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亚抛出的问题显然被在座各位考虑了一遍。
她几乎是在问出的第一时间就得到回应。
“既然我们通过不同的手段, 到达了这里。
那么问题就不该是假设需要多少颗无限宝石，而是实际能找到多少。”
一位年长的男士在瑞亚视线的左前方站起来，他微微欠身, 右手优雅地搭在大衣第七颗的纽扣位置, 恪守绅士礼节地扣合。
“我猜另外一个我已经这么做了……总之，为了节省时间，我还是先拿出来吧。”他的伦敦腔调还是那么鲜明。
瑞亚之前就注意到他了。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会出现在这里并没有让瑞亚感到意外, 尽管他确实只是一个没有超凡能力的地球人类。
但是他超常发达的智力同样也是一种变异的基因特质。
而且和瑞亚在另一条未来时间线见过的迈克罗夫特不同, 这位政治家的周身着漂浮着微微发光的元素粒子，像是拥有了不知名的魔法能量一般。
其实他的智慧完全能帮助自己实现加持的额外超能力, 只要迈克罗夫特想要。
不过瑞亚不确定那到底是源自高科技还是高魔力。
那些浮光在男人的眼底映照，柔和了伦敦男性高深淡漠的眉目面貌，然而迈克罗夫特的眼神依然沉稳而平静，永远把自己从世界剥离出来，从第三方的视角冷眼旁观, 理智分析推理。
可当他看到强作镇定的年轻瑞亚，还是从眼角的余光里泄露出一丝促狭的微妙笑意。
“这是我世界里的‘力量宝石’和‘灵魂宝石’。”
紫色和橙色的椭圆形宝石从会议桌边飘向瑞亚, 散发出无法抑制的强大能量。
迈克罗夫特说：“关于最后一颗‘现实宝石’的线索, 应该在阿斯加德——一个神族文明星球。”
这句话还未落下, 一颗发着红色光芒的能量石就被抛到了空中。
那人脸上挂着鲜明的笑容, 但眼神里却充满着看好戏的谑意, 他像是挑衅一般地接话：“刚好，我们正在和阿斯加德的‘神族’朋友们做一些交易。”
他向瑞亚望过来的时候, 勾了勾嘴角。
“我想你会需要这个, 我挚爱的瑞亚·诺伦女士。”
微笑并没有舒缓那张五官骨相都过于锐利的脸，反而更加突出了他犹如神经质一般的刺人锋芒。
哈，这是莱克斯·卢瑟一贯的作风。
光照会这样的秘密组织, 集结的不是天才，就是疯子，或者两者兼备，当然不会少了他！
“交易？”
尽管瑞亚猜到按照莱克斯·卢瑟的脾性，这一定是个为了引诱她跳坑的话术陷阱，她还是忍不住追问：“你的未来已经开始直接接触‘神族文明’了吗？”
莱克斯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边的弧度扩大了。
“‘神明’也渴.望享受欢愉，甚至沉溺堕落。”
他倒是明确给出了答案，“而关于大众娱乐和自我毁灭，没有一个种族比生命短暂的人类更擅长这个。
这是你的‘反神计划’，瑞亚。”
这确实是瑞亚最擅长的方向。
她也听出了莱克斯的言下之意。
不知道这条时间线发生了什么，地球提前直面“神族文明”，他们不得不修正计划，启用了一个和“造神”同步进行的应急策略：
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族”拉下神坛，用腐蚀和同化达到削弱对方威胁的目的。
尽管瑞亚很怀疑莱克斯所说的“交易”内容，毕竟这听上去更像是一场跨越文明等级的反入侵和软战争，而不是什么正常友好的贸易通商。
因为莱克斯太像是那种会制造末日混乱的反派、不，他就是！瑞亚很难不对他产生一些邪恶的联想。
说不定惹上“神族文明”本身就是莱克斯·卢瑟策划的阴谋之一。
他当然不会是拯救世界的角色。
可是一旦瑞亚需要，莱克斯还是来了。单论头脑和手段，他的确拥有加入光照会的资格。
虽然他很可能是为了说服瑞亚选择他的未来——
莱克斯根本不会在乎能不能拯救所有的平行宇宙，他唯一要确保的是，他和瑞亚的世界安全存活。
瑞亚还在思索，她身后的智囊团代表却替她发言了。
“谢谢，福尔摩斯博士，卢瑟博士。”
里德·理查兹冷静地总结：“那么现在，我们至少拥有一套完整的六颗无限宝石了，我建议，我们可以考虑开始试验用无限宝石许愿的方案：
把愿望压缩到最简单的逻辑，排除一切潜在的重大代价。”
瑞亚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迈克罗夫特和莱克斯，不过不需要求证，瑞亚也猜得到他们一定拿到过不止一个专业的高学位。
在场的客人们大概率全都是“博士”。
毫无疑问，瑞亚这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哈佛在读生绝对是学历最低的。
何况她的学习大部分都花在应试方法和作业上，对于报考的专业领域都有很大的水分。瑞亚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挑战自己。
她略过“博士”的称呼，把关注点放回了里德提到的方案。
“我可以试一试，许愿恢复如初吗？”
瑞亚刚提出来，就被人提醒：“这不够精确。
一切如初，你想要具体还原到什么时候，什么程度？
语言的定义是多项的，而这些强大的能量会让每一条逻辑链成真，制造糟糕的结果，也就是所谓的代价。”
他明确地解释了许愿和代价的原理，这让瑞亚印象深刻。
尽管她不认识对方。
那是一个极其英俊的黑人，五官分明，眼神坚韧。那一身战服上的特殊金属部件就展示了他的特别，以及一副男性肌理完美的好身材。
黑人的比例优势确实得天独厚。
他对瑞亚微笑，并且善解人意地自我介绍：“你以后就会认识我的，瑞亚。你可以叫我特查拉。”
瑞亚只在乔纳森·斯通议论她未来的“绯闻对象”时听过这个名字。
在此之前，瑞亚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物。但是她明白自己不能小瞧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你好，特查拉。”
对方含蓄地点头：“我的王国拥有丰富的振金资源，这是一种极其强大的金属材料。为了阻挡其他国家的觊觎，保护子民，我们与世隔绝了很长一段时间……”
瑞亚诧异：“你是一位国王？”
他看上是如此的年轻。
“不，瑞亚。”
曾经的君主坦然地说出：“当你带领世界走向星际时代，就不再有国王们了，只有一位‘女王’。”
这是一个玩笑式的寓言。
他把瑞亚称作女王，而不是迎娶的王后。无论是两性还是两国，至少他们明确了从属关系。
特查拉的话也暗示，在座的人里面不止他一位权力统治者。
瑞亚再次在圆桌上环视一圈，这次她的眼神在那些陌生的面孔上停留了片刻。
她之前说过不打招呼，但特查拉让瑞亚意识到，她还是需要认识他们。
一些形态特殊的异化体引起瑞亚的注意。
她看到一个浑身都由不知名的蓝色物质构成的高大男性，他沉默地坐在离瑞亚最远的地方，额头中间刻着一圈神秘的痕纹。
瑞亚不看他的时候，他没有动静，像是一个古怪的神祇雕像。现在瑞亚望过来，他抬起头，依然拥有人性的五官，姿态表情却更接近神性。
尤其是那双眼睛，完全没有了瞳孔，是一片全然的蓝。
仅仅是注视他，瑞亚都感到难以呼吸的威压。
对方察觉这一点，做出轻叹似的动作，他安慰瑞亚：“这么说应该能让你放松——虽然我不是国王，但我确实是人类。
乔恩·奥斯特曼是我的人类名字，你也可以叫我‘曼哈顿博士’。”
安德里·维特冷冷一笑，戳破对方掩饰自我的假面。
“这是一场量子实验的意外，他的□□毁灭了，连同思维都进入了另一个领域，这具身体只是他用粒子重新组装的。
这家伙已经不是人类了！
在我的时间线——冷战危机终止后，曼哈顿博士就离开了地球，再也没有回来。”
安德里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关心的绝对不是人类的命运。”
这种半神化存在所关注的，一定是另外一些东西。
就比如瑞亚·诺伦这样特殊的个体。
曼哈顿博士对此没有异议，只是不带感**彩地评价：“作为克隆体……你就和我的朋友阿德里安一样地聪明。”
瑞亚听得心惊肉跳。
虽然瑞亚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但这句话完全冒犯了安德里·维特的底线。
在极度发达的智力面前，一切秘密是可解的。
然而，揭露秘密是另外一回事。
这通常意味着掀起一场战争。
金发男人那双灰蓝的眼睛立刻变得冰冷刺骨，脸色阴沉。
“从预知未来到支配粒子，我听说你能操控量子领域里的一切，在过去，他们甚至把你当‘上帝’。
可你还是坐在这里。”
安德里·维特嘲讽：“曼哈顿博士，你是对崩塌扭曲的时间线束手无策，还是对那些未来中的某个人没有办法……”
他似乎有所预料，笃定道：“一旦毁去这个可能性，你再也观测不到第二条成功的时间线了吧。”
对方再一次陷入沉默。
一场冲突爆发，又很快地停止，除了瑞亚之外，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
不仅是因为危机在即，更重要的是，与会者们拥有足够的理智，能够制止对立的进一步扩大。
尽管瑞亚竭力想要避免，但这个短暂的冲突还揭露了一个露骨的事实。
某种意义上，这场会议本身就是一个智力角逐、雄性竞争的斗场，从里德博士那句“择偶建议”开始，就拉开了角斗的序幕。
这是里德发起的会议，自然需要他来为瑞亚解围。
里德博士开口：“我们当然会争取保留更多平行宇宙的存活，但还是要考虑必要的牺牲。
这是一场时间浩劫，爆发得越久就会影响越多的因果律——这不是简单一个愿望就能抹平的。”
他这是提醒瑞亚，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我……”瑞亚紧紧皱眉。
左边响起了一声刻意的咳嗽。
天才大发明家举起一只手，本该是人类骨骼肌肉组成的手部却嵌在金色的机械之中，从精致的西装袖口伸出，带着矛盾又戏剧性的科技魅力。
“现在我能说话吗，那些会议规则太长我没仔细看，抱歉。不过我举手了。
刚才看你们像孔雀一样展示自己，争风吃醋什么的，我都不好意思插话了，咳！
总而言之，我想说一下我的方案。”
斯塔克翻过手，露出机甲手套的背面，五个精巧的关节处都镶嵌着作为驱动力的能源——
是无限宝石！
托尼·斯塔克说出瑞亚最开始的想法：“一个愿望不行，就多许几个好了。”
最疯狂的是，他真的替瑞亚做到了！
瑞亚压下各种各样的思绪，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个问题。
“……你们到底收集了多少无限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