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禹行重重地坠落在下方密林之中,那高空之中的一百零八口飞剑,也皆翻转了方向,蜂拥地朝着不远处鱼然山方向的那道通天光柱飞去。
而在那飞剑所化的剑光洪流之中,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不过觉月没有追击而上,而是与那面目狰狞的魁梧大汉,两人化为朦朦灵光,重新相融为一体,化为之前四臂双首的步掷明王法身。
而那掉落在林木之中的禹行,此刻也变成了一具寸长的赤红木偶,撞在了土石上,碎成了数块。
这曾是禹行斩杀了那位夺舍了江家老祖江沧的魔魂修士后,所得到的传承秘法《离魂人偶》,这道法门能炼成一具与自身气息完全相同的人偶。
不过禹行也明白,受制于《玄机合魂》之法,在距离相近时候,魔魂修士之间能彼此相互感应得到,因而这人偶瞒不过觉月。他只不过是用这法门,暂时脱身,不再与觉月纠缠而已。
魔尊所分化的玄魂共有三十六道,也就意味着有三十六种功法传承,除却了其中几位魔魂还未成长,便被小寰界其他修士斩杀了以后,其他的魔魂皆是自相残杀。
因而如今余下的五位魔魂修士,皆身怀着多门秘法。
如《离魂人偶》的妙用,其实并不在这种修士斗法之中,而是在于化解不知从何而来的隔空诅咒。不过可惜,小寰界中寻常的诅咒之法也极为少见,更不用说那些高深邪异的咒术了。江沧所传承的秘法,实际上并无多大的用处,也就只用来逃命而已。
觉月双首四目皆望着禹行所去的方向,恶首眼中带着癫狂残忍,而本身则是目怀悲敬,似乎也明白了了对方的想法。
在那剑光洪流之中,禹行已然不是一身布衣打扮,而是在朦朦青光之中,全身蓦然多了一副样式古拙的蓝白铠甲,胸背甲上铭印着鲲鹏模样,闪动着莹莹灵光。
这般举动自是落入了那正在交谈的璇玑与明心两位大能修士眼中。
“看那样式,应是九禽教真传弟子所穿戴的玄宝武具。”明心淡然说道。
修士从一开始所用的为法器,而往后的是法宝、灵宝、玄宝等等,当然还有传说当中也极为稀少的通天玄宝,那是一界所孕育的奇物,蕴含着玄妙规则,非寻常修士所能掌控。这等宝物只有在那些大乘修士手中,才能完全发挥其威力,是为真正的镇族之宝。
“鲲鹏已死,十余万载过去,此宝灵性大减不说,更重要的是不能再借来祂的力量,早不复从前威能了。若不是因为那玄宝武具当中鲲鹏残余真灵的影响,万剑也不至于挣脱出我那合魂之法。”璇玑说道,以祂这等眼界,一眼就能看出这武具铠甲的底细来,更不用说这副武具,祂在数千年前就看过一次了。
“鲲鹏果然还在。”明心说道。他也曾去九禽秘境看过,发觉了其中有些蹊跷。
“在水与风两道侵淫深厚的祂,虽然惹怒了那位,但也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消亡。这家伙倒也是耐心得很,趁着我汇聚小寰界玄机之时,迷惑了万剑,出其不意地将我化身分尸,从中夺取了大部分的战果。只是如今祂不知是仍藏身在蛮古界域深处,还是逃到了其他世界去了。”璇玑缓声说道,言语之中无喜无怒,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
摆脱了寿元大限了璇玑,早已不再因为某些小小的得与失,而忧患喜悦了,毕生所求皆在那‘道’之一字上。
同时祂轻轻一点,那光柱之中泛出朦朦乌芒,顿时将那具飘悬于半空的化身魔躯笼罩了起来。
“真身还在不得解放,祂再如何也终究是苟延残喘而已。你倒是好心,竟然放过了祂?”明心笑道。
“你刚踏足我等境界,不明白一条路走到尽头以后,看不见半点曙光的那种失望。这种事情,等你发现自己那三千血魔之法走不通以后,自然也就会明白了。我不过是想看看鲲鹏到底能不能走出新的道路,也好扫去迷途尘雾。”璇玑说道。
“大道三千,旁门八百,条条皆通,哪有什么尽头之说?”明心颇为自信地说道。作为灵寰界几乎是最后一位大乘修士,他在诸多古老的大乘当中也算是年轻的一位,仍是抱着精进不挠之心。
当然若没有这般心志,对于自身的坚定,祂也达不到如今的境界。
在两位交谈的时候,那丈高的魔躯躯身光芒大放,亦凝结出了一副模样极为狰狞地战甲。此甲黑红交织,面甲是恶鬼模样,而双肩、膝盖等关节之处,则各有数根寸长尖刺,黑光耀动,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本是横躺着的魔躯,在隔空灌注而来的磅礴魔气中,它赫然睁开了双眼。
它看着禹行,脸现怒容,当即张口朝着那激射而来的剑光,喷出了一股黑色的光柱,紧接着双手一扬,数十道血光随之而去。
那剑光青虹与两者相撞在一块,交织闪烁不停,阵阵爆裂轰鸣声传荡四方,所掀起的巨大灵压将附近汇聚而来的灵气震荡开去。
乍看之下,双方相持不下,一时之间竟看不出哪位占据了上风。
只见其中不断有青色的剑光,与朦朦的黑气朝外激射而去,偶尔几道余光落在了下方数里的山峦之中,草木土石皆是飞快地泯灭,只留下了一条条缭乱的深壑。
直至十余息过后,禹行方才消去了那黑柱血光,停在半空之中,大口地喘着粗气。
只不过尚未还得及修整半息,他脸色蓦然一变,身形当即遁出了十余丈远。
这时方才有一道极其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而那玄宝武具铠甲胸口处则不知何时多出了三道乌黑的爪痕,正冒着稀薄袅绕的烟气。
而在禹行之前所在的地方,一阵黑红的雾气显化,现出了那化身魔躯。
从那带着恶鬼模样面罩的魔躯口中,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我的好徒儿,你这是想做什么?”
“师父?”禹行沉声说道。