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漫神情滞了滞。
她的表情霍从洲全然看在眼里,只见他脸上的自嘲越来越深,“原本你打定主意要和我离婚,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是因为你在可怜我?觉得我是残疾了,出于愧疚的心里,你心软了,嗯?”
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发脾气,相反,此时此刻,竟然算得上这么多天,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然而,陈漫并没有丝毫高兴,只觉得心里凉了一截。
她试图为自己辩解,“从洲你听我说,我不想离婚是真的因为我不想,并不是因为你受了伤出于怜悯,再说了,你这伤又不是不会愈合,你别这样消极好吗?”
霍从洲仍然无动于衷。
陈漫开始急了,他越沉默,她越感到心凉,“你很好,一直都很好,是我配不上你的爱,之前老是伤你的心,我可以改,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让我照顾你,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霍从洲还是沉默,此时陈漫还在他的怀里,她竭尽全力想要抱住他,他也没有反应,注视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说,“晚了,陈漫。”
陈漫脸色一白。
他垂眸,眼底看不清情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被你拒绝的滋味我再也不想尝试了。也许,我们并不适合婚姻,但你放心,安安是我的女儿,以后我还是会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只是我们不在一起了,是吗?”陈漫把他的话补充完整。
霍从洲没有说话,沉默代表了默认。
陈漫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她的心早已经揪成了一团,心痛的快要窒息,“那些曾经,你也不要了?是吗?”
“那永远是我们珍贵的回忆,哪怕以后各过各的。”提起从前,霍从洲眼眸里出现了一抹柔和,很快就变得黯伤,“以前相爱是真的,以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陈漫一时之间瘫坐在了地上,霍从洲甚至都没有伸手拉她,她怔松的看着霍从洲,他的话就像刻刀一般在她的心上凌迟,全身所有的力气也仿佛全部被抽干了。
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我才不要跟你做朋友,也不相信你说不爱就不爱了,我不相信。”她忽然奔溃了,眼泪一个劲往下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在说谎,你之前那么爱我的,难道都是在骗我吗?”
面对她的质问,霍从洲神情没有丝毫起伏,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我为什么要说谎呢?难道你不知道人心是会失望的吗?”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来,从她身边走过,全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而陈漫就这样坐在地上,那一刻,心如死灰的感觉是这么的强烈,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哀默大于心死了,原来他真的可以这么理智的撤退,哪怕他对自己还有感情,也会这么做。
她的所有努力和坚持,在他眼里都已经没有用了,根本不会撼动他分毫,只是因为,他放弃了。八年,说放就放下了,她待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只会给他增添烦恼,惹他厌恶。
那天她在书房里呆坐了很久,等到站起身双腿都已经麻了,即便如此,还是坚持拿着扫把将书房收拾干净,才关上门下楼。
一夜未眠,翌日一早,陈漫出门的时候霍从洲还没有起来,她没有去打扰他,一个人默默地出了门,大概是真的有些伤心了,这一次,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不过怎么看都觉得她的背影都带着孤独。
殊不知,霍从洲站在窗帘后注视了她许久,久到直到她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了视线。
转身回房,他拿出手机第一次主动联系了霍知华。
那边果然有些惊喜,“从洲?”
“姑姑,有空的话来我这里一趟,我有话单独和您说。”
霍知华顿了下,但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好。
一个小时后,霍知华就来了,还带着炖好的老鸭汤,一见到霍从洲先是把他整个打量了一遍,又问了他有没有按时做康复,当得知陈漫也住在这里的时候,她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我就说我没看走眼,陈漫心里还是有你的。”
霍从洲并没有什么反应,他领着霍知华坐下,然后开口,“姑姑,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陈漫离婚的原因吗?我可以告诉您。”
霍知华笑容凝固。
......
陈漫上午在公司待了一上午,下午就出门了,她和秦文柏约好了在市中心的一个胡同口见面,他昨天告诉她,就是这里面的一家麻将馆看到过那个人,今天来碰碰运气。
她原本是打算一个人来的,结果秦文柏坚持说,“你一个女人,我怕那人对你不利,还是我跟你一起去,毕竟跟我也有关系。”
他的话说的也是事实,陈漫答应了。
等她到那里,秦文柏刚好也到了,他拿给她一个口罩,“麻将馆这会儿才开始进客,我们先进去,混个脸熟。”
陈漫嗯了一声,随后跟着他进去了。
老板也才来开门,秦文柏并没有直接说明来意,毕竟麻将馆是一个圈子,如果他们太早的暴露了,两个人就像是打牌的人,若无其事的找桌子坐下。
因为刚刚营业,人不是很多,陈漫其实是会一点打牌的,所以坐下没多久就融入了圈子,她一边打着,却在一边留意那个人有没有出现。
半个多小时过去,麻将馆的人越来越多,陈漫假装接了个电话就说要走,不来了。虽然有些令人扫兴,不过很快秦文柏就主动说来接手,于是大家又开始打牌。
借此空档,陈漫来到了老板坐的吧台,假装无意的问,“老板生意真好,这一天也要赚不少钱吧。”
老板却是笑,“勉强养家糊口而已,算不了什么。”
陈漫唔了一声,“不过我表哥好像没来。”
“你表哥?”
“对啊,就是一个个子高高的,年纪也不大,是你这里的常客。”说着,她将照片拿给老板看。
在等待老板辨识的过程中,陈漫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