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生物学家沃特·赫斯用电流刺激猫的大脑,成功地改变了一只猫的性格。它原本十分温顺,但被电流刺激后,突然变得凶狠好斗,好像是疯了一样。
1950年,脑科专家胡塞·戴尔卡多依靠记录斗牛现场的影片一举成名。在片中,一头公牛正奋力向戴尔卡多冲去,在要被牛角顶翻的一刹那,他启动遥控器……公牛突然停止了,显出极为恐惧的神情,随之掉头而去。这部纪录片,是戴尔卡多自己拍摄的。
2006年,美国生物学家吉尔·阿特马完成了一项令人惊异的实验——在一条角鲨脑中植入一个电子元件,以影响鲨鱼的行为。当吉尔·阿特马操纵遥控器时,鲨鱼仿佛闻到了某种根本不存在的气味。阿特马介绍说,按下“右”键,鲨鱼大脑中通常处理右鼻孔嗅觉信息的区域就会受到电流刺激,鲨鱼就像真的闻到右边有诱人的食物一样,其大脑灰质细胞开始运作,并向自己发出捕食的指令。于是鲨鱼便真的向右边游去。不过,阿特马同时称,自己目前只能控制鲨鱼的左右转向,还不能让它做出更复杂的行为。
——英国《每日邮报》
三年前,司空炬第一次来到洛杉矶,向Goopple风投做PPT演示时,用一张星空图和一张大脑神经元图片,阐述了银河系中恒星的连接方式跟人脑中神经元的连接方式的相似性。
三年后,借助混沌理论和模仿人脑神经元处理信息方式的超级大脑芯片被“天眼”项目组研制出来了。超级芯片只有两平方厘米大小,上面却密布着8000万个微小组件,而每一个组件都是一个单独的数字神经细胞,都具备对信息的接收、存储、计算和发射功能。然而,它们却又彼此相连,互为作用,其合力在模仿人类大脑对信息的方式方面近乎完美。正如《圣经·罗马书》中的那句话:“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
研制出来的超级芯片,由脑神经手术权威梅奥医生执刀,移植进了司空炬的颅腔,与其大脑皮层相连。
手术之后五小时,司空炬从深度麻醉中醒来,他不顾众人的劝阻,启动颅内芯片,连通了大型计算机。在闭着眼睛、戴着眼罩的情况下,他在脑海里看到了前方“眺望者”目睹的马蜂猎杀蜻蜓的现场。
事后,助手小青问他感觉如何,他回答道:“刚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过一次。我是第一次做这种全麻手术,在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知觉的情况下,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的记忆只停留在麻醉师注射完毕,把针拔出来的那一瞬间——突然失去意识,这跟死亡何异?
“但是,我重生了。醒来的我,已经拥有了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大脑。通过脑内的超级芯片,我可以与世界上任何一台互联网上的计算机终端相连,并且控制它们。不,不只是这些,我还可以进入人的大脑,见其所见,闻其所闻,想其所想。唯一的条件是,我要拥有他们的脑电波指纹。”
手术后不到一个月,王是非死于前列腺癌,他留给司空炬的最后一句话是:“给巴雅尔解梦……”王是非弥留之际,司空炬分九个时段,提取了他的脑电波,储存于计算机中。而在此之前,司空炬已提取过他72段脑电波。
司空炬为王是非操办了后事,遵照遗嘱,没有举办追悼仪式。王是非不是基督教徒,也没有请神父来为他祷告。他的骨灰,被存放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墓里,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墓碑正面,刻有司空炬拟定并经他同意的遗言:“我愿用一千年来向你道歉——王亚非。”
墓碑背面,字样如下:
读心第二定律
无障碍的读心,是灾难性的。就像互联网上的电脑,若无防护程序,将很快因病毒入侵而瘫痪。故人心不可窥测,人性不可考验。
读心第三定律
读心平台必须有防护机制,读心术只能用于造福世界。
送别王是非,回到项目组,司空炬立即打开了当年在咖啡馆里为颜安格演示第一代读心机样机时的笔记本电脑,让助手提取颜安格的脑电波指纹。
第五天凌晨一点刚过,司空炬接到了小青的电话:“配对成功。”他立即把电话一扔,坐了起来,打开灯光,掀开身上的毯子,就要下床。当一只脚接触到冰凉的地面时,司空炬清醒了,他拾起电话,对面的小青还没有挂。司空炬说道:“请给我接通‘天眼’控制中心,我立即开启芯片。”
司空炬关了灯,退回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睛。
一百英里上空,电离层。
舒曼空间。
驻波。
调整频率,7.83Hz。
开启心灵感应模式。
传输图像。
北京时间与美国太平洋夏令时间有16个小时的时差。洛杉矶的凌晨一点,北京时间是头天下午五点。此时,司空炬眼前出现了一片青葱翠绿、阳光明媚的场景。地上杂草丛生,稍远处是一丛丛的绿树。没有参照物,看不出有多高。
画面拉近,绿叶丛中有一簇簇的紫红。是花?
再拉近,看清楚了。不是花,是果实。圆圆的,暗红色,像一个个的小球。偶有一两个成熟得爆开了,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来。是荔枝吧?不会认错的,是荔枝,那么是在中国南部了。
画面向下,那是因为“眺望者”的眼睛朝下了。画面上出现了一对脚尖。一双帆布鞋,平底,松紧的,没有鞋带。这是颜安格的脚吧。司空炬的心脏不由得怦怦跳了起来。是的,是她的脚。颜安格住在别墅里当阔太太时,尽管有无数双鞋,但她最偏爱的就是帆布鞋,她觉得穿起来透气、舒适、行动方便、不受约束。跟着司空炬逃亡时,更是只穿布鞋了。虽然没见过这一双鞋,但那双脚那么秀气,不是她又是谁呢?司空炬屏住呼吸,对控制台发出了指令:“增加声音模式。”
过了一会儿,画面朝上升起,并缓慢地朝右移动。是“眺望者”在走路了。但是,却没有声音,没听到她说话。
不对,有声音。“增强声音,放大。”司空炬再次向控制台发令。仔细辨听,是流水的声音,是水打在石头上的声音。有瀑布吗?
二十分钟后,画面果然移动到了一挂瀑布上。与一旁的野生荔枝树相对照,看来那瀑布有好几十米高,飞流直下,势头猛烈。若不是“眺望者”离它太远,只怕也是水声如吼,震耳欲聋吧。
让司空炬颇有些失落的是,这么长的时间,他没能听到颜安格说话,哪怕是一个字。长时间的等待,失望,让司空炬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鼾声,当他在梦中一惊,猛然抽搐了一下醒来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画面上,一座大山青翠欲滴。奇的是,那大山却没有顶峰,而是四壁陡峭,顶部平坦,像一张巨大的桌面。山顶上白云缭绕,像是铺上了一床还没来得及套被套的棉被。
找到了?司空炬不由得一阵狂喜。难道是在河南的平顶山?不对,河南应该不产野生荔枝吧?司空炬立刻启动颅内芯片联上互联网,一搜索,果然不是,河南平顶山就在市区边上。司空炬在互联网上看了好些图片,除了山形相似之外,并没有太多共同之处。
几分钟之内,司空炬迅速浏览了大量资料,这才知道这种平板状山体叫“桌山”或“方山”,其成因是砂岩层受强风和流水侵蚀。由于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在世界范围内都不多。在中国,为人所知的桌山更少,一只手都用不完就数得清楚,除了河南平顶山之外,大抵还有辽宁本溪市平顶山、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卓资县平顶山、四川省洪雅县瓦屋山。这几个地点,很快就被排除了,必须获取更加专业的数据。
司空炬用芯片进入了几家大学地质系的数据库,被海量的资料搞得心烦意乱。于是分了个心,再次回到“眺望者”颜安格的视野里。这一次,他看到了一副对联:“一尘不到心源净,万有俱空眼界清。”
画面推远,缩小,司空炬看到了上方的横联——半边古寺。
再推远,再缩小,一座靠山修建的古庙出现在司空炬的脑海里。
野生荔枝,桌山,对联,古庙。凭着这几条线索,应该可以确定颜安格的位置了吧。一阵倦意袭来,司空炬打了个哈欠,强撑着把大脑里超级芯片这一两个小时储存的所有数据传送至“天眼”控制中心,并发出指令:“上午八点整告诉我精确位置。”话音刚落,鼾声就响起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一过,小青接到了司空炬打来的电话:“位置出来了吗?”
“出来了。东经106度21分,北纬24度96分。”
“我不是说过早上八点整告诉我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话筒那边,司空炬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准确定位,五点多才分析出来。我看你早上两三点才关闭大脑芯片,怕打扰你休息。你又才做了手术不久,”小青很是委屈,“所以早上八点给你发了短信。”
司空炬打开信箱,里面果然有一条短信,是两个数字——106.212527,24.968987。
好家伙,精确到这种地步了。司空炬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