也不动,戚浔见状哼了一声,“看看你,恃宠而骄了是不是?我宣布,这是你本月最后一顿荤食!”
狠话说?完,草龟连泡泡都不冒了,戚浔一愕,又自找台阶,“很好,我知道你听明?白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她气呼呼的去榻上躺下?,将锦被往上一拉,强令自己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戚浔睡得很不安稳,子时?前后雨势又做滂沱之象,到了后半夜,夜空中电闪雷鸣,戚浔被吵醒,睁着眼睛捱到了天亮。
幸好清晨时?分雨势变小,戚浔撑着自家的油纸伞出门,待到大理寺时?,便见谢南柯正?在?吃早饭,问起昨夜,谢南柯叹气道:“忙了前半晚上,问了大概百多户人家,没有一家人见过郡主,今日还要?继续,少卿大人已经带着王司直他们?去国公府了。”
谢南柯几下?吃完,“你可要?同去?少卿大人走的时?候说?今日下?雨,又多是外出的活儿,让你在?衙门待命。”
戚浔思索片刻道:“也好,那我便留在?衙门。”
谢南柯应下?,很快离了大理寺,周蔚几个凑上来?问戚浔是哪般差事,戚浔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这日等?到傍晚下?值,宋怀瑾几人都未回来?,戚浔心底越发?沉重,这是没有找到孙菱,若是找到,大理寺众人早该回来?了。
国公府顾念着孙菱的名声,又怕孙菱逃走的事闹大,给西凉人话柄,因此?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可如此?半遮半掩的,反倒贻误时?辰,到了第三日,国公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才藏不住了,将京畿衙门和巡防营的人都调到了跟前,大肆在?城中搜索,然而忙了一整日,仍然没有孙菱的下?落。
戚浔在?大理寺留了两日,见久寻孙菱不见,实在?担心孙菱会出事,尤其这几日一直大雨未停,城中多处巷弄积水,城南还有民房垮塌,也令京畿衙门和巡防营忙碌非常,这般多地方不安生,孙菱又能去何处?
直等?到了第四日晚间,宋怀瑾总算领着王肃等?人回来?了,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长乐郡主失踪,衙门里也不必遮掩,戚浔和周蔚等?人都围上去问。
宋怀瑾身上湿透,一边拿帕子擦脸一边道:“国公府放弃了,国公爷和孙指挥使?此?刻多半已经入宫了,去向陛下?请旨,另换联姻人选,明?天早上旨意一出,郡主想必就会知道,到时?候自然会回去——”
戚浔闻言彻底松了口气,“那便好,这就是郡主想要?的结果?,这几日天气不好,她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过的。”
宋怀瑾呼出一口气,“等?她回来?,咱们?也安生了,这几日跟着王爷和孙指挥使?做事,我倒是还罢了,他们?可都是都提心吊胆的。”
众人都明?白,便对谢南柯几个投去同情的目光。
翌日一早,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戚浔一到衙门便听众人在?议论,周蔚消息最是灵通,见她来?了,立刻将她拉过来?道:“陛下?果?真下?旨了!所以国公爷和孙指挥使?说?话还是有用啊,旨意上说?,要?择宗室公卿和在?朝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去联姻,到时?候让皇后娘娘收为义女,册封公主,也算是极大的尊荣了,想必这下?不是去找联姻人选,而是大家要?抢破了头?。”
戚浔彻底放了心,“那郡主今日一定会回府了!”
周蔚点头?,“也算是将国公府和京城几处衙司闹得人仰马翻了,真不知道她躲藏在?何处的,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她。”
戚浔也觉不解,“等?她回来?便知道了。”
圣旨既然下?了,宋怀瑾几人便都不必出差事,总算可歇息半日,然而刚过午时?,李廉忽然带着几个衙差策马而来?。
宋怀瑾狐疑道:“怎么?是为了郡主的事”
李廉摆手,“不是,郡主的事是我们?大人在?管,何况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如今都在?等?郡主回家了,我来?是找戚浔的,这几日下?雨,城南几处巷弄遭了灾,今日在?一处水渠里发?现了一具浮尸,看着死了几日了,不好验,请戚浔去义庄看看。”
戚浔闻言连忙去取验尸箱笼,待回到正?堂,便听李廉道:“身份也不知,脸都烂了,不过看衣裳是个年轻女子,还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带的首饰也都价值不菲,那形制一看就是珍品……”
宋怀瑾失笑道:“你还会看女子首饰了?”
李廉无奈道:“是一对玉兔捣药的白玉累金丝耳坠,玉是好玉,雕工也栩栩如生,一看就是珍品,这有什么不会看的?”
“等?等?……”宋怀瑾眉头?一簇,“玉兔捣药的白玉累金丝耳坠……这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他话音刚落,看到了门口面色惨白的戚浔,戚浔紧攥着箱笼把手,颤声道:“大人……这似乎是郡主失踪之时?戴的耳坠……”
李廉面色大变,“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太担心,你们懂吗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