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不可知之地。
伦理委员会的诸多设施就在[贝利亚],而夏修今天将作为伦理委员会内部的纠正员参与蒙特卡洛事件的审判,这里要说明一下,纠正员的具体工作就是负责对天国内部的各种不合理行为提出纠正意见和修正伊甸某些时候过于不人道的大规模灭绝方案。
嗯,对于自己能够挂职在伦理委员会上,夏修是一点也不奇怪,每个天国持剑人都会被伊甸给安排一个委员会职位。毕竟在其他核心机构里面,伦理委员会相对弱势,为了机构间权力的相对平衡,持剑人这种特殊性质的天使自然会挂职在委员会上作为平衡的筹码。
同时,负责监视持剑人是否失控,也是委员会的责任。
夏修的灵性投影站立在[贝利亚]的13号审判大厅的门前,当他通过灵性升华投影到[不可知之地]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审判大厅外浓郁到异常的观感扭曲,【瓦沙克】自他体内传来一阵波动,那是时间魔神对于[时间要素]的自然反应。
这里的时间观感被伊甸扭曲了,在这里,只要伊甸想,你可以开一个月的会,而外面的时间只过了一天。
不过很少有开这么长的会,开这么长的会的话,大部分人脑子都会炸掉。毕竟伊甸的这种扭曲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扭曲时间,真要是扭曲时间,对于伊甸来说性价比太低了,消耗的资源和回报并不成正比。
这种时间的扭曲本质是一种观感上的扭曲,有种类似于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味道在里面。
“你就是休·亚伯拉罕吧,我是罗伯特·费尔登,伦理委员会的会长,还真是劳架你今天抽空参与审判会,这应该没有耽误你的行程吧。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啊,最近以[魔杖人通讯]为主的几家超凡报社和其他的国家超凡媒体都在大肆报道你的事迹。”
当夏修走进审判大厅没多久,他就看见一个温文儒雅的五旬绅士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罗伯特·费尔登站在夏修的面前,他的身高适中,五十多岁的年纪为他的脸颊带上了微微的皱纹和一丝银白。他的眼睛颜色深沉,周围有着一圈浅浅的皱纹,证明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头发主要是黑色,但夹杂着几缕白发,整齐地梳理在脑后。
费尔登的身材偏瘦,但均匀。身着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西装上衣的扣子被精确地扣好,展现出一种严谨的形象。衬衫是纯白色的,领口整齐,与黑色领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鞋子也是黑色的,光亮而无瑕,显然是经常被打理得很好。
“不会耽误的,费尔登会长。事情永远是那么多,它并不会因为我停下来而立刻变少。”金发青年笑着伸出右手同这位绅士握了一下。
“那就好,请你跟我走吧,我们边走边谈。”
费尔登示意夏修跟上自己,随后,他带着夏修向着审判大厅的内部和本次的审判地走去。
“由于天国本身的工作性质和平时的处事风格,许多人认为天国有一个伦理道德委员会就是个不好笑的笑话。或者他们只是知道委员会的存在,但觉得我们不过是群废物和笑柄。一帮毫无意义的,只会盖“同意”章,却从不敢出声反对的临时工。
换一个灯泡需要多少个道德伦理委员会成员?一个都不需要!道德伦理委员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无法干涉天国。
这样子的笑话在各种超凡论坛上都有出现,他们总是在嗤笑着我们的各种行为,就比如今天——委员会召回忙于执行崩坏管理任务,忙着救世的灾厄使者、三冠王、弑君者、天国
而我们召回他的目的,为的竟然是让他来开会,来审判一个被他抓捕的犯人,而且我们在审判的时候,大概率不会处死那个实体,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我们还会认同他的某些观念····”
走在金发青年前的罗伯特·费尔登推开了面前法庭的大门,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好意思,就仿佛是在为这事情而感到抱歉一般。
“真是不好意思,但是,这是必须的,天国和天使保护人类不受异常和神明的危害,而我们保护天国和天使不被其自身所害。我们判断什么是天国应该和不该做的。我们平衡着善恶,使得在大体上和从长远上看,邪恶被降低到了最低程度。哪怕繁琐,哪怕迂腐,甚至是可笑,我们在这方面也别无选择……是的,多么美妙的讽刺,不是吗。”
“所以,一次就好,只要一次就好,我们希望天国
法庭的大门被推开了,伦理委员会会长那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金发青年,而金发青年那双金色的眸子露出笑意:
“理应如此,本当如此,这并不可笑。”
说完,夏修踏入了法庭内部,这是他
今天,他将
法庭内部充满了庄重和威严的气氛,高高的天板上挂着巨大的吊灯,发出柔和的黄光,照亮了整个法庭。墙壁上挂着浅色的壁纸,四周围绕着深色木质的壁板,上面镶有金色的图案。在壁板的一侧,挂着国家的徽章,彰显着法律的神圣与威严。
这里跟现世的法庭非常像,只不过,坐在法官席上的并不是什么法官,而是天国智库的化身,伊甸。
光球模样的伊甸漂浮在法官席上,这当然不是它的本体,这只是它无数马甲中的一个。
而这里只有被告席位,此时席位上站立着一个主要的犯人,他就是筹划蒙特卡洛反帷幕运动的主要犯人之一,前蒙特卡洛金融监管机构首席监管人员:弗朗西斯·德拉克鲁瓦。
德拉克鲁瓦双手被一团光芒给束缚着,但是他衣着整洁,
他能够站立在审判大厅的原因,是因为其在伊甸的认知扫描以及伦理委员会的伦理系统测验中,他的某些行为并不违规,他的灵魂,他所作所为的根本目的,确实是为蒙特卡洛民族和人民的超凡独立。
这是他心中的正义观。
【伦理纠正员已经就位——】
【天国书记官就位——】
【伦理委员就位——】
【伦理委员会正式上线!】
当夏修站立在属于自己的纠正席位的时候,伊甸宣布了本次审判开始了。
“你···”德拉克鲁瓦略带惊恐的望着金发青年,被要素感染的后遗症,使得他现在望着金发青年的时候,就仿佛再次看见那些不可名状之物,他的胃部开始出现痉挛,那是因为恐惧而出现的本能反应。
【检测到应急反应,开始免疫性弥母注射——】
德拉克鲁瓦只感觉双手束缚着自己的光芒伸出一对倒刺,伴随着轻微的痛感,他感觉到恐惧的症状开始缓慢消退。
“看来我好像给你带来了非常不好的体验啊。”金发青年冲着德拉克鲁瓦笑了笑。
恐惧开始消退一部分的德拉克鲁瓦抬头扫视一下审判法庭,他的目光扫过主席位上那团温和的光球,接着是通过虚拟投影参与审判的天国书记官、本次负责审判事宜的委员会成员的费尔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纠正位上的金发青年。
“看来,我之所以没有立刻被处死,就是因为学生时代一直被我们嘲笑的形同虚设的天国核心机构···,不过,我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放走吧。”
“嗯,确实,实际上来讲,天国的行政机构主要是决议集会、伦理委员会、以及伊甸所全权管理的记录与信息安全管理部门;这三个都有决定你是生是死的生杀大权,我其实不希望你问是什么给予了天国这样子的权力的没有意义的问题;这个问题粗俗和根本的一点来讲是因为天国的拳头更大,所以它说什么就是什么,哲学一点来讲,就是在超凡量化的世界,[人类至上主义]的根本特性所给予的天国基本权力——天国拥有代行全人类意志的基本权力。”
担任此次审判的委员会成员的罗伯特·费尔登向着犯人解释着。
“所以,这次审判是为了什么?对于被你们逮捕住的我,你们是正确的,你们已经拥有了一切的解释权···”
“不,不,不一样,你还是没懂伦理以及这次审判的意义。如果我们真是百分百正确的,就不会出现决议集会领导层叛变的事情,也不会傻比到浪费时间跟你在这里扯皮,我们要的是根本,问题的根本,基于正义上的伦理问题。”费尔登拍了拍手,说出了让德拉克鲁瓦有些措手不及的话。
【哔——】
【书记官向伦理委员发起黄色警告,他们认为你的言行以及修辞稍有不妥——】
费尔登整理了衣服,若无其事,他好像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一旁观看的夏修,在心里想的则是:这老头有点酷。
“现在。我们回归正题,你认为你的罪行是什么?”
“我不认为我有罪。”
“很好,这就是我们要讨论的根本,你知道嘛,天国有记录《人类泛英雄史》这种抽象的、概念性的记录习惯,你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符合其中的一种行为规律。”
“我还以为忤逆天国的,都是不义。”德拉克鲁瓦笑了,那是带着嘲讽的笑。
“忤逆天国的多了去了,你以为我们做事都正确。你知道到底什么才是人道的呢?到底什么才是对与错,到底什么才是异常和残酷?没有人会每天问这种问题问到退休。
我见识过太多像你这样子相似的事情的,大多数的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天使给当场崩了,因为你的行为在总的层面上所带来的是危险的,但是你们的行为动机,却并非如此。而且,以前我们就犯过站在阴影下担任屠夫的错误。”
伦理委员会的会长望着德拉克鲁瓦,如是说道:
“每个人都拥有一种基于正义的不可侵犯性,这种不可侵犯性即使以社会整体利益之名也不能逾越。因此,正义否认为了一些人分享更大利益而剥夺另一些人的自由是正当的,不承认许多人享受的较大利益能绰绰有余地补偿强加于少数人的牺牲。”
“这样子说起来太过抽象,我们以一种功利性质来假定的正义:在人类整体社会上,包括超凡在内,所有人的相互关系中都承认某些行为规范具有约束力,并且使自己的大部分行为都遵循它们。
而之所以遵循它们,是因为对人类整体来说,它们在切割一块大蛋糕,他们每个人都更喜欢较大的份额而非较小的份额。而这就产生了一种利益的冲突,这时候就需要一系列原则来指导在各种不同的决定利益分配的社会安排之间进行选择,达到一种有关恰当的分配份额的契约。这些所需要的原则就是社会正义的原则。”
“利益再分配,这是人类永远需要面对的问题,由此问题衍生出无数的次生问题、正义观念和正义原则。”
“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要面临的人和人,人和社会的问题。
我们界定了[公平的正义],定制了正义原则来维持秩序,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两个涉及根本的正义原则:
平等自由原则: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被侵犯。这些自由包括言论、信仰、集会、财产等基本权利,而在泰拉,还有超凡独立的权利,这就是天国所要面对根本矛盾之一:每个人类都有权获得并且捍卫属于自己的正义,这是他们个人的正义观;[人类至上主义]的天国代行人类的整体意志,有权捍卫帷幕的存在。
随后,就是机会平等与差别原则:
公开的机会必须对所有人开放,包括谱系的超凡权力,这意味着每个人都应有平等的机会获得谱系和超凡的好处。
如果允许不平等,这种不平等必须与所有人,特别是最不利群体的长期期望利益相一致,也称为[最大化最小群体利益]的原则或[差异原则]。”
“这也是我们所要面临的问题,在超凡机会平等上,天国和帷幕无疑是不正义的,这也是你们抨击我们的原因,这点无可否认。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在诉诸正义的时候,好像经常回避了差异原则。
如果天国真的放开帷幕,我非常好奇你们要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在一个相对平均主义而又患寡的社会里面,这一原则有可能用来为扩大差别辩护——即如果有未来的最不利者也带来最大好处的差别,为什么不允许这种差别的存在。
就比如,你可以让一部分人先有钱,让有钱的带动的没钱的。而这样子所滋生的正义,允许差别的正义,允许不公的正义,是真的正义吗?”
伦理委员会的会长直视着面前的犯人。
“德拉克鲁瓦,正义,是有獠牙和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