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家人们……”
经典的致词开场白。
但瑞亚不想让颁奖典礼的注意力落在她的家人身上, 所以她下一刻就另起话头。
“原本我是要这么说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史蒂芬·斯皮尔伯格导演就在我身边……”
瑞亚有意地停顿了片刻，为悬臂摄像掉转机位的时间, 斯皮尔伯格在镜头面前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那么我还是把他放在第一个感谢名单吧。”
满座爆发出笑声, 瑞亚临时抛出的笑话显然很有娱乐效果。
然后她收起笑, 恢复正经。瑞亚对斯皮尔伯格说：“这是你的奖, 也是你应得的。如果你一定要感谢我，那就谢谢我选择了你吧。”
史蒂芬·斯皮尔伯格有所触动, 他隔着一段距离给了瑞亚一个拥抱。
或许是史蒂夫表现得太紧绷，这位导演还嘀咕一句：“天呐，放松一点，乔纳森, 我不会吃了瑞亚的。”
万幸话筒在瑞亚手上, 这句话没有扩音传出来。
瑞亚知道史蒂夫是在警惕, 以防她会受到任何伤害。
于是她很快从导演的怀里退了出来, 瑞亚补充：“以上, 这就是我的最佳导演奖感谢词。”
瑞亚又开了个玩笑，其实她和这个奖项没什么关系，但不妨碍她用一个正式又幽默的方式化解这段突如其来的插曲。
她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场面，完全成为了中心！
等热闹散去一些, 工作人员跑过来把话筒拿了回去。
斯皮尔伯格也终于心满意足, 带着他那个新打造的小金人回到自己的座位。这可是他第一个科学艺术类最佳导演奖。
新鲜玩意，而且造价昂贵。
大概只有好莱坞偌大影视工业背后的寡头才知道, 瑞亚为这革新花费、投入了多少成本。
但这金发女郎是一个可怕的吸金利器，她总有办法挣到更多。
颁奖典礼继续进行。
当瑞亚重新坐下来，史蒂夫抬手放在嘴巴旁边咳嗽了一下，“我应该没有露馅吧……”
瑞亚摇摇头, “别担心，最多就是乔纳森·斯通会被编造一些吃醋、不合的八卦绯闻，我会和他解释的。”
史蒂夫正要说抱歉，瑞亚突然询问史蒂夫：“刚才，有人在走神吗？”
美国队长惊讶地顿住。
瑞亚把问题说得更具体：“谁没在看我？”
这次史蒂夫很快反应过来，他借着摸耳朵的动作，向他领导的小队发出指令，加上他自身也在警戒，所以一下子就能摸清整个神圣大礼堂的情况。
史蒂夫念出一些名单。
排除那些娱乐圈行业之外的不相干者：安插进来的特工们，还有其他嘉宾邀请的伴侣家属朋友，再去掉幕后忙碌的工作人员，座位上发生小意外的随机情况……
瑞亚不是自负自己一定能够吸引到全部的人。
她知道自己不会讨所有人喜欢。
可这一届是奖项改.革之后的首届新奥斯卡颁奖，每一个环节都力求大胆、新奇、高科技。业内人必定对此全神贯注，紧盯着这一轮的新规则是如何实施的。
无论他们接不接受这种新奇变化，都会极其关注瑞亚。
“卢修斯·福克斯，韦恩集团的执行总裁。”
“他还带了一个名单上没有的朋友……”史蒂夫说到一半停下，接着根据汇报继续：“布鲁斯·韦恩。”
这个名字对瑞亚来说并不陌生。
她记得这个人，是韦恩集团的继承人，外出多年，直到瑞亚几乎把韦恩扎根的城市翻了个底朝天，对方都迟迟没有出面。
但现在他倒是积极出席，还专门为了这一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临时加塞参加。
这两个人都来自“哥谭”。
瑞亚直觉有问题。
“嘉宾是可以带一位同伴的。不过布鲁斯·韦恩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没人察觉问题是因为——”
史蒂夫看了瑞亚一眼，委婉开口：“布鲁斯·韦恩回来没多久，就在异性中拥有了一些名声。”
这听上去是不太可靠。
风流多金的集团少爷，临时决定为好莱坞最著名的美人参加一次颁奖典礼，完美匹配《太阳报》第4版面新闻。
不过瑞亚并没有感到安心。
——他是什么时候回“哥谭“的。瑞亚抓取到这个信息。
这件事她放手给了马洛伊，既然他没有告诉瑞亚，就说明他认为这不是什么威胁。瑞亚并没有怀疑她的经纪人。
但一旦将这些事全都联系起来，她就立刻警觉。
布鲁斯·韦恩缺席了她之前举办的聚会。
他回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并补打算弥补上一次缺失的与瑞亚·诺伦女士的会晤——说明他对“利益分割”毫无企图，软弱无能。
可是他却绕过各种耳目，突如其来地成为这届奥斯卡的在座宾客，为了她。
——仿佛是垂涎瑞亚·诺伦的美色。
然而他和他的朋友却没有关注瑞亚在这前半场典礼的风光一刻。
这个韦恩集团的继承人真正在意的绝对不是瑞亚·诺伦本人。
抓出问题的苗头，瑞亚反而安定了一些，“如果我说，我因为他们的忽略，而怀疑他们，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队长？”
换成瑞亚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说这种话，史蒂夫·罗杰斯都会难免感到高傲自恋的冒犯。
唯独瑞亚这么说，充满了不可思议的信服力。
史蒂夫掩饰性地摸了一下鼻子，回答：“这是你的工作时间，瑞亚。我相信你的专业判断。”
其实不需要瑞亚后面那句提醒，史蒂夫也察觉到不对劲。
既然布鲁斯·韦恩是个声名渐起的花花公子，那么他为什么会略过这会场里最美丽的女人。
除非他别有目的。
在一段歌曲表演的奏乐中。后排有个人站起来，走到另外一边说些什么，交换了位置。台上的表演精彩纷呈，根本没有人会在意这种微末小事。
“你是对的。”
时间过了一会儿，在提琴声的震颤中，史蒂夫板起脸变得严肃，“这位韦恩先生很警觉，他借故头晕离开座位了……”
他思考半晌，对瑞亚颔首：“接下来，请安心享受典礼，女士。”
说着史蒂夫站起来，他作出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瑞亚没有拦着他离开。
美国队长是个细心的人，他会安排其他人留在瑞亚这边以防万一。既然有了嫌疑目的，其实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很多。
瑞亚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越过史蒂夫，直接命令那些变种人动手。
这场奥斯卡颁奖典礼对她来说确实没有当初那么重要，瑞亚是可以被抵制、反对的，但瑞亚·诺伦女士的威信不能被肆意冒犯，这是由她背后如今牵扯的庞大利益关系网决定的。
无论对方到底是为什么而来。他都对瑞亚抱有敌意。
这让瑞亚想起，当“九头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清扫”干净，一切都消停很多。
那么这一次。
一些阴暗的想法在瑞亚的脑海里闪过，掌声如潮水般响起，包围住她。瑞亚用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可是好莱坞的殿堂，看在这里已经被搅得乱七八糟的份上，就别再让那些事情缠绕今晚的颁奖夜了。就如史蒂夫·罗杰斯所说。
她的家人们都在，那就好好享受这个。
何况——
后面还需要她上台。虽然瑞亚还不知道霍姆安排了什么，但是她还有一个加入奥斯卡评委的新身份要公布。
瑞亚猜测霍姆联合了奥斯卡的现任主.席弗兰克·皮尔森，他们大概率会搞得很隆重。
不过当弗兰克本人从幕后走到台前，瑞亚还是惊诧了一下。
他把自己打扮得妥帖，西装笔挺，只看向台下微笑时，才泄露一点示好的意味。弗兰克·皮尔森在立架话筒前站定，他摊开手。
“这是第73届奥斯卡了，先生们，女士们，七十二年的时间！”
瑞亚举起手，和众人一起鼓掌。
“1929年。第一次，我们设置了奥斯卡特别奖，也就是后来的奥斯卡荣誉奖。十年后。为了纪念欧文，我们有了欧文·撒尔伯格纪念奖。
然后是第29届，哦，伟大的吉恩！奥斯卡设置了吉恩·赫肖尔特人道主义奖。
前年，我的上一任主.席，沃尔特决定将奥斯卡荣誉奖、欧文·撒尔伯格纪念奖、吉恩·赫肖尔特人道主义奖合并为奥斯卡理事会奖，嘉奖那些为世界影坛做出充足贡献的杰出人士……
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提名，由奥斯卡理事会自主投票的奖项。”
听到这里，好莱坞的聪明人都已经若有所思。
瑞亚的心一跳。
然后弗兰克·皮尔森讲到：
“当然，所有这一切的变化、调整都比不上去年的大改.革。一切都翻天覆地了！”弗兰克·皮尔森笑笑，“他们说这不再是奥斯卡金像奖。”
“哈，是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奖！”
弗兰克用奥斯卡的称呼和全称一笔带过了那些争议，把焦点着重放在巨大的反响效益，“尽情地投入电影吧，技术打开了那扇门，努力地来爱电影吧，艺术永远是天堂。
缺少任何一样，都不会完美……这是改变了奥斯卡，但没有颠覆奥斯卡。
我们相聚在这里，为每一次的杰出作品，为每一次的精彩演绎，这就是奥斯卡。
……
为了未来能有更多、更好的电影，奥斯卡永远愿意更新……”
他几乎是完整背下来了，没有看过台词卡片。
说完很长一段话，弗兰克由衷感慨：“在此，我还想向瑞亚·诺伦表达至高的谢意。感谢她对奥斯卡的贡献和付出，感谢她在做完这一切后愿意退出奖项评选，自证公正。”
这个时候，本应该掌声雷鸣，但是整个神圣大礼堂仿佛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奥斯卡学院主.席的下一句话。
他们都能感觉到，弗兰克没有说完。
台下人们脸上的神情都是惊愕、紧张的，他们的眼神都专注而又紧绷，会堂里的气氛不仅没有被沉默压垮，反而在寂静中越来越凝持、升温。
“为了弥补瑞亚·诺伦女士的牺牲，奥斯卡已经决定正式邀请瑞亚成为评委，享有所有评选投票权。”
这个消息早就传出来过，瑞亚也侧面回应了，媒体借此撰写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报道，反复刺激销量，所以没有那么让人惊讶。
嘉宾们的手掌都已经贴合上了，用鼓掌表示祝贺。连瑞亚自己都要以为弗兰克·皮尔森说得差不多了。
然而弗兰克继续说：
“理事会讨论了很久，最后我们做出这个决定。”
“从票房到奖项，是她屡屡创造最不可能的行业奇迹，从表演到幕后，是她推进了最不可思议的电影革新……
从开始到未来，一切都是为了电影，只是为了电影。
最终的奖项，献给最具初心的女电影人。”
就算瑞亚已经习惯了成为视线中心，也还是快被周围那些炙热的目光灼烧，她甚至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她亲爱的经纪助理，霍姆，该不会直接给她公关一个终身成就奖吧？
这可不到谈论终点的时候！
但情况比瑞亚想象得还要过分。
“我们将公布这一次的奥斯卡理事会成就奖名字——瑞亚·诺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