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郑五爷一手揽着子诺的腰,一手拾了玉箸往子诺碗里添菜,子诺只是笑,安静地把碗碟里的菜全部吃光。
面前的少年赤足而舞,暗色的舞池映着雪白的脚踝,足上的金铃叮当作响,雪色的纱衣翻飞,宛若天人飞升。
郑五爷长臂一展,将子诺完全包在怀里,舞池中的少年没人欣赏,却跳的愈发起劲儿。
许是嫌少年足上的铃铛响的太甚,郑五爷随手一挥,旁边便有人把少年带了开去。那少年走的委委屈屈,到门前还挥手瞥了子诺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嫉妒几分不屑。
子诺瞟他一眼轻笑,刚掩住嘴便被郑五爷一把捉住手腕儿。亲昵的吻落在指尖,而后顺着指腹一路吻到手心,有些酥痒的感觉。子诺想要蜷起手指,却被郑五爷一口含在嘴里,那眼角盈满了笑意。
“五爷可是不嫌脏了,连筷子都要从家里带来用自己的,此时叼着侍诺的手指作甚?”子诺勾着嘴角调笑,连声音都染了酒气酥糯媚人。
郑五爷不答,只一双眸子笼住子诺不放。
“侍诺的手指好吃怎的?是甜的还是咸的?”子诺愈发慵懒起来,两颊微红,靠在郑五爷怀里将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嘴里轻舔,润泽的声音此时格外明朗。
“你这个妖精。”郑五爷屈指刮了刮子诺脸颊,脸上都是宠溺的笑。
“妖精?五爷不怕我吃人挖心的吗?”子诺笑笑,把手指从二人口中抽回,十指纤纤都被含出了褶皱。他回身捏起桌上的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吃人挖心?我早就被你吃的连渣都不剩了害怕什么?”郑五爷看准他酒杯离开唇角的间隙欺上去,清甜的酒汁儿便在二人口中漫开来。
长而缠绵的吻。
“唔。”子诺被撩拨的面颊晕红,好容易伸手推开郑五爷胸膛,两眼早已水雾迷离。
“你这么心急作甚,我还预备了节目给你。”子诺缓了口气,倚在郑五爷怀里嗔道。
“哦?”郑五爷明显来了兴致,伸手挑起子诺下巴,鼻尖对着鼻尖,又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听了就知道。”子诺轻声说,拍两下掌,便有人进来在舞池当中挂上半透明纱帐,雪白的纱帐垂下来,恍然间若误入云间。
屋里的灯火被拨灭了几盏,室内顿时昏暗下来,昏黄的烛火在纱帐上晕上一层暧昧的光,不知是纱帐还是烛火的影儿摇曳生姿。
做事的人退出去,却是一袭白衣青履而入,昏黄中看不清面容,只看他缓缓走到纱帐之后,腋下的古琴放下,而后安然做好。
“五爷你可听好了,人间难得几回闻呢。”子诺又往郑五爷怀里蹭蹭,郑五爷低头吻他脸颊,与他十指交握。
琴如流水,似是暖春三月刚刚化开的清流,一点一滴东去,携了案上的落花,携了岸边的春泥。岸上泥沙暖,沙上小鸥傍母眠,河滩的青草都晕上一层嫩黄,芽儿黄叶展。
这琴声里似是蕴了款款的情谊,却又像是含着浅浅的愁绪。倒是无情还有情,蓦地就沉浸在里面。
一曲终,琴声落,子诺动了动被郑五爷捏麻的手指嗔怪,一张小脸愈发的娇媚动人。
“五爷想见他吧?”子诺微微倾身凑到郑五爷耳边轻声说,眼角的笑意有些莫名。
郑五爷低头,一下子咬在子诺鼻子上,而后把他抱在腿上坐下,紧紧揽在怀里。
子诺有些哑然,这全然不是他的计划,他的计划是郑五爷对纱帐后的墨宇很感兴趣,而后者就半推半就地不见客。
郑五爷果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路子全不同常人而走。子诺觉得,他要放钩去钓的时候郑五爷不上钩,他撤了钩子郑五爷却一下子蹦出水面咬着自己不放,他的逻辑似是全无道理。
“生气啦?”郑五爷低下头来与子诺咬耳朵,子诺往后躲了躲,眼睛却总往纱帐后瞟,郑五爷见了却作没看见。
“你先出去吧。”袖袍一挥,纱帐后的人影儿便又走了出来,腋下还是夹着古琴,躬身行了礼便又轻履退了出去。
郑五爷看着雕花的门应声关上,一张本无表情的脸却露了笑意。
“不是不喜欢你的节目,是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见。他若比你丑了也罢,他若比你好看我要生气的。”郑五爷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子诺的背,那语气平静而温柔。
“比我好看不是很好,你生气做什么?”子诺抬起头,郑五爷便低下头来吻了吻他眼角。
“因为于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看的,不能有比你再好看的了。”郑五爷说的三分玩味四分轻佻,却偏偏眉梢眼角都是认真的笑意。
子诺一怔,旋即两手勾住他脖子,把脑袋埋在他胸前。
“从来都是我哄别人的份儿,可少有别人哄我了,逢场作戏,真真假假说了千百遍,五爷再这么说下去,我可要当真了。”子诺柔声说,脑袋却抵在郑五爷胸膛上不起来。
口是心非对他来说已经太简单,他当然不信,自己都曾经真真假假说了太多出去,别人再说,他自是要不信的。可心里偏生的一丝不好的预感,真的,若是真的,那墨宇的事儿,倒又不好办了。
“当真就当真,本就是要你当真的。”郑五爷轻笑着说,一双手在子诺背上反复摩挲。
“我不想在这里过夜,你跟我回府,嗯?”子诺还埋在他胸前不抬头,索性就这么打横把他抱起来。
子诺没言语,双手勾着他脖子没松手,领口的衣襟散了一半。
郑五爷伸手替子诺拉好衣襟,刚踢开门,鸨儿便拿了披风在外面候着,一件为郑五爷系在身上,一件将子诺裹进他怀里。
“费心。”郑五爷看鸨儿为子诺裹好披风,这才回过头来朝鸨儿点了点头。
轿子里虽然一人坐着宽敞,可二人并排却还是有些难以周转,郑五爷就索性还是抱着子诺坐在腿上。进了轿子再低头去看,饮了酒的脸颊微红,粉色的唇微微嘟起,竟是已经睡着了。
郑五爷轻轻笑笑,手指从眉头一路逡巡到下巴,珍宝一样爱不释手。
“你怎么总是不信呢,我都有些后悔那时没有强迫留着你在府里了。”声音很轻,和风细雨一样扑在脸上,子诺长睫抖了抖却没睁开,郑五爷再不去撩拨他,只把他揽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