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爷子摆了摆手,却是道,“回去吧。”
管家应了一声,又搀扶着他转身离开。
这一幕霍从洲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安安也在陈漫的安抚下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是时不时会和手上的输液针较劲,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闹着闹着就靠在霍从洲的怀中睡了。
陈漫见状,不由松了口气,她看了眼吊瓶,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许多。
霍从洲自始至终都垂眸瞧着她,末了,他轻声开口,“在国外的时候,安安生病,是不是也是一个人这么扛过来的?”
闻言,陈漫怔了下。
她反应过来后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小孩子感冒生病都是很正常的事,弄着弄着就习惯了。”说完,她又看了他一眼,强调,“你用不着心里愧疚,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霍从洲一时沉默。
良久,才说,“我只是心疼,以前没有机会照顾你们母女,想着有机会补偿。可是,你却根本不需要。”
陈漫听了,眼皮子轻颤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他怀里的安安,“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你是安安的爸爸,我是她的妈妈,我们履行着各自的职责,并没有缺失什么。即便我和你没有夫妻名义,但安安却永远是我们共同的孩子,我们就像家人一样,陪伴着安安,你觉得呢?”
话一出口,霍从洲就笑了。低低的,带着一丝自嘲,“你的意思是我们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最后就为了成为家人?”
陈漫听了,心里一阵闷疼,她竭力不去看他,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然一些,“这样,也挺好的。”
说完,她想到了什么,脸上挤出笑容,“当然,如果你以后娶妻的话,我不会让安安影响到你,或者就这样下去,只要你我知道安安的身世就行了,也免得生一些麻烦。”
霍从洲看了她好久,倏地说,“你连我以后娶妻的事都想好了,看来是真的打定主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陈漫,我最后问你一句。”
“什么?”陈漫咯噔了一下。
“是不是我娶别人你都没关系?”霍从洲一字一句的问。
陈漫微张了张口。
霍从洲已经俯身靠近了她几分,目光与她直直的对视,“我要你如实的回答我。”
此时医院周围仿佛全都安静了下来,静的陈漫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手心无意识的握紧,仅仅一秒,就快速松开了。
她听到她自己说,“是。”
霍从洲身形滞住。
与此同时,陈漫的心也在跟着无尽下坠。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从洲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陈漫默然,在这一刻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想说不应该这样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不该这样能怎么样?霍家不会接受她,而她不愿意霍从洲因为他被人腹诽,更不想安安夹在中间为难。
所以除了这样,也只能这样了。
安安输液输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在此期间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陈漫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至于霍从洲,她不得而知。
也不会去主动问。
很快,就输液完了,开了一些药,烧也已经退了。等陈漫把药领了,霍从洲已经抱着安安在那里等着,陈漫走过去,想了想然后主动开口,“我开车过来的,把安安给我吧。”
霍从洲挑眉。
陈漫解释,“在你那里也打扰一段时间了,现在事情也已经解决的差不多,我想把安安带回身边。”说完,她补充了一句,“等安安好了,如果你想看她,也可以的。”
霍从洲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陈漫被他看得不太自在,索性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了安安,冲他点了点头,走了。
......
霍从洲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个小时前,黄阿姨接到他的电话已经去了陈漫那边,本以为家里已经没人了,结果开门发现,老爷子竟然还在。
他开门动作停了停,“您怎么还没休息?”
闻声,老爷子把目光朝他投来,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我倒要问你,好好地为什么要把安安送还给她。”
霍从洲将门关上,语气淡淡,“母女连心,安安也在这边待了一段时间,现在又生病了,让她待在她妈妈身边会更好一点。”
“少在这里忽悠我。”老爷子绷着脸,“安安只能待在霍家,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会放心。”说着唤来管家,“去开车,跟我把安安接回来。”
管家看了眼霍从洲,到底不敢驳了老爷子的意思,搀扶着他就要往外走。
就在他们经过他的身边时,霍从洲忽然开口,“我说的很明确了,除了那个方式,其他的我一概都不支持。”
老爷子脚步顿住,他侧头看他,“我也说了我不同意。”
“那就让安安跟着陈漫,如果您想看我可以把她带来看您,但不能强行把安安从她身边带走。”霍从洲捻了捻眉心,这是他耐心耗尽的前奏。
老爷子哪里会看不出,他刚要发作,管家立即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您别着急,有些事只能慢慢来。”
老爷子没说话。
管家再次出声,“我扶您回去休息。”
这一次老爷子没有拒绝,他也很清楚霍从洲的脾气,知道执意僵持下去,两年前的事一定会再次重现。他最终还是在管家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安安生病陈漫直接跟公司请了假,在家照顾了她三天,安安就恢复的活蹦乱跳了。周一的下午,黄阿姨带着安安出去逛公园,她则独自开车出去了。
等到了民政局,欧阳已经到了那里,两个人没有说话,沉默的走了进去。
一个小时后,两人从里面出来,在分道扬镳时,欧阳忽然叫住她,“后天我就去国外了,你自己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安安。”
陈漫嗯了一声,“你也是。”
再没其他的话说,然后分别离开。
在陈漫驱车走了以后,欧阳还坐在了车里,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目光却定格在手里的财产转让书上。
他想,这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有了财力加持,嫁去霍家,腰杆才能挺直一些。想到这里,他的唇角不经意的露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