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四园竹18

周蔚陪着李廉到大理寺的时候,已经快到子时时分,二人刚走到地牢门口,便碰上气冲冲出来的宋怀瑾,李廉立刻迎上去,“宋少卿,对?不住,我来晚了!如何??李赫可招了?”

宋怀瑾咬牙道:“我们大意了,不应该今天晚上审,李赫狡猾的很!审了一个时辰,他始终与我们绕来绕去,除了能证明他对?养百色闭壳龟之事撒谎,其他的他仍然矢口否认。如今我们并无直接证据,而?他的小厮不知道他害人之事,指认不了他杀人。”

他冷笑一声,“李赫算的很准,知道我们没有找到胡芩,是在?空口诈他,他便无论如何?不承认,还?说要和杨松对?峙,咱们若能把杨松抓来,何?必等到今日?”

谢南柯在?后面道:“大人,不如用刑试试?”

宋怀瑾呼出口气去,“虽然能用刑,但是对?付这种嫌犯,用刑有屈打成招之嫌,反而?会落下口实,不着急,等朱赟那边的消息。”

周蔚道:“朱赟那边还?没发现古怪吗?”

“还?没有,我让他去盯守一夜。”宋怀瑾看了眼?天色,“时辰太晚了,今夜先不审了,明日我再去李家和清风茶楼,其他人去换朱赟的班,伯府那边最好不要直接惊动,免得杨松戒备之下不做反应。”

李廉忙道:“可要衙门这边做什么?刚才?小周去衙门的时候,我还?在?外头没回去,衙门里的兄弟找到我,我才?知道你们有大进展。”

宋怀瑾道:“明日一早,你带人与我们一起去李家吧,本来李家的案子也?都是你们在?调查,李家这边咱们一起查,伯府那边再等等,是一定要想法子找到那小厮的,否则杨松也?会咬死不认,他们这般合作交换杀人,本就有此利处,若找不到直接证据和接头之人,还?真是拿他们没法子。”

李廉应声,“那我明天一早带人过来。”

宋怀瑾应是,又觉他白跑一趟,便亲自将他送至衙门门口,再回身之时,宋怀瑾吩咐道:“明天,周蔚和南柯带两个兄弟去换朱赟的班,今天晚上早些歇下。”

时辰太晚,戚浔也?不打算归家,“那卑职明日做什么?”

宋怀瑾略作迟疑道:“明日去李家和茶楼也?是查访,你也?别?来回跑了,你干脆跟着一起去盯梢。”

戚浔应是,几个人便一同?往班房去,衙门班房皆为大通铺,唯独有一间值房略小,床铺也?逼仄,却正好给了戚浔一人独住,她梳洗之时将裙摆上的污渍洗干净,又想起那块帕子,遂也?将帕子洗净。

傅玦虽是行军,人却并不粗莽,这方帕子月白绣云纹,更带着一股子清冽润透的龙涎香,正是她在?傅玦斗篷上闻过的香味,直到此时,戚浔有些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帕子可算傅玦贴身之物?,她一时只?觉这巾帕烫手,可若是就此扔掉,也?未免浪费。

何?况,她是要给傅玦还?一方新的,这方如今已算她自己的了!

戚浔心中?一定,待将帕子洗净晾好才?歇下!

第二日一早,衙门值房里便各有动静,周蔚一早出去买了些包子白粥,众人用过之后,周蔚几个盯梢的当先往伯府去。

朱赟三人在?伯府外守了一夜,各个面容疲惫颓败,周蔚和戚浔几个与他们换班,三人方才?各自归家歇息。

伯府有正门与侧门两道出口,周蔚和戚浔留在?正门外不远处的茶肆里,谢南柯则带着另外两人去侧门外的面店里坐着。

伯府门上缟素盈门,昭示这府中?正在?办丧事,周蔚和戚浔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盯着伯府的方向,半个时辰不到,便看到几波人往伯府之中?去。

周蔚道:“今日伯府也?在?治丧,杨松如今主事,必定不会□□离府吧?”

戚浔颔首,“是这般道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派其他小厮出门。”

说到此处,戚浔想到了迦叶寺所见,“我们在?迦叶寺问过,当时杨松是带着胡芩去见慧谨师父的,他带着慧谨师父去找经文,杨松去做了什么旁人无从得知,胡芩等于是帮凶,如今案子查的这般紧,去通风报信的也?是胡芩,他离开京城的可能性大吗?”

周蔚道:“怎么不大?我若是杨松,我不让胡芩回老家,我直接让他逃走,去南方,这样?谁也?找不到他。”

戚浔便问:“胡芩有父母兄弟的吧?”

“有,就在?老家。”

戚浔便道:“人生在?世,牵挂极多,就算杨松是主子,胡芩也?没道理为了主子隐姓埋名,他若去了南方一辈子不回来,父母兄弟如何?办?”

日头升高,茶肆外的街市上逐渐人来人往起来,戚浔看着窗外道:“大隐隐于市,若是我,我便令胡芩藏在?京城,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少卿大人只?怕也?是这么想的。何?况杨松在?伯府地位不高,亲信之人必定极少,留个信任之人,或许还?有用。”

周蔚只?觉自己被戚浔说服,再看向伯府正门时,忽然咦了一声,“又是巡防营指挥使——”

戚浔定睛一看,见果然是钱镜明带着个年轻男子催马而?来,身边还?跟着华贵马车,钱家与杨家是世交,多半又是来府上探望的。

他们在?府门前停驻,催马者下了马,马车里走出一对?母女来,果真此番是携家眷登门的,钱镜明带着那对?母女走在?前,跟在?身边的年轻人坠在?后,可就在?他走上台阶之时,他却忽然有所感?应一般的朝茶肆的方向看来。

窗棂大开,周蔚被掩着,戚浔却是半个身子露在?窗口,正好与此人四?目相接,她万万没想到此人这般敏锐,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只?好端起茶盏饮茶,又对?对?面的周蔚露出个笑来,仿佛本就是在?此与人有约。

“别?看了,我们被发现了。”

周蔚忙也?收回目光,“此人好生警醒!怎么办,杨松是不是要知道我们在?外盯着了?”

戚浔只?觉那道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才?消失,心底也?有些忐忑,“此人有些面熟,似是前次跟着钱镜明入伯府的巡防营之人,他见过我,相比猜到大理寺的人在?伯府之外绝不简单,若他是个明理的,便当绝口不提。”

周蔚无奈道:“可钱家和杨家关系极好,会不会……”

戚浔握紧茶盏,一颗心也?高高悬了起来。

远处伯府门外,钱镜明都要进门了,却见江默站在?台阶下往远处看,他狐疑,“江默,怎么了?”

江默收回视线,快步跟上去,“以为看到了个熟人,却是看错了。”

……

戚浔和周蔚再不敢将窗户大开,只?留了个缝隙朝外探看,然而?一直坐到太阳西?斜,他们也?未看见杨松或是小厮出门,谢南柯侧门方向也?未有动静。

戚浔担心道:“莫非适才?那人多嘴了?”

周蔚拧眉,“还?没看到他们出来,待会儿人若出来,我要找个他落单的时候跟上去问问,看看他有没有多这句嘴,他又不是钱家公子,跟着钱镜明行走,也?只?是下属护从罢了,应当不至于为了帮杨家与衙门为敌。”

戚浔略一迟疑,“他看到的是我,要问也?是我去问。”

对?方是个带刀男子,周蔚如何?能放心,“你一个小姑娘,若是言语不对?付,他对?你动手怎么办?”

戚浔失笑,“他知道我是大理寺之人,还?敢对?我动手?巡防营和大理寺也?有些公务往来,他当不会那般不识趣。”

巡防营护卫京畿治安,有些公案还?需巡防营配合,皆是京城衙司,在?公差上本就不当因私情?对?立,戚浔打定主意,“就这般定了,待会儿若看到他们出来,我跟上去便是,寻个实际问他,免得咋们不知府内情?形耽误了事。”

若那人已告知杨松,杨松必定多有戒备,那他们在?此盯梢的意义便不大了。

周蔚还?是不如和放心,戚浔却心意已决,“□□的,你放一万个心吧。”

她话音刚落,便瞧见伯府门口走出来一行人,其中?正有钱镜明一家,戚浔站起身来准备出门,“你继续在?此看着——”

周蔚犟不过她,只?得叮嘱让她当心,戚浔应声,出门牵了马。

钱镜明离开伯府后,并未与家眷同?归,而?是带着江默催马往北去,戚浔等他们走出十来丈才?跟上去,却见他们竟是出了平康坊上御街往六部衙门方向去。

六部衙门与大理寺等衙司皆在?皇城之外,只?是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巡防营衙门却并不在?这个方向,戚浔心知是钱镜明有公务在?身,不由有些着急,若二人入六部衙门去办差,那她何?时才?能等到那人落单?

眼?看着距离六部衙门越来越近,长街之上戒严,人迹渐稀,戚浔不由放缓了马速,很快,她远远看到钱镜明二人停在?了兵部衙门之外。

二人下马,钱镜明一人入衙门,那年轻人则留在?外面,见此天赐良机,戚浔立刻要催马上前,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戚仵作?!”

戚浔勒马回头,只?见竟是林巍,他站在?刑部衙门之外,而?这时,傅玦坐着轮椅从门内缓缓而?出,他看到戚浔也?很是意外。

戚浔看了一眼?等在?远处的人,调转马头先来见礼,傅玦上下打量她,“你怎在?此?”

戚浔将缘故道来,傅玦也?往远处看去,随后看向林巍,“你去问。”

林巍应是,一路小跑朝着兵部衙门去,傅玦便看戚浔,“怎会叫人发现的?”

戚浔面露赧然,“先开始还?好好的,我们离得远,也?不知他怎就洞察到了,偏生那日在?伯府之内撞见过,我觉得他必定记得我。”

远处林巍已至那人跟前,刚表明来意,那人便朝着刑部衙门外看来,他似乎没想到大理寺的人,还?和临江王有些牵扯,不由多朝这边看了片刻,随后又与林巍说了几句话,林巍得了答复,便快步回来。

待到戚浔跟前,林巍道:“他说他什么都没说,他和杨家也?不熟。”

傅玦问:“他叫什么,在?巡防营是何?职位?”

“叫江默,是巡防营中?骁骑尉。”

骁骑尉为武散官之衔,从六品之位,戚浔微讶,没想到此人还?是个有品阶的小武官,若是自己贸然上前,只?怕难讨着好,而?傅玦贵为临江王,则大不一样?。

戚浔只?觉幸好遇见傅玦,见所问有了答案,便准备回去找周蔚,“王爷可是还?有公务在?身?那卑职便回去当差了。”

傅玦不知怎么的忽然问:“你今日与谁当差?”

“周蔚,还?有谢司直,还?有另外两个差役大哥。”戚浔不知傅玦是何?意,“王爷有何?吩咐?”

傅玦只?觉戚浔果真和这个周蔚朝夕相处,可他迟疑之间,却也?没寻出有何?处不妥,于是只?好道:“那你去吧。”

戚浔脆生生应了,催马便走,不出片刻便消失在?长街尽头,傅玦瞧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心微蹙,林巍在?旁瞧见狐疑道:“主子,这不过是件小事,那江默也?是个机敏的,属下看不会出什么事,您放心吧。”

傅玦道:“我知道。”

林巍奇怪,“那您在?担心什么?”

傅玦略作迟疑,吩咐道:“你去查一查大理寺司直以上的人,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来历。”

林巍很是意外,“您上次让查了小周兄弟,如今还?要查别?人,需要如此细致吗?我看戚仵作在?大理寺混的如鱼得水啊,也?没人欺负她,这难道就合了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儿行千里母担忧,您怎么都不不放心?哎,戚仵作要是来刑部就好了。”

傅玦因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心头一窒,哭笑不得的问:“哦,那下一句什么?”

“下一句?下一句好像是叫‘母行千里儿不愁’。”

傅玦一听更心梗了,想到戚浔每次与他行礼告辞,那是丝毫不拖泥带水,是,戚浔是半点不愁。

……

戚浔见到周蔚,将结果告知,周蔚也?放下心来,然而?他二人一直蹲守到黄昏时分也?不见杨松露面,天黑之前,朱赟又带着昨夜的弟兄来换他们。

谢南柯从侧门来与他们汇合,也?道:“这一日侧门都没什么动静,府中?虽然在?治丧,不过死的是小公子,也?没有那么大阵仗,如今又不打算出殡,出了些世交时不时来吊唁,府里只?怕还?在?做法事,这杨松难道一点都不慌吗?就那般相信李赫没被衙门拿下?”

“因为胡芩还?没找到。”戚浔叹气,“这个胡芩是打破他二人平衡的关键。”

朱赟便道:“你们先回衙门吧,把情?况和大人说一说,大人今日去李府也?所获甚少,不过好像知道了些李府的内情?。”

戚浔几人当即告辞,待返回衙门,宋怀瑾和李廉果真都在?。

待禀明无所获,宋怀瑾叹气,“也?不意外,这才?一日一夜,杨松那般城府,不会这么快就现形……”

戚浔不由将今日小岔池道出,宋怀瑾先以为监视暴露,又听没有惊动杨松才?放了心,“也?不知是你们不小心还?是那人太敏锐,我午间回来,已经派人送胡芩的画像往洛州,若他真的归家,应该能将人捉住,不过我只?希望他人还?在?京城,只?要他还?在?京城,杨松不可能不去见他。”

戚浔附和,周蔚问道:“听说您今日在?李家问出了一些内情?来?”

宋怀瑾和李廉对?视一眼?,宋怀瑾叹气道:“李家是商户,问来问去,就是那么些缘故,李赫虽然是嫡长子,可母亲也?是商户出身,他外祖父名下的产业如今多有没落,比不上李家,自然说不上话,这位新夫人却是官家出身,家里也?给李家帮了些忙,因此,李桦十分听这位新夫人的话。”

“他们夫妻快二十载,旁人看来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可唯独对?李赫有些残忍,李赫还?不记事母亲便没了,这位新夫人入门,看着秀外慧中?,可实际上却是个绵里藏针的人物?,并且,她力主李赫从商,却让李聪参加科考,我猜李赫是因此怀恨在?心。”

大周的世俗阶层乃是士农工商的排布,商户是万万比不上官户,李赫若一心从商也?就罢了,可他家境殷实,又有心进学,却被没想到被继母拦了出路!

周蔚叹道:“好狠,这简直是断了李赫前程。”

宋怀瑾道:“李家在?城西?几家茶肆,都是李桦给的,面上看,李桦对?李赫十分大方,外人也?都说庞氏贤惠,可只?有府里几个知内情?的仆从知道,几年前李赫是想去白鹿书?院的,却被硬生生留在?了家里。”

谢南柯唏嘘道:“杨松和杨梧,是因为嫡庶之别?,李赫和李聪,却是因为李赫没了母亲,沦为弱势,也?难怪他们会走上歪路。”

周蔚忍不住道:“可杀人总是不对?,他们要是自己足够厉害,难道不能脱离家里,自己去闯出一番事业吗?”

李廉失笑道:“小周,不是那么容易的,家族的荫庇有千丝万缕的掣肘,哪里是那么好脱离的?我看他二人或许有些惺惺相惜,这才?能有如此合作。”

大家一阵缄默,宋怀瑾看天色已晚,又吩咐众人早些下值,待安排好明早去替换朱赟之人,他留在?衙门等信儿,其他人则各自归家,戚浔昨夜未回,今日自要归家好眠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戚浔便至衙门应卯,到了衙门,却见衙内空空,连往日来的最早的王肃都还?未见踪影,她不由称奇,待寻见个文吏一问,才?知昨夜朱赟得了消息,连夜回来禀告宋怀瑾,这个时辰,是他们去拿人了。

戚浔尤其惊喜,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果然看到宋怀瑾和谢南柯等人带回来一个年轻男子,此人二十来岁,细长眼?,浓眉,正合了谢南柯画胡芩的画像!

胡芩衣衫不整,发髻都未梳好,又被押解回来,格外狼狈,宋怀瑾将人直接押入地牢,周蔚对?戚浔解释道:“昨天晚上子时之后,朱赟看到杨松独自一人出了伯府,他自己驾着小马车一路往城南去,最终在?一处小院之外停下,当时朱赟他们未曾惊动杨松,而?杨松也?只?在?小院内留了片刻,朱赟没有立刻行动,先回来禀告大人。”

“大人也?没有着急,等天亮之后我们到了,便立刻出发去拿人,也?幸而?我们去的早,这胡芩竟然在?准备包袱,打算今日出城。”

戚浔禁不住道:“太好了!等胡芩招供,便能去捉拿杨松了!”

宋怀瑾直接将胡芩送去了审问室,胡芩只?是个小厮,心志见识都比不上杨松和李赫,且杀人之事在?他心底多时,此番被杨松派遣出府,更是心惊胆战多日,如今被官府捉住,他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宋怀瑾出声审问之时,胡芩手还?发着抖,磕磕绊绊的道:“公子让我归家,我……是我自己不归家……别?的我不知道……”

宋怀瑾猛地一拍桌案,厉喝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子时之后,杨松独自一人去见你?你不知道?你昨夜连夜收拾好包袱,我们若是晚到半个时辰你就要出城了吧?你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宋怀瑾面露凶狠,胡芩本就畏怕,此刻被吼得身子都在?颤抖,“我……我真的不知……”

宋怀瑾冷冷一笑,“证据确凿你却不知悔改,你在?迦叶寺配合杨松,在?李聪的马车上做了手脚,而?你一直去李家的茶楼喝茶,便是代替杨松去接头,商议如何?谋害对?方的弟弟,这些,李赫早就交代了!”

胡芩猛地抬头,眼?底惊恐更甚,宋怀瑾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他来不及细想宋怀瑾在?耍什么把戏,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没想到李赫已经坦白了!

“他……他说了什么?”

宋怀瑾寒声道:“你们每次接头商量了什么,他就交代了什么,可惜,他不知道你躲藏在?何?处,因此我们几日都未抓到你,你主子大抵也?知道李赫撑不了多久,这才?去找你,你如今还?护着他,怎么?你莫非想说,杀人的是你不成?”

“不……不是……”胡芩一颗心惊慌难定,“不是我!”

他目光在?室内游弋,可每个人的神色都肃然迫人,他想到昨夜杨松所言,的确像宋怀瑾说的,杨松不可能百分百相信李赫,于是干脆让他出逃算了。

胡芩艰难的吞咽一下,开口时甚至有了些哭腔,“我没有杀人,我们公子他……是他有苦难言,他吩咐我帮他的,他是我主子,他令我做什么我便要做什么,何?况他待我不薄,若是他……若是他取代了二少爷的地位,我们这些下人也?是好的。”

他红着眼?眶,带着祈求的看着宋怀瑾,“大人,请大人明鉴!倘若公子不曾吩咐我,我是万万不敢打这些主意,我……”

他哽咽出声,“我虽然卖身给伯府,可我还?有父亲母亲在?,我还?未娶妻,我根本不想搞成现在?这样?,我是被逼的——”

胡芩心神溃败,埋头捂着脸哭起来,宋怀瑾站在?长案后,“主犯有主犯的罪,帮凶有帮凶的罪,若你老老实实交代,衙门会酌情?考虑减轻你的刑罚,可你若还?是负隅反抗,那你的罪责,便与主犯无异!现在?我问你!杨松当初是怎么开始和李赫有此勾连的?”

胡芩抽泣两声,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是……是去岁,我们公子在?迦叶寺斋戒之时,无意之中?发现了李家大公子要谋害李家二公子,他看到了,却没有揭发,反而?……反而?生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六千五百字!今天又是心梗的小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