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亚说的“安排”当然是一个玩笑话。
不过她确实是在认真思考怎么安排这些身份特殊的人物。
就算瑞亚揽下了为变种人群体营销包装的合作项目, 但是运营一个外星人英雄似乎也太过出格。
相比起来，美国队长倒是一个已经打磨成熟的英雄品牌。
“我不太明白……”
这是当时克拉克·肯特的回答，也是大部分听到瑞亚这套计划的人的回答。
瑞亚可以说服这些特殊人物, 但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应付那些执行各项环节的成员。
还好她有一个十分出色的经纪人，能帮她完成所有听上去不可思议的离奇计划。
首先。
这个计划需要一个配合度极高的合作经纪公司。与其花费心思成立一个新的, 不如选择合作密切的ICM公司。
ICM的执行女总裁南希·约瑟夫森也不止一次参与他们的深度合作。
现在，南希也是时候了解这项和经纪业务息息相关的计划了。
“我不明白。”
虽然南希已经从瑞亚身上赚到了无数利益，她也毫不怀疑瑞亚和马洛伊这对搭档的投资目光。
但作为经纪公司的现任管理者, 南希不得不对这些新奇、变革巨大的方案保持谨慎。
“南希, 你肯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马洛伊回到ICM公司总部。他难得露面，所有在公司的部门主管都来他的办公室问候了一遍。
毕竟他从所属员工成为公司实质合伙人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整个好莱坞的经纪人都向往能像他一样签到第二个瑞亚·诺伦，然后快速地攀升到这个圈子的权力阶层。
看这个犹太人坐在会议桌另一头的模样，西装笔挺, 昂首阔肩，光鲜亮丽, 南希·约瑟夫森都在欣赏之外，体会到一丝嫉妒和不安的惶恐。
他实在上升得太快了。
如果不是南希·约瑟夫森确信马洛伊的目标不在自己这个管理层位置, 她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坦然面对这位年轻人。
对于瑞亚，马洛伊当然是成熟、年长的，但对于南希, 他还很年轻, 年轻到南希还记得他最开始热情洋溢的示好。
而现在他依然热忱，只是变得更具攻击性, 甚至是强势的。
“从前我们的重要客户是电影、电视演员，音乐歌手，出版作家……因为人们喜欢他们的才华，并且想看到他们在才能之外的更多面, 而我们负责为他们运营这一切。
但时代已经变了，超能力是当下最大的话题，最劲爆的关注点！”
南希·约瑟夫森低头去翻看那份数据报告时，马洛伊抬手按下按钮，开启了会议室更新的全息投影设备，将半透明的文字、图片、影音资料都呈现在了眼前，打断了南希习惯性的动作。
他说：“能力者才应该是我们未来的客户目标。他们一定会是新世纪的明星！”
“这还不一定是真的，政府到现在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这太敏.感了。”
马洛伊轻笑了两声：“美国队长都活过来了，你还在怀疑这世界有没有变种人？”
这让南希哑口无言。
她知道马洛伊、瑞亚和这些事件的关系不浅。他们甚至要开一场新闻发布会！但从马洛伊口中确定美国队长真的复活了，还是一个惊人的消息。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南希保守地开口，她明智地绕开了关于美国队长的话题，回到能力者上面。
南希感到深切的焦虑和担忧：“那些变种人，谁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又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人类社会真的会接受吗？
一旦存在差异，就会产生问题。这甚至比性别、皮肤、性向的不同更割裂，超能力带来的差别是巨大、难以逾越的！
我们无法知道这件事会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收尾。”
《星球日报》揭露的那些生物医药企业，只是损失了市场口碑和一些名誉，但立刻就从富人阶级那里获得了更大的投资。
拥有更发达、完备资源和信息的有钱精英们，只会迫不及待地渴望“变异”。尤其当那些不断曝光的变种人看上去如此正常、完整。
南希·约瑟夫森就选择将一部分资产，投入到埃塞克斯产业，这会将约瑟夫森家族和瑞亚捆绑得更加紧密。
无论未来要发生什么，南希都要先得到瑞亚阵营的那张邀请函。
她早就确信一定有变种人，甚至怀疑瑞亚和马洛伊就是。这些言语上的否认只是南希最后一点无用的坚持。
“瑞亚认为，科技会帮助我们解决一些变种人和普通人大的差异问题。”
马洛伊笑着复述瑞亚的话，表达诚意，然后他进一步说明：“在这之前，我们是会面对那些难以调和的阵痛。但这既是危机，也是商机。
人们离超能力越远，产生的不一定是恐惧，也有可能是崇拜。我们应该抢在别人之前抢下这门生意，然后垄断它！
而如何让大众喜欢上我们旗下签约的能力者，这是我们的业务工作，应该不需要我来讲述了吧。”
即便南希·约瑟夫森有过猜想，也还是被马洛伊这直白尖锐的商业计划震慑。他根本没有人性所谓的敬畏、忌惮、忧虑，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贪婪和野心！
他完全不在乎娱乐引导加剧普通人和超能力者差距的后果，甚至是迫不及待的。
南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可这不是背叛人类吗？”
马洛伊的笑容未变，但那双犹太裔的棕色眼睛深沉下来，盯住南希·约瑟夫森：“南希，你说得太严重了，这只是一种商业手段……还是说，你觉得变种人已经不是同类了？”
“当然不是！”南希立刻改口，她额头冒汗。“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有点冒险。”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南希·约瑟夫森叫出他证件上的名字。“迈特斯，你要理解，我没有超能力，我们的员工也大多是正常人。
要执行这种超级计划，我们没办法保证管理统筹职能。”甚至都没办法保证人身安全……
“你太紧张了，南希。我们又不是要和魔鬼合作。”马洛伊轻描淡写地说出一部分计划内容，“我们要打造‘明星英雄’。”
他举例子：“就像是新世纪的‘美国队长’，超级版的‘佩吉·卡特’！更好地帮助那些强大能力者回馈世界，融入社会。
你应该知道的——超级英雄。”
“‘超级英雄’计划？”南希目瞪口呆。
“这不是瑞亚的电影宇宙企划吗？”她当然知道这个好莱坞迄今为止最大最宏伟的项目，几乎成就了瑞亚的真我制片公司笑傲八大。
“对，但这是制片公司的业务，而我们要做的是另外一部分。文化品牌、口碑形象的维护和运营也是一项重要工作。你不能只是看着客户在现实里使用能力。”
马洛伊概括：“‘超级英雄’品牌一体化生态布局！”
这绝对是一项绝不输于电影宇宙的庞大计划！
恐慌渐渐从南希的心里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的斗志。她敏锐地嗅到了这背后的商业价值，这说不定还会让南希·约瑟夫森在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继续留下名字。
人们开始觉得她年纪大了，即便到处都是比她更年迈、苍老的男人紧握权力不放。但事实是她最出色的业绩都停留在2000年之前。
在那之后，所有人对ICM经纪公司的关注都在马洛伊和瑞亚身上。
南希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这是合法的吗？”
“有人说这不合法吗？他们甚至还没想好怎么承认！”马洛伊开了一个幽默，却有些恐怖意味的玩笑。
不过犹太人很快恢复严肃，正经地回复疑问：“我们可以努力地让这件事合法的。”
他说的不是玩笑，也因此更恐怖！
南希知道马洛伊在说什么。
游说法案！
这当然是资本和权力游戏的一种经典手段。而南希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瑞亚之前和两位总统候选人的合影照。
尽管民.主.党对变种人的问题更放松，但是显然瑞亚·诺伦已经在两边各自下注，南希·约瑟夫森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那漂亮的金发女明星又能拿出什么让两边分别满意的筹码？
难道这不会得罪所有人吗？
可马洛伊如此信心满满，就像选票胜出的是另外一党根本无关紧要。南希只能压下质疑，笑起来：“那就好，我非常期待！”
马洛伊：“之后会有具体的计划，你很快就会收到的。我们已经签约了一个确定的客户，还有几个意向中的目标客户。”
南希惊讶地差点失态：“签约了？我们公司现在就有变种人！”
马洛伊玩味地说：“超级英雄！强大的能力者！不一定是变种人，南希。这世界的‘惊喜’超乎你的想象，别急着把变种人划出人类的范畴。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和他们做朋友，而不是敌人。合作，才能创造源源不断的长久利益。
瑞亚已经向你证明了这件事，不是吗？”
女总裁平复了情绪，最终表示认同。
她不会追问马洛伊到底是不是变种人。一旦南希加入他们，这些事，她迟早会知道。但是南希需要知道那个签约下来的“明日新星”究竟是谁。
“乔纳森·斯通！是不是他？”南希谨慎地提问，问题却荒诞无比，“他能变成别人的样子？还是说……他其实真的是史蒂夫·罗杰斯？”
但在现实更怪诞的情况下，任何问题都不再可笑了。
马洛伊明确地摇头。
“他不是。但我们可以把真的美国队长发展成签约客户。”马洛伊示意，“记得看新闻发布会，瑞亚会出席的。”
他要走了，犹太男人按着西装外套从会议室的座位起身，高大而英俊，卓越而成功，甚至是神秘、强大的。
不过南希非常清醒，这种魅力代表着更可怕的危险。
于是南希·约瑟夫森也一同站起来。
他们握手，愉快地微笑着。南希依然是ICM的执行总裁，并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一直是。
但他们同样都很清楚，从这以后，这家经纪公司暗中的掌权者就是马洛伊代表的瑞亚·诺伦了。
这之所以还叫ICM国际创新管理公司，而不是真我经纪公司，只是为了规避复杂繁琐的反垄断法案以及各种程序问题。
南希愿意替瑞亚和马洛伊解决这一点小麻烦。
马洛伊很快就离开了，他总是很忙，行程捉摸不定。
会议室里只剩下南希·约瑟夫森一个人，玻璃窗映出她的身影，她知道自己在和一个明摆着有问题的变种人合作。
但此时此刻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绝不是畏惧，只有满满的期待。
在共同的巨大利益面前，普通人和变种人的差异确实不值一提。
何况，她还等着瑞亚·诺伦所谓的“科技进步”呢！
在埃塞克斯、卢瑟、维特等等这些生物医药集团里，总有一个会推出适用普通人的强化药剂。而瑞亚在正常社会的合作伙伴一定是第一批受益者。
毕竟隐隐流传的消息是，瑞亚找到了美国队长——
除了政治、经济、人文意义之外，这里面还有潜在却不可忽视的研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