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绕着他左看右看,又探手摸了摸他的衣袖,空荡荡的,确认他真的忘记了,顿时鼓着脸有些委屈。
“我等了许久呢,今天一天都在盼着你回来。”
少女失落极了,梁杭有些内疚,沉声抱歉着解释:“今日去了趟大理寺,得知了些事,一路走神才忘了,是我的不是。”
他说完,还有些担心玉珠生气,答应的事没做到,青年踌躇着该如何补救才好。
玉珠大眼一转,提议道:“忘了便忘了吧,现在带我去买不就成了?”
“这?快到晚膳时候了。”
梁杭还待说些什么,便被玉珠拽着溜了,“快走快走,我整日闷在府里难捱极了,便是陪我出去吃些消遣一下好不好,我知道你最好了。”
青年颇有些无奈的点头,顺便往上拽了拽快要被她扯落的衣袖。
少女一见目的得逞,立马就接着上句加了句话:“最好的大冰块!”
梁杭也不恼,只问:“为何是冰块?”
她不止一次夜里睡到一半嫌他像个火炉似的热的她睡不着。
“唔,因为你很少笑,也很少话。”
梁杭点点头,不置可否。
玉珠见他还是没太多反应,也习惯了,便不提这事,兀自逛起街来,她一路上小吃买了不少,就是没买糕点。
路上已经经过了不少的糕点铺子了。
梁杭看一眼前面好奇的去看杂耍的玉珠,站定下来在一旁的糕点铺子。
卖糕点的小贩一见他模样,便了然,热情的推销道:“公子,这两样是时下最受姑娘们欢迎的糕点。”
青年买了两袋糕点,提着去给她。
“给。”
玉珠有些惊讶的打量一眼:“给我的?糕点?”
她神色为难。
“可……我只吃酥厢的糕点,他们家每日只做到申时便停了。”
青年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酥厢的糕点名满京城,他亦有所耳闻,一两糕抵一两金,梁杭从未想过有人非这家的糕点不吃,但思及她的家境,又觉得再符合不过。
再看时候,早过了申时,拉他出来,怕是想吃糕点也不是真的理由,只是借机出来解闷罢了。
偏他当了真。
总之梁杭伸出的手僵住,神色平静的要收回糕点。
“噫,哪有送了人东西还要往回收的道理,我不管,既然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
玉珠一把拽住,自己提着。
青年抿唇:“我以为你不要。”
“哪有那么娇气。”玉珠冲他眨眨眼。
梁杭看着她,突然面色一变,下意识的拉着她护在身后。
玉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看见杂耍这里人群纷杂,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一个小孩身后探头探脑,然后在众目睽睽下,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晕倒了小孩,又冒出来一个妇女样的人,看似担忧的将小孩抱起来在怀里哄。
就这样,没有惊动任何人抱着孩子离开。
梁杭想跟上去一探究竟,又看眼玉珠。
“你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府的。”少女懂事道。
男人蹙眉,只犹豫了一瞬便做了决定:“跟着我,不要出声。”
玉珠乖巧的点点头。
梁杭行军打仗数年,对于如何消除自己追踪别人的痕迹再擅长不过,即便是带着不懂武功的玉珠,也轻松的跟到了京郊的宅子,没被察觉。
果然隐蔽。
梁杭神色微沉,看着这一处宅子,几乎要与京城的城墙融为一体,从外看只是一处在普通不过的宅子,但里面的空间却似乾坤袋一般大有变化。
周围都是老魁树,在夜里更显得阴森,不在郊野更似郊野,这里的人显然明白此地之隐蔽,行事数年未曾有人寻到这里,或许因为这个,也或许因为背有靠山行事嚣张,这个人抱着孩子便匆匆进去了,都没有回头看过。
玉珠拽着梁杭的手倏地收紧,指指另一个方向示意他。
梁杭依言看过去——
几个方向各自有数个抱着拐来的孩子的妇人匆匆赶来,汇聚在宅院门口,有的直接进去,有的则是在外面等候人接应。
竟像是还有着等级制度一般。
梁杭面色铁青,许久才平复心情,耐心的在外等候许久。
一直到日落下来,沉下去,接近子时,来来往往才再没了人。
梁杭行动前,犹豫的看向玉珠。
放她一个人在外面实在无法安心,但跟进去,难保里面不会有更加危险的情况。
“带我一起吧,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玉珠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
两人已经贴的很近,梁杭难得没有迁就她的身高俯下身,玉珠踮着脚有些累,只好搭在他肩上借力,见他没反应,便红着脸学了两声鸽子叫。
惟妙惟肖。
梁杭的神情终于有变化。
玉珠趁热打铁:“万一你不小心打草惊蛇,我还可以用这种方法降低他们的警惕。”
青年颔首,突然又问一句:“除了鸟类的叫声还会其他吗?”
玉珠几乎是立刻就想到自己曾为了看看他的样貌假装算命先生的事,当即头摇的拨浪鼓似得。
不会不会,别看我。
梁杭莞尔,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几个呼吸间,脚尖轻点,就带着玉珠上了那个外宅的屋顶。
屋顶是瓦片式的。
玉珠生怕自己不小心弄出声音,不敢动作,一边梁杭微微蹲下身,掀开几片瓦片,往里看去。
片刻后,轻声:“里面没人。”
“进去看看。”
梁杭走在前面,叮嘱玉珠一定要寸步不离他,再不济,他也能护住她周全先离开后面再另做打算。
玉珠缀在身后,甫一进去,只是简单的堂屋陈设,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正中间有一扇屏风,用的柳绿山清的图案,在这处阴森森的宅邸中显得极为突兀。
让玉珠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鎏玉阁的布局,梁杭显然也发现了,他摆手示意玉珠稍后退些,自己往里走了几步,才回身来接玉珠。
绕过屏风,往下走几级台阶,便是一片堪称震撼的景象,正如安安所说,空旷的地面有着数百个几乎可以容纳她一个人的大木箱,堆叠在一起,说的不好听些,有些像棺材。
玉珠打量几眼,见这样的木箱与江家库房或海边的用来储物运输的箱子极为相像,只是略有些狭窄,更显得细长,按容纳量来说,这样的箱子装货物明显是不合格的。
除非,是为了某些东西特制的箱子。
她有些费劲的想推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可这木箱极沉,她一时间竟然推不动。
从旁一只大手搭上来,轻巧的抬起,玉珠便轻松些,探头往里面看。
什么也没有,空箱子。
少女朝梁杭耸着肩,摊了摊手。
梁杭点点头,两人正欲往里面再探,突然听到脚步声传来。
玉珠慌张的看向他,指着两人右侧的方向,比了个数,意思是至少有十人往这边来了。
十二人。
脚步声一出,梁杭便听出来了,只是这是他行军打仗间练就的一身本领,少女又是缘何呢。
青年眼底难抑的多了一抹探究。
没有时间给他们思考问询,脚步声匆匆而来,这片空旷的地面上,只有眼前这个刚打开的箱子可以立刻暂避一下。
梁杭把玉珠抱着举起来,示意她躲进去。
没想到这箱子比想象中的还要深,玉珠一坐进去,便整个人都没入黑暗中,像溺水一般腿上没了力,好似踩不到底一般。
少女害怕极了,拉住正欲再开一个箱子的梁杭,大眼朦胧上一层水雾,就那样看着他。
脚步声渐近,梁杭不再犹豫,一个翻身也进了玉珠所在的箱子,又顺手拉上了木箱的盖子。
等木盖合上,周遭一片黑暗,没有一个缝隙有光透进来时,梁杭便心道不好,这箱子竟没有一个透气口,本以为这是用来运输那些药童所用,但眼下看来,这箱子设计时,并没有考虑过运输活物,或许又是个别的见不得人或掩人耳目的勾当。
梁杭觉得这个糟糕,只希望外面的人早些走,他打开木盖才不至于被发现。
但玉珠却觉得有比这个还要糟糕的事情。
箱子狭窄,容纳玉珠一人,身量纤纤的少女是刚好的,但梁杭八尺的身高,蜷缩进来,长腿无处安放,便屈折起来占了木箱的后半截,而上半身也显得很是局促。
两人贴得极近。
几乎是紧紧挨着,若没有单薄的夏衫做遮掩,恐怕世间最亲密的肌肤相贴也不过如此了。
噗通噗通——
是谁的心跳的那么快?
玉珠红透了脸,感觉到自己呼吸起伏的每一下,都像是投怀送抱一般,将自己的柔软送进梁杭胸膛。
偏他的胸膛硌人的慌,坚./硬触上柔软,不仅无法包容,还因了男人剧烈起伏的心跳震得玉珠有些疼。
她试探着想往后挪挪,刚一动,身上的人便不可抑制的闷哼一声,抬手按住玉珠的肩,制止了她还想在这个狭小的箱子里蹭来蹭去调整姿势的想法。
可不动比动了倒还好些。
本只是上面。
现在却连下面也……
玉珠虽懵懂,但被江母拉着补习了不少以往不知道的。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大腿根附近那里,有一处源源不断的热源,席卷的炽热几乎要将她也烧着了。
少女又羞又恼。
这便是他所谓的“本无意娶妻?”
那他这又是在干嘛。
黑暗中,玉珠看不清梁杭的脸,可男人却将她的表情变换看得一清二楚,看她惊讶,疑惑,再到反应过来,看她羞红了脸,额上渗出了汗,再又是想到什么有些生气的鼓起脸的可爱模样。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快被身上这个高大的男人压扁了,哪哪都是。
分明平日穿着衣服显得略消瘦的人,却如此之沉。
玉珠忍不住抬手去推他,好让自己喘口气。
梁杭依着她。
可那双作乱的手开始捣蛋,碰上了他的外衣,又触到结实的胸膛,竟然还流连在上面。
男人的呼吸越发急促,抵着玉珠的热源变本加厉,硌得她生疼,剧烈的心跳声响彻在玉珠耳边。
玉珠想,如果她是张宣纸,这会儿恐怕被烧的只剩下余烬的灰了吧。
外面的人像是找了一圈不见异常,开始说话——
“刚才你真听到动静了?怎么没人?”
“真的,看见一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恐怕是趁着守卫不注意时偷跑出来了,大人,会不会是躲进这些箱子里了。”
“不可能,这箱子若非大力的成年男子根本推不开,何况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你们再分散开来给我去找。”
脚步声渐远。
躲在木箱内的人终于松口气,梁杭伸手搂住玉珠的腰,将她提抱起来,自己往下沉坐,再由着玉珠坐在他身上。
箱子窄,却深,玉珠娇小,这样的姿势上方的空间便可以任由她上半身活动,虽也受限制,但比方才被梁杭这样的男人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好多了。
梁杭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单手将木盒推开了一条缝,透进来些新鲜的空气。
保险起见,这缝很细小,肉眼要仔细看才能看见。
玉珠像个小兽似的,小心翼翼的往前趴过来,透着这条缝往外看。
这样趴着的姿势,少女衣衫又轻薄,湿了一身香汗,曲线更加显露出来。
她朝外看不出什么,梁杭身子又烫起来,惹得玉珠颇为讶异的看他一眼。
是不是发烧了?
少女不去看外面了,退回来,伏低身子,探手去摸梁杭的额头。
嗯,热的有些异常。
额头热,脸也热,身上也热。
玉珠那双柔软的手四处乱碰,梁杭实在受不住了,哑声:“别摸了,我没发烧。”
他声音喑哑的厉害。
玉珠还是有些担心,便趴下来凑在他耳边问:“可你很烧的厉害,要不要先回去再说?”
清甜的声音便像是催化药一般。
她话音刚落,梁杭便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合上了木箱盖。
没一会儿,方才去搜查的人回来了。
“四处都找遍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掩体也没有,这小女孩能跑到哪去,要我看,除了这箱子没地方可躲。”
“先前有人点名要那个小女孩,咱们就听吩咐少下了些药,那女孩神智还清醒也有记忆,这会儿跑了,就怕坏了上面大人的事。”
那领头的很是暴躁起来,似乎也觉得纳闷,随手敲了敲身旁的一个木箱,声音响亮有些回音。
“空的,空的,空的。”
他接连敲了几个,都是这样的声音。
玉珠趴在梁杭身上,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
空箱和装了人的箱子,在外面敲起来的声音是很明显有不同的。
怎么办?
少女神色焦急,白皙的额角都渗出汗来,因为两人都急促的呼吸,箱内的空气越加稀薄。
玉珠是紧张害怕,梁杭则是受不住温香软玉在怀,极力克制着怕吓到玉珠。
他轻拍了拍玉珠的后背,安抚的摸了摸她微乱的发后,鬼使神差的用手掌住了玉珠纤细的后腰细细摩挲。
玉珠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只是恹恹的抬起眼来看了下。
或许是缺氧让他有些难以理智,又或许是脑海中不断闪过的那些画面让他莫名燥热起来。
一会是玉珠搭在祁安肩上的手,一会是少女对着自己撒娇要买糕点的笑;只是这笑连一秒也不到,又变成了那个伪装的怕人的祁安借此肆无忌惮的当着他的面觊觎他的小妻子,眼神不加掩饰,偏少女不谙这些,还好声好气的哄着安慰着。
是对他,都没有过的语气。
耐心又温柔。
一种名为嫉妒的火烧在他心间,一点即燃,一触即发,翻腾的热意烧得玉珠更加难受,她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然后。
梁杭的手扶上她纤细的脖颈,强迫着她抬头,捏着她的下巴,俯首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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