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起秋风至,吹得落叶簌簌作响,寂寥无人的夜,总能轻而易举的叫人心生不安。
陆昀踩着晃的厉害的枝桠,攀着石壁往上爬,就在他借力踩上石壁时,那支树杈应声而落。
倒是断的巧,也正因如此,陆昀便知燕鸣歌方才跳下去,是发觉这截树杈两个人站不稳的缘故。
他忍着身上的伤疼爬了上去,沿路返回去寻掉落的弓箭和箭羽。
听闻西山夜晚常有狼群野兽出没,若没有东西防身,只怕难逃一劫。
眼下时辰不早,又不知此处乃西山何处,不知崔珏的人寻到哪了,倒底何时才能找到他们?
等走得稍远些,陆昀环顾四周,才发觉这道山坡依势而成,陡峭蜿蜒,从下往上看只觉如登天堑,偏那山坡的尽头又是悬崖峭壁,稍有不慎跌落,只怕是摔得粉身碎骨。
夜风潜袭,似是裹挟着人走,陆昀捡起最后一支箭羽,放进背囊后,听得一道短促粗重的叫声。
他连忙回过头,就瞧见一道身型硕大的黑影围在洞口,时不时发出细微声响。
待悄悄走近,陆昀才算确定,是只体格健硕的野猪,它长着长长的獠牙,嗅着空气中漫着的血腥气,拿双发着幽幽绿光的豆眼,正使劲拱着头往洞口伸去。
陆昀连忙悄无声息的转到它斜前方,开弓挽弦,弯成了满月后才松手,他用着十成足的力,两箭齐发,一击命中。
随着野猪发出凄惨的嚎叫声倒地,陆昀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他抄着弓,背着箭囊,纵身一跃,竟是发现没了那截横着生出的枝桠阻拦,洞底倒是并不深。
甫一落地,陆昀便摸着黑想去寻燕鸣歌,他身上也没带火折子,在暗无天日的山洞深处,借着幽深夜光四处摸索。
“燕鸣歌!燕鸣歌……你在何处?”
只听得他焦灼喊声在石崖山洞响着回声,并未听得她的应答。
陆昀彻底荒了神,冥冥之中似乎有道无形的线,牵着他往里走,一直到尽头,他才发觉这处山洞的不一般来。
约摸走了数十步,他摸得湿漉漉的洞壁,有水顺着往下流。
因他沉闷的脚步声,倚在洞壁小憩的燕鸣歌听到声响,瓮声瓮气问了声,“表哥,是你吗?”
见总算寻得她,陆昀顺着她的声音寻过去,却是摸得一手如玉沁凉。
陆昀不放心的摸了又摸,这才发觉她的身子似乎在打颤,他惊疑问道:“山夜寒凉,莫不是受了风着凉了?”
浑身上下提不起气力的燕鸣歌闷声“嗯”了声,又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袖,趁他还没回过神见,燕鸣歌竟是直接扑进他的怀中。
她细腻雪颈贴着他,呵气如兰的鼻息扑进他的耳廓,“表哥,我……我冷,又冷又困。”
温香软玉在怀,陆昀僵着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耳后腾起一片红晕,双手抓住燕鸣歌的肩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将她推开时,就听得燕鸣歌大叫一声,双脚腾空跳到他身上来,死死的攀住他,惊魂未定喊道:“有,有大滑虫。”
她怕蛇虫怕得紧,陆昀一向都是知道的,四弟年纪比她大了多少,小时候就爱捉着虫吓她,每回燕鸣歌都会吓得哇哇大哭,等她大了,便知道告状,寻不到大人,便会来找他,瘪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扯着他的衣角哭,“昀哥哥,昭表哥捉虫吓我,你帮我教训他,好不好嘛?”
陆昀自小便性子沉稳,鲜少寡言,唯独对这位身份尊贵的小表妹的请求从不拒绝,每回他都会牵着小表妹的手去寻昭哥儿,当着她的面,罚昭哥儿抄书数十遍。
若只是罚他打板子,请戒尺之类的,向来皮实好动的昭哥儿只怕会不当回事,挨就挨了,可若是罚他抄书,他定会长记性,最起码十天半个月不敢再去招惹小表妹。
哪知此后只要有陆昀在,燕鸣歌遇着了可怕的虫子,都会扯着他的衣袖,惨白张脸可怜兮兮的求他帮忙赶走。
陆昀自然会依着她的要求,谁成想今日又遇上了她最怕的滑虫。
这洞穴深处潮湿,想来遇到滑虫也是合乎情理的,是以哪怕陆昀并未瞧见,照理是抱紧了燕鸣歌,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哄道:“已经跑远了,别怕。”
燕鸣歌却是不依,将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他的颈间,轻柔嗓音贴着他的脖颈传来,“哥哥抱我离远些可好?我怕。”
这一声“哥哥”,她已经许久不唤了。
陆昀听得怔忪,到底是依言走远了,她双手攀着他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妖娆身段尽显,她的玲珑紧致压得陆昀有些透不过气来。
待走出几步远后,燕鸣歌依旧是不舍得下来,于是她近乎胆大的转头,娇软湿润的唇不声不响的映在他的颈间。
察觉到一处湿濡滚烫,陆昀神色冷峻,像是叫人浇身迎来一头冷水,他咬着牙沉声道:“下来。”
知道他是发觉了,燕鸣歌偏不肯遂了他的愿,她先是无声的流着泪,俄而越哭越起劲,抽抽嗒嗒落下豆大的眼珠。
末了,才哽咽的反问道:“敢问表哥,阿鸢可是得罪您了?你明知我最怕蛇虫,若是下来踩到了,又如何是好?”
这番话堵的陆昀哑口无言,仿佛方才她的偷吻只是错觉。
是错觉吧,她应当是转头转的急了,这才不小心碰上了吧。
这般想着,陆昀没再敢她下来,任由她细如藕节的白嫩手臂攀在自己身上。
见此计有效,燕鸣歌愈发得寸进尺,将倒打一耙行得如鱼得水。
不是不小心摸得一手坚硬硕挺,便是四处乱蹬的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陆昀忍耐有限,不由得皱着眉,那句“别乱动”还未说出口,就瞥见她那双澄澈如水的明眸亮晶晶的望着自己,出口便是惊为天人,“表哥将我放下来吧,你身上硬邦邦的,硌得慌。”
此话一出,陆昀憋的半口气未曾发作,只板着张脸要将人放下来。
想着今夜兴许要在这洞穴待上一夜,陆昀便打算寻处干净些的地方,先凑合着歇上一夜。
偏生他才将人放下来,就感觉一双绵若无骨的莲足踩上了他的官靴。
没等陆昀出声发问,就听得燕鸣歌委屈巴巴的解释道:“我的绣鞋丢了,这处洞穴黑作一团,我也寻不着,表哥可否让我踩在你的脚上,随你一同走。”
“何必这般麻烦,我抱你就是。”言罢,陆昀作势就要将人打横抱起。
谁知燕鸣歌却是不肯,她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细声嗫嚅道:“不……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方才是事急从权,迫不得已,这会儿却是不行的。”
这话倒是叫陆昀差点气笑了,她是顾及这些古板规矩的人吗?
先前也不知是谁在她身上又扭又动的,抱着他的脖颈不肯撒手松开?
偏他知道,自个若是将这番话说出来后,她只怕是臊得连他的脚也不肯踩了。
地上碎石太多,她的玉足又娇嫩,若是割破了,只怕有的她哭不说,日后留了疤,她定是要难受的食不下咽。
是以,陆昀也就由着她了,如同叫人牵引着走的皮影戏偶,牵着她的手往后退去。
等到陆昀退无可退,抵到坚硬的洞壁时,她先挣开他的手,末了,又同他十指紧扣,将人摁在石壁上,娇娇笑道:“表哥今夜格外不一样。”
言讫,她竟是欺身压来,与他的目光逼视,陆昀从她那双笑盈盈的眸中窥见自己一方清影。
只是还不等她做什么,她便软绵绵的失了力气,松开素手,伏在他的肩头,没了声响。
陆昀狂跳不止的一颗心总算是得以消歇,方才,方才他差点就以为,鸢表妹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好端端怎会做出这番行径,难不成是人烧糊涂了?
这般想个好,陆昀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果然摸的一手滚烫。
他连忙将人打横抱起,放在自己怀中,又扯下破烂不堪的外袍将人裹住。
许是晕了的缘故,她冷的直打颤,陆昀自个冻得通身上下发凉。
做足了思想准备,陆昀到底是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试图用自己冰冷的身体为她降温。
他一主动,燕鸣歌便如饥似渴的贴了上去,缠的他紧紧的,连半寸喘息的时间都不曾有。
陆昀就这样抱着她坐了一夜,待翌日醒来,燕鸣歌悄悄睁开眼,见自个裹着她的外袍,他却是穿得单薄,心疼的弯了眉眼。
只是心疼归心疼,这回陆昀睡得正沉,若是她轻轻摸一摸,向来是不打紧的。
这般想着,燕鸣歌悄悄伸出手,刮了刮他近在咫尺的俊颜,他高耸的鼻梁硬挺若悬胆,干涸温凉的嘴唇似乎很是好亲。
对于他这副面容,燕鸣歌很是满意,她点了点几处,对他软绵绵的嘴唇最为满意。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亲芳泽。
因着人未醒,她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她悄悄探着头,攀着他的肩摸索过去,正要凑近他的下颌时,就见他冷不丁睁开一双清凌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今天满课来晚了
阿鸢:摊牌了,不装了,我就是大sai迷,就喜欢他的脸怎么了?
陆昀: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