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什么?
明暄没有听清楚。
屏幕那端传来了“砰”的一声, 遮住了祁随之的声音,五颜六色的亮片从气球里炸开,下坠。
一片银色的心型亮片落在了祁随之的睫毛上, 随着他眨眼的动作下滑,划过鼻尖,贴在漂亮的薄唇上。
祁随之皱了皱眉,微张着嘴伸出舌头舔住这张亮片,唇瓣抿住, 银色的亮片反光, 照进祁随之的眼眸。
轻吹口气, 不听话的亮片在空中摆动,钻进了祁随之的衣领。
明暄透过屏幕看着他,不自觉地喉结微动。
“你看起来喝了很多。”明暄有些担忧。
祁随之轻轻眨眼, 语调又轻又慢:“是有点多。”
“要么我去陪你吧?”明暄掀开被子,脚趾碰到冰凉的地砖。
祁随之很慢地摇头:“不用, 太晚了,不安全。”
“那……”明暄顿了顿, “你结束到酒店了给我发个消息,可以吗?”
祁随之点头说好,挂断了视频。
小雅指尖夹着烟, 看着祁随之, 没忍住嘲笑道:“你喝多了像个呆逼。”
祁随之沉默地闭上了眼, 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这句话。
明暄刚萌生起来的睡意被祁随之的这一个视频电话给搅得不剩丝毫,他索性下了床, 下楼钻进厨房, 拿了一盒草莓奶走进了露天花园。
花园里满是奶奶和陈姨一起种的花, 旁边还有一张藤桌和两张藤椅, 这里是爷爷奶奶喝茶下棋的漂亮地方。
明暄叼着吸管走进花园里,指尖搭上湿润的紫色绣球花瓣,抬眼看着盛放的月见草,离月见草不远的位置还有藏在角落里两朵盛放的昙花。
奶奶将花园搭理的精致又漂亮,如果……
“啪”
明暄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大腿,拍死了一只蚊子。
如果没有该死的蚊子就好了。
轻柔的月向夜晚洒下温软的光,映衬着漂亮不可方物的花园。
明暄拿出手机,在花园里扎马步,试图拍一张最漂亮的照片下来。
单单一束花配不上祁随之,他要将盛夏夜里最漂亮的花全都画进一副画中,编织成小皇冠,送给他的冠军。
明昭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花园里的明暄时,还以为有贼从花园翻了进来。
当他蹑手蹑脚走进花园并拿起水池旁的铁锹时,面前背对着他的人站起来蹦跶了两下,蹦跶完又弓着身子扎下了马步。
身影熟悉,像他的倒霉弟弟。
“……大半夜不睡觉你在这搞什么行为艺术?”明昭无语地放下手中的铁锹,铁锹和大理石洗手台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好险,这铁锹差点抡这倒霉孩子脑袋上了。
明暄举着手机回头:“什么行为艺术?你大半夜不睡觉下楼干什么?”
“喝水。”明昭说,“我房间水喝完了,下楼倒点儿。”
明暄一直拍不出满意的照片,眉头蹙着,站直身子回过头对着明昭:“你要喝花园里的水啊?”
明昭的视线落在了铁锹上,思考这一铁锹下去明暄昏迷却不受伤的可能性有多大。
答案好像是零。
明昭走进花园,拉开藤椅坐了下来,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烟盒和打火机,翘着二郎腿点了支烟:“暄暄,帮我把客厅烟灰缸端过来一下。”
明暄看了他好几眼,沉默地走进客厅拿过茶几上的烟灰缸放在明昭面前的藤桌上。
“你在奶奶的花园抽烟,给花熏死了我就告状。”明暄拉开另一张藤椅面对着明昭坐了下来。
“我抽的是烟,不是农药。”明昭瞥了他一眼,弹下烟灰,“你大半夜在花园干什么啊?我还以为有贼,都准备用铲土的铁锹给你后脑勺来一下了。”
“睡不着,来看看花。”明暄说,“然后拍照,拍完画画。”
“哦。”明昭点头,“给我也画个,我在国外刚开没多久的工作室墙上空荡荡的,正愁挂点什么。”
明暄:?
“正好,去画室看看你都画了什么,月底我回去工作的时候捎一副回去。”明昭抽完烟站起身,绕到明暄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
“不是?”明暄纳了闷了,“你听见我说同意了吗?”
“还需要征求同意?”明昭揽着他的肩膀把人带进了画室,“画完的呢,给我瞅瞅。”
明暄无语地指了一旁的柜子:“里面,你自己找吧,喜欢哪个我给你裱起来。我图还没拍出来,先去花园拍照了。”
明昭打开柜门,背对着明暄挥了挥手:“去吧。”
明暄刚刚在花园拍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能拍出一张满意的照片,被明昭这么一打岔,索性换了个方式。
举着手机,对着开在夏夜里的每一种花都拍下了最漂亮的一张。
满意地翻过相册后,明暄关了花园的门,走进了画室。
“这个给我吧,看着还挺放松。”明昭指着柜子里的一副画说道。
明暄走过去拿出来了这幅画,是一片碧蓝天空下迎风而立的向日葵,整幅画都是浅色调。
“行。”明暄说,“我挑时间给你裱出来。”
“那我倒个水上楼接着睡了,你早点歇。”明昭适时地打了个哈欠,推开画室的门走了出去。
明昭前脚走,明暄后脚把门关上了,他打开房间里另一个柜子,拿出来了一块偏小的,钉好的正方形画布摆在了画架上。
画室里除了各种各样的作画工具,还有一台插着电的打印机。
明暄把刚刚拍的那些画一个两个都传了过去,打印机嗡嗡运转,吐出来一张又一张照片。
他拿起一圈纸胶带,把打印机吐出来的照片一张一张贴在了画架背后的墙上。
做完这些,明暄刚打算调色,手机响了起来。
是祁随之打来的语音。
“明暄。”祁随之的声调带着慵懒的困意,还含着一丝醉后的缱绻,“我到酒店了。”
“好。”明暄轻声细语地开口,“早点休息。”
“晚安,明暄……”
“晚安。”
话音落下,电话那端只剩下了匀长的呼吸声。
通话还在继续。
明暄听着扬声器传出来的匀浅呼吸,摩擦被子枕头发出的声音,打消了挂断电话的念头。
他轻手轻脚地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拿起调色盘挤颜料调出想要的颜色。
笔尖游走在画布上的声音,洗笔时的水声,是明暄的日常。
而不属于自己的悠长呼吸声,则是明暄旖旎的梦。
·
时间一晃,明昭在八月初回了美国,回去之前还不忘捎走他那副向日葵。
送走明昭后,家里只剩下了明暄陈姨和两个老人,明暄每天在家画会儿画,帮奶奶给打理打理花园,陪爷爷下会儿棋,时不时跟祁随之分享分享日常,日子惬意地不行。
临近月末,明暄冰箱里的草莓奶存货也差不多荡然无存,他拿出冰箱里倒数第二盒草莓奶,挤开纸盒插进吸管,从厨房游荡到了客厅的这一段路中就已经喝完了。
轻车熟路地把纸盒扔进垃圾桶,他从沙发上揪起来一个抱枕环在怀里,脑门朝下栽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睡了多久,挤在沙发缝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明暄打了个哈欠,抬手摸出手机,眯着眼睛点亮。
【小雅姐:弟弟,跟你说个事儿】
明暄慢吞吞地打字。
【明暄:怎么啦小雅姐】
【小雅姐:22号是随之生日】
【小雅姐:我们租了个别墅给他庆生】
“随之”两个字在明暄这里就是精准打击,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精气神就都上来了。
【明暄:!!!】
【明暄:谢谢姐!!】
【小雅姐:你要是回得来的话跟我们一起来玩吗?给随之个惊喜】
【明暄:好!】
8月22日,就在后天。
提前返校的话,冰箱里的存货都不用再补充了。
那只剩下最后一盒的草莓奶都好像在告诉他——
后天是个不一般的日子,把我喝掉你就可以远航了。
明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坐直了身子直接订机票,一边订一边往花园里走。
“爷爷奶奶——”他软着嗓子凑过去,打断了两位老人家的棋局。
“怎么了?”奶奶撑了一下眼镜,抬眼慈爱地看着他。
“奶奶,后天我朋友生日,我明天下午想回学校。”明暄胳膊搭在藤桌上,下巴抵着胳膊,蹲都蹲得乖巧,“可以吗?”
“哼。”爷爷冷哼了一声,“嘴上问可不可以,实际上机票都买好了吧?”
明暄的笑容里露出了被拆穿的苦涩和尴尬。
“暄暄要跟朋友玩就去呗。”奶奶嗔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伴儿,“整天跟我们俩小老头在一起无不无聊啊。”
“不无聊奶奶。”明暄乖乖开口,“要不是好朋友生日,我肯定在家陪您俩到开学才走的。”
爷爷看着装巧卖乖的明暄,佯叹了很长一口气。
“去之前给客厅挂的那幅画换了,我看腻了。”爷爷说。
从明暄学画画开始,奶奶家的挂画都是由明暄一手操办的,听爷爷这句话说出口就知道是答应放行了,明暄站起身屁颠颠儿地喊了陈姨,俩人搬着小板凳拆下了客厅挂着的那幅油画。
“暄暄啊,这次准备挂哪副画在客厅?”陈姨一边拧着画框的螺丝一边问道。
“这个画布大小的话,挂去年寒假画的那幅吧。”明暄想了想,“本来是有个向日葵的,被明昭薅走了。”
陈姨乐呵呵地笑:“还不是咱们暄暄画的好看,大家才抢着要。”
明暄“嘿嘿”傻乐了两声,起身推开画室门,从柜子里翻出来了晾干的画布,画上是两只翠色的鸟踩在有花盛放的枝桠上。
明暄抱着画到客厅时,陈姨已经把之前挂着的那一幅画的画框拆了下来。
这种大小的画明暄画的少,画框就也没买几个,只得拆了装装了拆,好一个回收再利用。
裱好这幅画挂上墙后,明暄累的五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狂喘气儿。
挂画真是体力活。
“哟。”奶奶走进客厅,看着地上的孙子,“趴下啦?”
明暄薅了一把额前的头发:“嗯,趴下啦。”
“那你趴会吧。”奶奶走进厨房泡了一壶茶,“收拾行李的时候别丢三落四又让陈姨给你寄过去啊。”
明暄点头:“知道啦。”
从地上爬起来,明暄扶着栏杆爬上了楼回到房间,摊开行李箱收拾行李。
其他的倒没什么,但半个月前的那副画……
他跨过行李箱蹬蹬蹬地下楼冲进画室,那块儿小巧的正方形画布摆在桌面的阴处,明暄将画布拿起来,从置物柜里翻翻找找大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裱画框。
淡金色的欧式画框花纹繁杂,框在其中的画轮廓是一顶欧式皇冠,但却是由各种盛放的花制成,在皇冠的右下角还有一只振翅的亮蓝色蝴蝶。
明暄拿着裱好的油画,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放进空荡荡的背包内。
飞机划过云层,再落地时已经接近下午七点了。
刚回到宿舍,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接到了小雅的电话。
电话那端闹腾一片。
“明暄啊,你下飞机了吗?”
明暄歪着脑袋夹着手机,走到洗手台打湿了几片洗脸巾,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勤勤恳恳地擦桌子:“我已经到学校啦。”
“这么快?我还寻思着直接开个车去把你接过来。”小雅说,“你有没有空先过来和我们一块儿布置,我们跟随之说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有空的话过来搭把手呗,我们这布置不完了。”
明暄毫不犹豫地答应。
擦完桌子,明暄把那副画从包里拿出来抱在怀里,等车的间隙中买了个纯色的礼品袋。
一路行驶时,明暄忍不住想,从他认识祁随之开始,他好像就一直在给他准备礼物。
解围的谢礼,钱包里的七百块钱,夺冠的礼物和生日礼物。
他甘之如饴。
小雅他们租的别墅区和他家其实差不太多,三层独栋,带一个露天花园。
而他们租的那一栋就更好认了。
整个别墅区里只有那一栋旁边停了不少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摩托车。
明暄拿起手机给小雅发了条消息,没过两分钟,大门应声打开,小雅从门后露了张脸出来:“急死我了,快进来快进来。”
看着火急火燎的小雅,明暄莫名受到感染,也急咧咧地小跑着冲了上去。
然儿一进屋子,明暄懵了。
客厅里满是粉色的气球蜡烛,墙上贴着的happy birthday也是亮闪闪的紫红色。
明暄震惊:“你确定过生日的是祁随之吗?”
“确定。”小雅拍了拍手,“搞点花的,让他震惊一下。”
“别说他震惊了。”明暄欲言又止,“我也有点震惊。”
“冰箱里还有刘哥订的蛋糕。”小雅说着自己就先乐了起来,“更粉。”
明暄:。
这辈子希望没有机会让你们给我庆生。
“明暄来了啊。”冉乐闻声抬起了头,“快快,过来帮我系气球。”
明暄呆愣地挪了过去:“啊,好。”
不知过了多久,从外面传来摩托车的声浪愈来愈近,停在了别墅门口。
虎哥对声音敏感,听到时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走到门口“啪”地一声,把墙上的两排开关一并摁了下去:“关灯关灯——”
房间内只剩下闪烁的烛光。
门铃响起,小雅推着明暄的肩膀凑在他耳边道:“弟弟,去开门。”
赶鸭子上架似的。
明暄被推到门口,握住门把手,“咔哒”一声,大门应声打开。
“怎么这么……”祁随之抱着头盔,话还没说完,看到明暄的一瞬间表情变得讶然,“明暄?”
明暄歪着头笑着招了招手:“好久不见。”
祁随之进门,抬手在明暄的头发上揉了一把:“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
“咳咳。”虎哥做作地咳了一声,“随啊,20岁了啊,到结婚年龄了,大生日,不能含糊过,也不用谢哥们,都是哥们应该做的。”
听到这番话,祁随之的视线才从明暄的身上转到房间内。
荧荧的烛光下,祁随之看到了贴在客厅墙面上的happy birthday和满地的气球。
苡橋 有点怪异,但好像还可以接受,至此他还没发觉有什么太大的异常。
直到他顺手摸到门边的开关摁了下去。
“我.操。”祁随之看着被装扮的粉嫩异常的客厅,没忍住爆了句国粹,“有病吧你们?”
看着他的反应,大伙儿笑成一片,明暄也捂着嘴闷声笑。
“你也跟他们一起胡来?”祁随之的视线落在明暄脸上,抬手用手背轻轻抬了一下他的下巴,“嗯?”
明暄笑弯了眼点头,下巴点在他的手背上。
祁随之拿他没办法,捏了捏他的下巴,关上房门落了锁。
他无奈地走了进来:“丢人,真的丢人。”
“什么叫丢人,这是你二十岁大寿的牌面。”冉乐反驳道。
明暄:……
“你生日还没到,先各玩各的,到了再说,蜡烛先吹了半夜再点。”虎哥说,“二楼麻将房有约的没?”
“我去楼上唱歌——”
“英雄联盟的有吗!”
“我一天没睡先睡一会儿了,等会喊我。”
过生日的人刚到还没十分钟,准备活动的人都已经分散了。
明暄一脸懵逼。
“他们就这样。”祁随之无奈地看着一群人四散的背影,“找个正当理由玩而已,什么日子根本不重要。”
他边说着边走到厨房,轻车熟路地夹了冰块倒了两杯柠檬水,递了一杯给明暄:“就这个地方,同一栋楼,这是我第好几次进来了,前几次都是什么……”
“圣诞节,跨年,还有一次是什么建军节还是建党节,他们非说要庆祝来着。”
明暄接过柠檬水抿了一口,看着祁随之没说话。
“如果不喜欢的话没必要跟着他们闹。”祁随之说,“这伙人就是精力旺盛。”
明暄小口啜饮,舔了舔唇角开口道:“他们都很好相处,和看上去不一样,我很喜欢你的朋友们。”
祁随之喝完水放下杯子:“看上去很难相处吗?”
“是啊。”明暄点头回忆,开玩笑道,“第一次见你那会儿在便利店我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给他们看恼火了把我打一顿。”
“所以就盯着收银台看?”祁随之失笑看他,“出去吧,这里面娱乐设施蛮多的,玩不玩?”
祁随之看见了他在便利店盯着收银台看。
他看的好像是……收银台前的安.全.套。
明暄拿起被冰出一层水珠的杯子贴在了脸上,装作什么也不记得的样子跟在祁随之身后走出了厨房。
客厅隔断的另一边是拿着台球杆一个人在玩儿的小雅,她看到祁随之和明暄从厨房出来,仰起头打了个招呼:“台球打不打——”
“会不会?”祁随之偏过头问明暄。
明暄点点头:“会,之前陪明昭玩过。”
“帅。”小雅从球洞里掏出已经被打进去的球重新摆好,“那你俩先来,我坐着看会儿。”
“好啊。”明暄点头,接过了小雅扔向他的球杆,走到球桌旁的柜子上拿起巧克粉摩擦杆头,递给了祁随之后,走到墙边拿过另一支杆,重新擦粉。
“要不要这么顺手啊——”小雅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动作。
明暄:嘿嘿。
“你先开球?”祁随之拿着杆子开口道。
“好。”明暄握着杆子塌下腰,拇指翘起架住球杆,运杆,击球。
清脆的碰撞声后,子球散开,有球落袋。
小雅走到球洞前,拿出那颗球看了一眼:“9号。”
明暄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台球一共十六颗球,其中白色的为击球的母球,1至7号为一组球,9至15号为另一组球,黑色的8号则是公共球。
明暄落袋的球为9球,代表着他如果要赢的话,需要将9至15号所有球全都打进洞后,再将公共球8号打进洞则胜利。
明暄看着母球的位置,握着杆走到桌的另一侧,将目标定在了10号球上。
祁随之倚着球桌看他。
他打台球的姿势很标准,白皙修长的手指架着球杆,专注地看着母球,轻薄的T恤搭在塌下的腰上,又从支撑重心翘起的臀部处上扬,划出漂亮的一抹弧度。
“哒”
10号球进洞。
“厉害啊。”小雅看着他。
明暄拿过巧克粉摩擦杆头,找新的位置:“我在运动方面一向是个漂亮废物,台球是我为数不多会玩的了。”
“漂亮废物”四个字,惹得小雅没忍住笑出声。
“哒”
15号球进洞。
“哒”
11号球进洞。
除开最后一个公共球,桌上属于明暄的球只剩下了三颗,而祁随之还没开出一杆。
在13号球和12号球接连入洞后,明暄握着球杆伸了个懒腰。
“14号进了我就要□□球了。”明暄看着祁随之狡黠一笑,“厉害吧。”
祁随之勾起两根手指,在他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厉害厉害。”
但可惜的是,14号球贴在球洞旁边撞了好几下,最终停在了洞口前。
明暄看着这不争气的一杆,鼓着嘴“噫”了一声,坐在了小雅身边。
“噫什么噫,胜负欲这么强啊?”小雅看着他,凑到他耳边很轻地开口,“不想看随之怎么打台球的?之前在台球厅可吸引了不少妹妹。”
明暄闻言抬起头,看向握着杆子在台球桌前的祁随之。
祁随之个子高,意味着他打台球腰会塌的更低,明暄的视线不自觉地钻进了微微敞开的领口。
白,覆着一层漂亮的薄肌,美术生的DNA让他想掏出笔画一张肌肉结构。
随着球进洞,祁随之起身。
好看的肌肉隐进了衣领里,明暄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球桌上。
祁随之打球很干脆,不会像很多人一样运杆都要运个十来回,几乎是定好了位置后运一下就立马击球。
随着一下又一下的碰撞声,球桌上的台球越来越少,只剩下了四五颗。
又一杆下去,撞击声响,有球落袋。
祁随之看着追着1号球落袋的母球,有些意外地“啧”了一声。
“到我啦。”明暄站起身,“自由球,你摆吧。”
明暄的14号球就在球袋旁一动不动,明暄自己摆的话只需要摆在14号旁边然后轻轻一击,这样太没有挑战性了。
祁随之从球袋里掏出母球,在手心里颠了颠:“真让我摆?”
明暄大方点头:“嗯啊。”
“行。”祁随之拿过母球,把它摆在了球桌的中心位置。
球桌是长方形,而14号球停在角的位置上。
祁随之把母球摆在了中心位上,就意味着明暄要从另一端把球打进去。
明暄握着球杆咂舌:“你真狠啊。”
祁随之笑着看着他:“你让我摆的。”
“行吧。 ”明暄点点头。
他站在球桌的短边侧,半个身子费劲地压在桌上,桌沿撩起他的T恤下摆,露出了一截精瘦的腰腹。
岔开的腿似乎没那么好找重心点,明暄索性抬起了一条腿,膝盖撑在桌沿上。
这个姿势更加费力,裤子随着他的动作变得紧绷,撑满每一寸,勾勒出漂亮流畅的臀部线条。衣服上拉露出来半节腰脊,在灯光下皮肤显得光泽细腻。裤腰带下滑,遮不住性感的腰窝。
祁随之的视线顺着明暄脖颈落了下去,停在了裤腿微紧的大腿处。他眼神微暗,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小雅看着明暄毫不知情地运杆,偏过头看了一眼眼神讳莫的祁随之,挑了挑眉走出了这片区域,拒当这个八百瓦大灯泡。
“哒”地一声,14号球落袋,母球磕在桌沿,往另一个方向弹,好巧不巧,落在了公共球和球袋一条线上的位置。
明暄握着杆直起身,诱人的腰窝也被T恤遮住了。
“厉害。”祁随之喉结轻动,放下了手中的球杆,走到了明暄身后,手掌虚搭在他的腰间,要碰不碰。
明暄像个骄傲的小孔雀,耀武扬威地看着祁随之:“最后一球还打吗?”
祁随之的视线落在球桌上,两球一线连着球袋,只要明暄手不抖,闭着眼都能打进去。
“我认输。”祁随之抬起双手。
明暄把球杆放在球桌上,张开双手拍在了祁随之抬起的手掌上,清脆地和他击了个掌:“给你个东西。”
没等祁随之反应过来,明暄一溜烟儿地绕开隔断,走到满是粉色气球的客厅,从沙发上拿过了那个礼品袋。
“夺冠礼物。”明暄说,“生日礼物还没准备,你都不提前告诉我的。”
他的声音带着点儿娇嗔,撒娇味十足。
“不用生日礼物,他们都不送的。”祁随之接过礼品袋。
明暄双手向后撑着台球桌,一条腿向前伸,脚尖抬起,他歪了歪头:“我想送。”
“想送什么?”祁随之问。
明暄鼓着腮帮子想了好一会儿:“还没想好,先欠着。”
祁随之拍了拍他的脑袋,从礼品袋里抽出了这副很小的油画。
“夺冠的花。”明暄笑着说,“画成了小皇冠,喜欢吗?”
祁随之指尖轻碰画框玻璃,从月见草到昙花,从昙花到风信子,再从风信子到玫瑰。
颜色形状各异的花恰到好处的融合成冠冕,振翅的小蝴蝶是他的见证。
“喜欢。”祁随之郑重地点头,“什么时候画的?”
明暄抬眸,看着祁随之的眼睛:“你喝醉了找我的那个晚上。”
祁随之抬手揉了揉鼻子。
“酒吧太吵了,我其实没听清楚你那天说的什么。”明暄直视着他,“一回头发现我不在,有点什么?”
祁随之将画重新塞回礼品袋里,拿在手上,他微微低下头,视线碰撞。
“不记得了,那天喝的有点多。”祁随之说。
明暄敛眸,点了点头。
祁随之勾起他脸侧的一缕头发,别至耳后。
“可能是有点失落,也可能是有点想你。”
周边声音好似在同一刻消散,耳边只有两个人的浅浅呼吸。
明暄抬起头,撞进一腔柔软,抬手握住祁随之微凉的手,脑子有些混沌:“祁随之,我喜——”
“要不要玩PS5?楼上有。”祁随之松开手,打断了他。
明暄的话被打断,微微愣神,而后泄气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明暄,”祁随之低着头,曲起指尖刮了一下他挺翘的鼻梁,“先不着急。”
祁随之的声音轻,但每个字都沉甸甸地砸进了明暄的心里。
明暄抬起头,看着祁随之温煦的眼神,睫毛轻颤。
喉结微动,他听见自己闷出了一声:“……好。”
“带你玩游戏。”祁随之往后退了一步,拉着他的手腕上楼。
放PS5的房间不大,一个长沙发,一台显示屏,光线也没楼下亮堂。
“有想玩的游戏吗?”祁随之摁开开关,偏过头问他。
明暄想了想:“有没有骑摩托车的游戏啊,我想试试。”
“有。”祁随之找到ride4,点开,把手柄递给了明暄。
游戏打开后,祁随之点开摩托车设置,把驾驶辅助里的物理模拟等级调到简化,自动刹车、联合制动、防锁死刹车系统和脱离赛道帮助全都点开。
简而言之,调成了最简模式。
他坐在明暄旁边,指尖碰在手柄上。
“这个摇杆控制车的方向,右边的摇杆控制视角。”祁随之说,“左上刹车右上加速,简化模式不用管离合。”
明暄点点头:“知道啦。”
祁随之拿过手柄,点开这个游戏的新手图——驾照考试。
“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一圈进下一个考试图,你先试试?”
手柄回到明暄手上,他握着手柄摁下确认键,摩托自动行驶在赛道上。
“自动行驶结束开始计时,地上的走线变黄变红就是提醒你减速过弯。”
明暄舔了舔唇,握着手柄摁着加速键往前冲。
很快冲到了黄线位置,面前是一个右弯,明暄摇动摇杆,屏幕里的车手随着他的动作右压——
“砰”
没压过去,撞墙,连车带人飞出去好远。
明暄的表情有些错愕,这才刚开始怎么就撞了!
“欸?”
车自动回正到赛道上。
“提前一点压,刚开始玩不用完全跟着走线来,能弯过去就行了。”祁随之说,“自动减速下还可以松一下加速键,慢慢过。”
明暄点了点头,手指又摆在了摇杆上。
右下角的车速降到三十,明暄绕着最外一圈过了这个弯道。
一路横冲直撞飞出去八百次后,明暄总算是通过了终点,比驾照要求最高时限多出了整整三分钟。
明暄沉默了片刻,摁下了再来一次。
这个游戏有一种很奇妙的魔力,无论摔车摔车摔成什么样,压弯压的多难受,只要这一次的成绩比上一次好,就能够让人有继续下去的想法。
第二十多次开始这条驾照路,明暄已经有了些手感,擦着最高时限的边通过了这一张图。
他看着屏幕里的计时器,不可置信道:“过啦!!”
第二张驾照图是计速计时赛,赛道的不同位置摆着计速器,通过计速器时如果速度没达到标准的话,会罚时。
明暄握着手柄一遍又一遍地跑同一条赛道,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擦着时间线过了这张图。
“我感觉我会了。”明暄义正言辞,“有没有比赛的图可以跑啊?”
祁随之挑了挑眉:“有。”
他打开主页的每周挑战,点了进去。
ride4的每周挑战是随机车和随机赛道。
“咦。”明暄的视线落在了右边的信息上,有些欣喜“Kawasaki Ninja H2,是你的车!”
祁随之的视线落在眼熟的车辆上笑了笑:“这都知道啊。”
“嗯,只认识这一台和H2R,其他车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明暄诚实地开口。
“north west 200。”祁随之看着地图信息,“北爱尔兰机车赛道,地狱难度。”
“啊……”明暄握着手柄看他,“很难吗?”
“很难。”祁随之说,“试试?”
明暄看着屏幕眼熟的车,摁下了确认键。
川崎这车,一档上百,自动驾驶段结束后右下角的速度已经飙到了两百六,和跑驾照关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地面上的走线像飞一样,还没看清楚时走线就从蓝色变黄,再从黄色变红。
然后两百七十码撞车,人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儿。
明暄:。
他抿着唇,看着祁随之的眼神有些哀怨。
“想玩,但是控制不住这个车。”
祁随之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在这个眼神里败下阵来。
他叉开腿,拍了拍腿间的沙发。
明暄屁颠颠儿地起身坐在了祁随之的腿间,纤薄的背贴着他的胸口。
祁随之握住了明暄拿着手柄的手,微微偏头,下巴贴在明暄的耳朵上。
明暄卸下力,完全听从祁随之的操控。
祁随之点进摩托车设置,调整预负荷减震器,将物理模拟等级调成真实模式,关了所有自动后,换上软胎,进入了游戏。
祁随之的指尖有很一层不算厚重的茧,贴在明暄的手指上,泛着痒意。
他抬起头,看着祁随之。
祁随之带着他的手摁下加速键:“看我干什么,看屏幕。”
明暄鼓了鼓腮帮子,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ride4的地图真实度高,看着两侧的风景掠过,车在赛道上疾行,好似自己真的在赛场上。
这游戏祁随之明显玩过很长时间,在明暄手中简化模式都难以操控的车在他手中变得乖顺。
不知道是隔音不好的缘故还是朋友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麻将房的:“杠!”
电竞房的:“推推推——”
ktv房的:“心在跳是爱情如烈火!”
各种各样的声音杂在一起,都没有游戏里摩托车的声浪大。
但却巧妙地遮住了明暄的心跳声。
越过终点的一瞬间,整栋别墅的灯陷入了一片漆黑。
“祁随之生日快乐——”
是虎哥在楼下喊了一嗓子。
“生日快乐!!”
“老子游戏还没打完,随之生日快乐——”
各个房间的声音传进来。
零点了,明暄想。
昏暗中,气氛莫名变得暧.昧。
他放下手柄,在祁随之温热的怀里转了个身,动作幅度不小,惹得祁随之闷哼了一声。他跪坐在了祁随之的腿.间,膝盖抵在了祁随之最具有侵略性的地方,挪开膝盖,布料磨蹭出细碎的声音,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肩膀。
明暄埋进他的颈窝,细软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贴上了脖颈上跳动的脉搏。
脉搏跳动有力,节奏逐渐变快,祁随之呼出的变得炙热。
他嗓音压低,在四面八方的“生日快乐”中轻声开口。
“祁随之,生日快乐,祝你万事顺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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